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向詩源騰的站了起來,嚇得我和李寅同時上前扶她。
我焦急地叫道:“詩源,我的奶奶,你小心點,不知道肚子里還有一個嗎?”
“哎呀,沒事?!毕蛟娫此﹂_我們兩個的手,穩(wěn)穩(wěn)地屹立在那里,“鶯子,萬一那女人……”
“那不是萬一嗎?還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不是嗎?我還能因為過馬路萬一被車撞了,就不過馬路了?”
“話是那么說,可是……”
“別可是了,那女人是晝伏夜出,我到了那里早晚給你報平安哈,如果收不到我的電話,你就去報警。這樣總可以了吧?!?p> “呃……可是……”
“哎呀,我的奶奶,你別可是了,我收拾一下就走。”
向詩源抓緊我的胳膊,“干什么這么急,好歹吃了午飯啊?!?p> “不了不了,我冷不丁的來了,攪的李寅一夜都沒有睡,實在不好意思,反正離得近,我們以后會經常見面的。”
李寅說:“沒事的,吃了飯再走吧,我送你。”
我看了看李寅的眼,黑眼圈越來越重,已經快變成了熊貓眼了,更是萬分歉意,“不用了,我還是早點過去收拾一下,你也好早點休息?!?p> 李寅又說:“那我現(xiàn)在送你過去吧?!?p> 向詩源說:“是呀,鶯子,讓李寅送你過去吧。也好幫你提提箱子,你的腳不方便。”
“沒事,腳好多了……”
最后我沒能推卻掉兩人的盛情,還是讓李寅提著皮箱送我過去了,李寅把我送到了1902的門口,反正丁尚也不讓他進門,不如就在這里讓他回去吧。
“李寅,就到這里吧,真是麻煩你了,害的你不能好好休息。”
我說著就去接李寅手里的皮箱,他把皮箱慢慢的交給我,“鶯子,別客氣,要是有什么用到我的地方,你說話?!?p> 我抬頭看他,微笑著說:“好的,在這個城市,我就指著你和詩源了,呵呵……”
我看到李寅望著我的眼神突然變得呆滯,一種讓人不舒服的光芒再次扎在我身上。我有些尷尬,訕訕一笑,用了一下力,要把皮箱拉過來,他卻突然呼吸變得急促,向我邁了半步,抓住了我的手。我驚得趕緊抽手,再也訕笑不起來了,他再次僅僅抓住我的手,我退無可退,緊張地說:“李寅……你……”
“鶯子,你愿意跟我好嗎?”
“李寅,你在說什么?”
“鶯子,我覺得我喜歡上你了,從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你放心,我有錢,我可以給你租更好的房子……”
聽了李寅的話,我覺得生活的編劇真是爛透了,這劇情轉折的太跳躍了,以至于深陷其中的演員都不能明白。我靜了好幾秒鐘,等明白了眼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心中一股怒火升騰,猛然抽出手來,狠狠地給了他一巴掌,“李寅,你還是不是人,詩源還懷著你的孩子,那么辛苦,陪你吃糠咽菜,你他媽的就是這么對她的?”
我借力墻壁,把他推了出去,繼續(xù)罵道:“你還有二十多天就要當爸爸了,你是有家室有責任的人!你真讓我覺得惡心!滾!要是再讓我看到你對不起詩源,別怪我不客氣,滾!”
我用食指狠狠地指向樓梯,因過于激動,急劇地喘息,李寅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我恨得咬牙切齒,上前兩步又把他推的老遠,他就像一個行尸走肉,任我推嚷,最后慢慢回頭說:“其實我不喜歡向詩源,跟她在一起后,我就后悔了,只是她懷孕了,不肯打掉孩子……”
“你他媽放屁!”我大吼起來,生平第一次爆如此粗口,“你不喜歡她干嘛要糟踐她,你跟她結婚,你跟她生孩子,你當著她的面還裝的那么愛她,李寅,你真他媽太不是東西了,你以為天下有幾個女人能跟你過那種窮日子,天下除了向詩源那個傻子大傻子,再也沒有人了,你這個混蛋竟然不知道珍惜,你敢對不起她,我打死你,打死你……”
我覺得我已經沒有理智了,我錘了他幾拳頭,又覺得他能臟了我的手,我脫了鞋子,朝他身上打,他護了護臉,慢慢地朝著樓梯撤去,我嘶吼了一聲,“滾!”把鞋子扔了出去,鞋子砸在安全樓梯的門上又彈了回來。李寅從安全樓梯離開了,消失了在我的眼前。我還在急劇地喘氣,氣得心肝肺都疼,從心底為向詩源不值!
