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機響了,我想這真是救命的一個電話啊,太及時了,我懷著感激之情掏出手機,看到是李楠打來的,一種不詳?shù)念A(yù)感立即替代了剛剛升起的那點喜悅。
“我去接個電話?!?p> 我尷尬地朝他們兩個笑笑,慢慢的走到了海邊的欄桿旁,接起電話。
“葉助理,恭喜你,你被調(diào)到總部了,薪水升至月薪五千……”
“什么?李楠你在說什么?我已經(jīng)辭職了?!?p> “哦,本公司財務(wù)人員在未經(jīng)公司批準(zhǔn)的情況下,不得隨意離職,否則需要繳納兩萬至十萬不等的違約金。”
“我怎么不知道有這一條?”
“稍后我會讓人把你的合同掃描,發(fā)到你的郵箱?!?p> “……”
我記得在入職的時候我是簽過一份合同,但但凡合同都寫的拖沓冗長,當(dāng)時盡是轉(zhuǎn)正的喜悅了,誰還管合同里到底寫的是什么東西……
“為什么人事部沒通知我?”
“你的人事決定由首席直接來做,所以你才能有幸讓我來通知你?!?p> “為什么?”
“你說呢?”
“……”
我再一次語訥,為什么,還能為什么,跟其他員工想比,我能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無非是跟蕭明南上過床,想到這里,頓時覺得有些惡心,僅剩的那點羞恥心讓我無地自容。
“具體情況你發(fā)我郵箱吧?!?p> 說完我掛了電話,望著不平靜的大海,越想越煩躁,招惹了蕭明南怎么看都是我吃虧,現(xiàn)在不依不饒的反倒是他,真替自己冤得慌。
我狠狠地握了握扶欄,松開,給蕭明南撥了電話,我盡力保持心緒平和的跟他說話。
“首席嗎?方便說話嗎?”
“說?!?p> 他的回答總是這么簡潔,帶著一股子霸氣,估計當(dāng)老板當(dāng)慣了的人,受多了下屬的恭順,就真的以為自己比別人高一等。我無暇腹誹更多,盡力平和的說道:“首席,我想辭職,希望您能批準(zhǔn)?!?p> “不準(zhǔn)?!?p> 又是超簡單的兩個字,一下子把我拍了個半死。
“為什么?”
“你預(yù)支了三個月的工資,預(yù)支完畢就走人?”
我心里咯噔一下,發(fā)現(xiàn)自己的腦袋最近真的不太好使,總是丟三落四的,我怎么忘了這茬,光記得自己借了一萬塊錢,怎么忘了自己冠冕堂皇的“預(yù)支三個月工資”。
“呃……那個……我寫了欠條的,我會還給你的?!?p> “既然是預(yù)支工資,那就是公事,所以不用再說什么。就這樣吧?!?p> 這是要掛電話了嗎?我趕緊說道:“喂喂,首席,別掛,你看我那欠條上也沒有寫是預(yù)支工資,你只當(dāng)是我個人借你的錢,好嗎?”
“你這是要耍賴嗎?我可以更無賴,你信嗎?”
“啊我信。”
“嗯?”
“啊我不信?!?p> “……”
“我信……”我有點語無倫次了,“首席,這不是信不信的問題,關(guān)鍵是我已經(jīng)不在青城了,那邊已經(jīng)沒有我的容身之地了,所以……你看,是不是……”
“你是想住在我那里?”
“啊……不不不,不是的,我的意思是,你看是不是批準(zhǔn)我的辭職,我保證賺了錢第一時間還給你,啊,不不不,我現(xiàn)在就還給……”
“嘟嘟……”
蕭明南直接掛了電話,我腦袋有些大,頭疼欲裂。我握著手機,扶著額頭,最后抓了一把頭發(fā),感覺有手撫上我的肩膀,回頭看到是向詩源,她沖我微微笑,“鶯子,怎么了?”
我嘆了一口氣,繼續(xù)望著大海,此時太陽已經(jīng)隱去了身影,大海也深沉了許多,我回道:“沒事,就是碰到一個很煩的人?!?p> “男人?”
我再次轉(zhuǎn)頭望著向詩源,嘆了口氣,沒有回答。
“你這是默認(rèn)了,呵呵……你身邊男人總是比女人多,上大學(xué)時是這樣,估計現(xiàn)在還是這樣?!?p> 我不明所以的望著向詩源,她微笑著看了我一眼,然后朝著大海望去,繼續(xù)說道:“你很漂亮,漂亮到?jīng)]有幾個男人能抵擋你的魅力,同時也沒有幾個女人不嫉妒你!”
