我要去的是九罡怨池,那里面有我妖族的圣藥,可治愈世間百病,若是般虞吃了,一定能好起來的,一定!
我這么想著,不多會兒就飛到了九罡怨池外,打開結(jié)界進去前看了一眼旁邊神妖二界的結(jié)界,被大皇子攻進過一次,這結(jié)界已弱了許多,屆時天帝知曉我囚禁了他唯一的兒子,想必立刻就會派數(shù)十萬天兵大舉入侵,這結(jié)界必定是撐不住的,我必須在天兵攻進來前尋到圣藥。
可一入九罡怨池我就驚呆了。
之前隨嘉諾進來的時候尚且沒恢復記憶,呆了半天也沒發(fā)覺有什么異樣,這會兒才意識到,定魂獸呢?
我潛入水底,找到怨靈鎖,早已被打開了,里面一只怨靈也沒有,簡直比驅(qū)鬼的道觀還要干凈。
嘴里喃喃道:“是我做的……?”都說當年是我打開九罡怨池放出怨靈,可我為何要那樣做?爹爹在我很小的時候就百般叮囑過,九罡怨池中的怨靈威力巨大,有覆滅天地萬物之本事,可若操縱怨靈,自身卻會受到怨靈蠶食,不得好死。所以不論是什么樣的情況,都絕不可動那些怨靈們。
爹爹從來不愛理我,好好叮囑我的話更是少之又少,不多的那幾句話我都好好的揣在心上,一刻也不敢違背。后來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讓我非打開九罡怨池不可呢?難道僅僅是因為爹爹的死嗎?
想了半天也得不到答案,放下怨靈鎖自道:“遲早會知道的,先給般虞找藥?!?p> 九罡怨池內(nèi)遍布圣藥,定魂獸守在池子內(nèi),輕易不會出來,所以池子外的圣藥是最安全的,同樣也因為離怨靈遠,藥效是最差的,但即便如此,也早已被采得一株不剩。
讓我沒想到的是,池子內(nèi)的圣藥也沒有了。
也許是因為當年我放出怨靈,將圣藥給毀去了,也許是定魂獸和怨靈被放出后,其他人趁機過來將圣藥采走了,但不論是哪一種原因,圣藥是的的確確的沒有了!
九罡怨池里里外外干干凈凈,甚至有些凄清。
可我早該想到的,般虞在妖界這么久,若有圣藥,他自己應該早就用了。
“難道……是真的沒有法子了嗎?”鼻頭忽然一酸,豆大的眼淚又要往外冒,忙深吸一口氣抑制住了,“不,不會的。我還可以……還可以去找青葉!對!青葉!她會治愈之術,她一定救得了般虞?!?p> 想到這里,我一轉(zhuǎn)身便翻出了九罡怨池,直往我跌落的懸崖而去,一面飛一面在心里召喚道:“青葉!青葉!你在哪里?”
才飛了一會兒,白影卻追上來報:“女王!神族有人來訪!”
我停住腳步,心下奇怪:神族?神族怎會來得如此之快?而且,我才剛從結(jié)界處飛過來,并未感受道結(jié)界崩裂,他們是怎么進來的?
白影追得上氣不接下氣,表情很是著急:“請女王趕緊過去正殿一趟!”
我思忖片刻,神族來訪,十之八九會有一場沖突,可般虞的身子恐怕等不下去了,若再出點什么事,他……不行,我必須去一趟正殿。
打定主意后轉(zhuǎn)身囑咐白影道:“我現(xiàn)在就過去。白影,你去幫我找青葉,找到后帶去金霓殿為般虞醫(yī)治,知道了嗎?”
白影沒有多問,立即叩首道:“臣領命?!?p> 我點點頭,轉(zhuǎn)身欲走,走到一半忽然想起來什么,回頭問道:“白風是你……?”
白影疑惑抬頭,打量我半晌,見我確實一副不知道的樣子,這才猶豫答道:“風將軍,是臣長兄?!?p> 長兄?白風不是白老將軍的獨生子嗎?何時添的妹妹?我如何不知曉?
許是我忘了吧,不知為何自醒來以后就記不得長大后的事情了,我嘆了口氣,問道:“白風他如今在哪?”
白影驚訝的看了我一眼,眸色淡了淡,默默垂首道:“長兄已亡故多年。”
“亡故?!”我拔高了聲音,“怎么會亡故?”
白影緩了緩神,聲音有些抑制不住的顫抖:“女王不記得了,八百多年前那場戰(zhàn)事,溧水河畔,無一人生還?!?p> 同樣葬身于溧水河畔的,還有她爹爹、叔叔、伯伯,全是白家一等一的好男兒。
白影落下一滴淚,我慌了神,無措道:“我……”
白影卻迅速抬手擦干了那滴淚,再抬首已是無波無瀾,她稟道:“臣無事。女王還是快去正殿吧,來的人自稱天界黎崇神君?!?p> 黎崇?!這倒是我沒有想到的,他才剛回歸本體,人間刑罰未滿只怕他在天界還有的纏呢,此時來我妖族做什么?
我?guī)е苫髞淼秸睿蠡首拥热艘驯皇昭海钜黄察o,先前打翻的東西已被收拾得干干凈凈,就連地毯上那段大皇子的斷指都被收拾了,半點血腥味都不見。
黎崇就穿著一件尋常的月藍色常服,背過身子站在那方地毯中間,微微抬首似乎在觀賞堂上那精心雕刻的紫蟒紋。
我踏進去的時候,他沒有回轉(zhuǎn)過身,只淡淡說了一句:“你來了?!?p> 我四處打量了一圈,他輕笑道:“你不用擔心,來的只有我一個。大皇子派去天界報信的人,都被我攔下了?!?p> 說罷慢慢轉(zhuǎn)過身,露出一張半明半暗的臉,微笑的看著我:“綃纓,好久不見?!?p> 我對黎崇沒什么好感,本能的皺眉道:“你想做什么?”
黎崇踏進一步,臉上暗色褪去,明亮的光線打在他剛毅的下頜線上,露出一張好看的臉來。
傳聞黎崇生母貌美無比,有神族第一美人之稱,而黎崇的五官明顯是隨了他娘,眉眼、鼻尖、嘴唇,無一不精致絕美,更難得的是俊逸之余卻又不顯得女氣,額角、鼻梁、下頜,輪廓分明,搭配恰當,兼顧優(yōu)雅的同時又絲毫不失男子該有的意氣,難怪第一眼就讓我喜歡上。
可如今不一樣了。神族史上記載,我是自廢的元神,可我自己卻清清楚楚的記得,分明是黎崇一劍刺死了我。他在凡間何等心思深沉,叫我如何還能信他?
黎崇見我一臉敵意,一點也不意外,他失笑道:“綃纓,你實在不必如此,我沒有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