耳邊突然響起了巴掌聲,我驚了一下猛然回頭,看到丁尚正慵懶地倚靠在門邊,滿臉嬉笑地鼓掌,“真是女中豪杰,我發(fā)現(xiàn)我越來越喜歡你了。”
我火氣漸熄,撿起了那只鞋子,然后巨大的尷尬襲來,我發(fā)現(xiàn)因為聲音太大,吵的這一層都開著門看我,1901是個文質彬彬的青年男士,看著我扶了扶眼鏡,估計是被我的兇悍給震懾了……1903的是個老人,旁邊還站著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小男孩崇拜地望著我,而我一手還提著一只鞋……我覺得我的臉開始燒起來……
丁尚為我拉了皮箱,微笑著說道:“進來吧?!?p> 我尷尬地朝四鄰八家點了點頭,“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打擾了?!比缓筇右菜频你@入了丁尚的房子。
我紅著臉脫了鞋,關了門,丁尚幫我把皮箱拉到側臥門口,停下,轉身,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揶揄道:“沒想到,你還挺有戰(zhàn)斗力的?!?p> 這贊美讓我有點手足無措。
“你叫什么名字?”
“夜鶯……夜里唱歌的那種鳥。”
“嗯,很古典的名字,很有意思的解釋!你先進去收拾一下吧?!?p> “呃……”我抬起頭來看她,“不用先交錢嗎?”
她搭上我的肩膀,把我輕輕的往房間里推,“你這是怕我不收錢嗎?”
“……”
其實我也沒有什么好收拾的,橫豎一個皮箱而已。我抽出換洗的衣服,先去洗個澡,穿的是丁尚的備用拖鞋,我們兩個身高相似,身形也相似,所以很多東西借用起來很合適。
等我洗完澡出來的時候,丁尚裹在沙發(fā)里,好像睡著了,我這才想起她說的晝伏夜出,白天是她睡覺的時間,所以我不好意思再打擾她,輕輕的走回我的房間,好在鋪著地毯,我也沒能弄出什么響動。
我把皮箱里的衣服一件件掛在衣柜里,把皮箱橫放在衣柜底部。伸了個懶腰,困意來襲,但床上沒有被褥,衣柜里有,可那是別人的,我不能動,貌似我還需要逛趟超市。只是昨夜沒有睡好,的確是困,于是直接把自己仰面摔在沒有床單的大床上,身體接觸床墊的那一刻,身上的每一塊肌肉都叫囂著舒服!我看著精致干凈的房頂,呼吸著清新干凈清涼的空氣,感慨:有錢真好!我以后一定要掙很多很多的錢,絕不依附于任何人,絕不讓自己陷入像向詩源那樣的生活之中!
我這一覺睡到了天黑,拉開臥室的門,看到丁尚坐在沙發(fā)上正在抽煙。她人長得很漂亮,化了妝之后更漂亮,白嫩的臉上鑲嵌著一雙漂亮的大眼睛,高挺的鼻梁下是紅艷的櫻唇,黑色的連衣裙裹著纖細的腰肢。她慵懶地夾著煙卷,整個人顯得高貴奢靡。
我咧嘴笑了笑,“不好意思,睡過頭了。”
丁尚掐滅了手里的煙,把空調的風開得大一些,說:“沒事,我叫了些外賣,你湊合著吃點吧,我得走了?!?p> “呃……我把房租給你吧?!?p> 丁尚又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說:“如果非把錢放在我這里,你才放心,那就給我吧?!?p> 我趕緊轉身去臥室把藏在皮箱底部的錢拿出來,這沓錢我還沒有動過,我是學財務的,所以數(shù)錢的基本功是很好的,我速度數(shù)出三千,抽出,然后又數(shù)了數(shù)剩下的,剛好七千。
我拿著錢出了臥室,丁尚還坐在原先的位置,臉上似笑非笑,好像碰到了很可笑而又必須隱忍的事情。
我把錢遞給她,“我們說好的一月一千,外邊都是壓一付六,所以我也壓一付六吧,這是七千,你數(shù)數(shù)?!?p> 丁尚接過錢,隨便看了看,說:“就這樣吧,不用數(shù)了?!?p> “還是數(shù)數(shù)吧?!边@是我做財務的習慣,錢還是當面點清的好。
“我說不用就不用了,就算少了,我也不找你。”
“呃,那你給我……寫個收條……”
“應該的?!倍∩邪彦X隨手放在了茶幾的抽屜里,然后順手拿出紙筆給我寫了一個收條。
丁尚的人裝扮的慵懶放蕩,但她的字卻是清秀甜美。人常說字如其人,那么丁尚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你那個什么合同就不用簽了吧,我給你的收條上寫著房租,如果你實在不放心,那你整個合同出來,我給你簽?!?p> 她這么說,倒讓我覺得自己太較真了,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回道:“不用了?!?p> “還有什么事嗎?”