我有些被向詩源的話雷到了,我知道我有一個還算可以的皮相,但還不至于像她說的那么禍國殃民吧。
她望著海的最遠方,似乎是自言自語,“知道我為什么選擇李寅嗎?因為從小到大我都是一個不被別人看到的丑小鴨,長大后,我仍然蜷縮在角落里,看別人擁有愛情,我很羨慕,甚至嫉妒。尤其是你,你身邊圍繞著那么多男生。記得上大學(xué)的時候,于世杰總是打人和被打,能最后把你領(lǐng)回家里去,現(xiàn)在想來他也的確是個有本事的。李寅是我人生中第一個表示愿意跟我好的男人,我知道他長的不好,沒有錢,甚至品行也一般,無論到哪里似乎都不會被女人青睞,但這不正說明他是我的嗎?無論他的心有多么不定,最后他還得回到我的身邊。我有這份自信,并且這份自信帶給我足夠的安全感?!?p> 我有些震驚,從來沒有想過向詩源選擇李寅竟然是這個原因。也是在此刻,我發(fā)現(xiàn)向詩源內(nèi)心深處是自卑的,自卑的人往往會找一個各方面條件都比自己差的人相伴來建立自信。但她終究是在拿自己的一生開玩笑啊,只是看到她挺著的大肚子,我又沉默了,都這樣了,再說些什么還有什么意義?
“詩源,你太自卑了,其實你很好,你性格安靜、隨和,從不與人發(fā)生沖突……”
“可是……”向詩源打斷了我的話,“可是在我遇到李寅之前沒有男生正視過我?!?p> “詩源,人之間是緣分,有多少人的緣分是在三十歲的時候才來,而你才二十三歲,你還很年輕。”
“李寅就是我的緣分?!毕蛟娫从中χ蛭摇?p> 呃……好吧,望著她一臉幸福的樣子,我覺得我應(yīng)該祝福她。
手機收到信息提示,我打開手機,看到是郵件提醒,想必這就是李楠發(fā)的那個郵件了,我順手打開,果然看到了郵件里合同的掃描件,掃描件的重點位置用紅框做了標(biāo)志,那紅框里是醒目的違約責(zé)任條款,我嘆了一口氣,白紙黑字的合同,不認(rèn)也不行,其實只是兩萬塊錢而已……但是從于家出來,我又恢復(fù)了拮據(jù)纏身一分錢難倒英雄漢的日子,兩萬塊錢對我來說又成了一筆巨款。我耐著性子看完郵件,當(dāng)我看到總公司的地址時,張著嘴巴足足三十秒沒能合上。
“怎么了?”
向詩源的話讓我清醒過來,“詩源,靈城南城區(qū)雙子大廈在哪里?”
“噥,就那個,新市政大樓旁邊的那個?!?p> 向詩源指了指我們左側(cè)遠方的一座大廈,說是一座,其實是兩座并列,那座玻璃宮一樣的大廈在夕陽的余輝下顯得豪華威武,蔑視群雄。
“那是新建的,好像去年才建好,怎么了?”
“呃……沒什么,那邊有個單位招人?!?p> “我沒有去過那里,聽說那里建的很高檔,想必那里邊的企業(yè)也很好。只是那邊的房租也肯定很貴,你要是在那里找工作的話,可以考慮在遠一些有地鐵的地方租房子。”
“哦哦……”
我又看了一遍李楠發(fā)的地址,沒有錯,的確是靈城,可是天業(yè)的總公司不是一直在陽城嗎,什么時候搬到靈城的,之前我怎么一點音信也沒有得到?但既然是李楠發(fā)的,相信不會錯,李楠這個人雖然有些討厭,但工作還是很認(rèn)真的,不然也不會被聘用為首席秘書。
我們在海邊稍微坐了一會兒就回去了,孕婦在這個階段是很辛苦的,所以回去的時候我們沒能再擠公交,打的回了小區(qū)。
把李寅擠到客廳,我是十分抱歉的,說了些客套話便跟向詩源擠到了那個只能在床鋪上立人的臥室,臥室里擺滿了各種嬰兒用品,床頭上擺著《育兒百科全書》和一本《平凡的世界》,書頁已經(jīng)被翻得很舊了,我想這里沒有電視,估計這兩本書就是向詩源的全部消遣了。
我是和衣而臥,因為這個所謂的臥室和客廳只隔著一層破舊的布簾,客廳里滅了燈,但是電腦還在一明一滅,是李寅在加班調(diào)試程序,不得不說程序員很辛苦。李寅再有諸多不好,卻是吃苦耐勞的,老實工作掙錢養(yǎng)家的,如果他能一直這樣下去,并且一直都對向詩源很好,我想,那么他們將來一定會很幸福的。
我本是不認(rèn)生地的,馬路邊上也能呼呼大睡,只是向詩源躺在床上總是很難受的翻來覆去,讓我心里很擔(dān)心她下一分鐘會不會就生一個寶寶出來,我的心提在嗓子眼,不停的詢問她是不是有事,她總是笑笑說沒事,很正常。孕婦總是會頻繁上廁所,并且還會有不同程度的失眠,這個夜里,向詩源去了三次廁所,每次都是李寅扶她去的廁所。我腳不舒服,照顧自己有時候都是問題,所以沒有逞英雄扶她出去。不過看著他們攙扶的樣子,我覺得我感受覺到了他們之間的甜蜜,大概這就是貧賤夫妻、患難真情吧。
大盧
有時候,幸福很樸實,而噩夢卻很華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