“還有……那個水電費,我是攤一半給你嗎?”
“水電費全算我的,你不用管了,還有冰箱里的飲料、青菜都可以公用,以后生活在一起,不必那么較真。”
“哦。”
丁尚看了下手機,說:“沒事,我走了?!?p> “丁姐?!?p> “嗯?”
“我可以這么叫你嗎?”
她仿佛在思考,之后說:“叫我尚姐吧。”
“好的。”我把我的身份證遞給她,她忍不住笑了,“你這是做什么?”
“你就這么走了,家里還有這么多東西,我覺得你需要看看我的身份證,必要的話,我可以給你復印一張?!?p> 她笑了笑接過身份證說:“干財務的都這么一絲不茍嗎?嗯,照片挺好看的,比我小三歲。對了,我得給你一把鑰匙?!闭f著她起身去電視柜的抽屜里拿了一把鑰匙,還有一個門卡,并連同我的身份證一起給我,“收好,沒什么事了吧?!?p> 我弱弱地指了指茶幾的抽屜,“你那個錢,要不要收起來?!?p> 她反應了一會兒笑著說道:“好吧,如果我?guī)ё吣悴虐残?,我就帶走?!彼彦X裝到了手包里,出門前又看了我一眼,笑著指了指電視機旁邊的一個青花瓷花瓶,說:“夜鶯,其實我那個瓶子比這沓錢值錢,不用我?guī)ё甙桑亢呛恰壹热蛔屇阕∵M來,就是相信你的,希望你以后不要總跟我這么客氣?!?p> “嗯。”我有點慚愧有點尷尬,低下頭不吭聲了。
丁尚又看了看我,笑著走了。
我松了一口氣,正要轉身回臥室,有敲門聲,透過貓眼兒,我看到是丁尚又回來了,于是趕緊開了門。她看到我很高興的樣子,“家里有個人就是好啊,有人開門真不錯。對了,我是要告訴你,你臥室衣柜里的被褥都是新的,你可以用?!?p> “?。磕窃趺春??”
“又要跟我客氣了,剛才是怎么說的?”
“呃,好吧。”
丁尚走了,我關了門,實在覺得自己運氣太好,上大學時遇到于世杰,離婚后遇到馮林,現(xiàn)在又遇到丁尚,他們都對我很好。當然除了那個討人厭的蕭明南,盡管他還不能算什么大惡之人,但是的確挺煩人的,哦哦,還有一個讓人惡心的李寅……
我的心猛然一緊,不知道向詩源怎么樣了?聽李寅的話他不喜歡向詩源,那么他慣常在裝,裝著對她好,裝著喜歡她??墒谴藭r,盡管是裝,我也有點希望他繼續(xù)裝下去,向詩源挺那么大個肚子,怎么能受得了刺激……
我試著給向詩源打電話,電話響了好幾聲都沒有人接,我的心隨著電話鈴響變得越來越不安,甚至開始后悔中午裝作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不去打擾向詩源的決定。電話轉為語音提示無人接聽,我開始極度的不平靜,再次撥打,三聲后,終于有人接起,我焦急地吼起來:“詩源,是你嗎?”
“是我,怎么了,鶯子?”向詩源的聲音也開始變得緊張,“是不是你那邊出了什么事?”
“啊不是,我是擔心你……”
“擔心我什么?”
“呃……擔心你是不是不舒服?!?p> “沒事,我好得很呢,我的手機不在身邊,這東西有輻射,我一般放在桌子上,所以接電話會慢一些。”
“哦哦,沒事就好?!?p> 聽向詩源的語氣很平靜,我料想李寅回去以后什么都沒有說,這樣很好,但愿他還能有點良心讓向詩源穩(wěn)穩(wěn)當當生下孩子。
“鶯子,你快說你怎么樣了?李寅回來后只說挺好的,讓我不要擔心,也不要電話打擾你??晌疫€是很擔心?!?p> “我沒事,真的挺好的,房東人很好,去上班了,現(xiàn)在這里只有我自己?!?p> “啊?那你害怕嗎?”
“害怕什么?我又不是小孩子,這里燈火通明的,保安設施也很好。你不要亂想,好好注意你自己的身體?!?p> “那就好,明天早上你再給我電話,我還是不太放心。”
“好的——遵命!”
我掛了電話,心里終于輕松了,空氣中飄來飯香,中午飯都沒有吃的肚子咕咕嚕??棺h起來,我打開丁尚給我留在桌子上的外賣,大口大口地吃起來……
大盧
人才有很多種,李寅就是其中一種,能把表象做到極致,這本身就有點不可思議!別說夜鶯不經意勾引了他,如若本來無一物,那么何處惹塵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