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jīng)鰶龅恼f話聲,我抬頭看去,蕭明南已經(jīng)站在門口了,他提著公文包,西裝筆挺,不用說什么話,就那么往那里一站,就是一副發(fā)著光的豪門貴胄的樣子!
只是他到底是什么時候站在那里的,我的電話他又聽到了多少……
“還愣在那里干什么?趕緊給我換鞋??!”
“哦?!蔽亿s緊站起來去給他拿拖鞋,幫他換上后,他又順手將公文包遞給我,然后脫掉外套一并遞給我,我?guī)退岩路焐?,然后跟在他身后隨時等待吩咐!
回想著自己整個一連串的動作,我想我已經(jīng)成功地化身籠中的高級女傭了吧。成為女傭固然是一件值得悲泣的事情,但是眼下我更應(yīng)該關(guān)心的是,我跟余躍的那個電話,他到底聽到了多少?
“明南,你……什么時候回來的?。俊?p> 蕭明南在沙發(fā)上坐下,淡淡地說:“剛回來的,怎么了?”
看他的樣子,我想他應(yīng)該是剛進門,就聽到了最后一個字吧。只是我本身在他跟前也沒有什么形象可言,所以也沒有什么好惋惜的。我迎著笑臉說:“沒什么,你吃飯了嗎?”
“吃過了?!?p> “哦?!蔽倚睦锟┼庖幌?,低著頭一陣沮喪,果然一下午的功夫白白浪費了。
“怎么了?怎么這副表情?”
“沒什么?!?p> “沒什么就去給我倒茶?!?p> “哦……”我趿拉著拖鞋去泡茶,只聽蕭明南又問:“你知道茶葉在哪里嗎?”
“……呃……不知道,我……找找?!?p> 蕭明南起身來到我跟前,側(cè)著頭看我,“怎么心不在焉的呢?有心事?”
“沒……沒有,我去泡茶。”
他在我身后調(diào)侃:“我站在這里,你還要自己去找茶葉,你要嘴巴干什么,不會問問我嗎?”
我停住了腳步,弱弱的回頭,問:“哦,茶葉在哪里?”
蕭明南笑出了聲,“茶葉在臥室?!?p> “哦?!蔽肄D(zhuǎn)彎要走,可是不知道往哪里走了。
“怎么了?不知道臥室在哪里,是嗎?”
我點了點頭,他又笑出了聲,移步過來戳了一下我的腦袋,“鶯鶯,你怎么魂不守舍的,用你考上名牌大學(xué)的腦袋想想,茶葉怎么可能放在臥室?”
我僵在原地,感覺自己真的是一心不能多用!想著晚飯的事,想著電話的事,感慨著自己的人生,還抱怨著他都沒有問我是不是吃晚飯了……
掩飾,掩飾!我訕訕笑著說:“可能是這兩天太累了,所以腦袋不太好使?!?p> “哦?是嗎?是太累了,還是太餓了?”
蕭明南側(cè)頭看著我,眼睛里閃過一絲戲謔,他伸手過來拖了一下我的下巴,使我合上了忘了閉上的嘴巴。他勾唇壞壞的笑,然后轉(zhuǎn)身朝餐桌走去,掀開遮網(wǎng),夸張地叫道:“這么豐盛啊,怪不得一進門就一股飯香,真是可惜了你一番好意呢,嘖嘖……要不我再陪你吃點吧?!?p> 我心里的那點小別扭馬上煙消云散了,趕緊說:“涼了,我再去熱熱吧?!?p> “不用了,溫的,還能湊合。”
蕭明南說著,坐了下來,拿起筷子開始嘗菜。我忐忑不安地看著他,希望他不會說難吃才好。蕭明南夾了一個菜嘗了嘗,我等待著他的反應(yīng),或是點頭或是搖頭,可是他嚼啊嚼,好像那菜怎么也嚼不爛似的,最后終于嚼完了,卻是沒有發(fā)表意見,又開始下一個,然后又是嚼啊嚼啊,我的心也就跟著跳啊跳啊……最后按耐不住,我趴在他身邊問:“很難吃嗎?”
他搖了搖頭,我懸著的心立即落下了一截,只是看他把所有菜都嘗了一遍,然后放下了筷子,我剛落下的心又懸了起來,“你不喜歡吃嗎?”
他還是搖了搖頭。
我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這些菜每一個我都是嘗過的,我覺得味道還算可以吧,畢竟做菜的時候嘗菜一般不會特別好吃,放一陣子就會好吃一些。
我拿著勺子恭敬地遞給她,“那你再嘗嘗這個湯?!?p> 他喝了一口湯,咂摸咂摸嘴,還是沒有說話。我急了,拽著他的袖子問:“到底怎么樣?。坎幌矚g?”
在我的逼問下,他又搖了搖頭,然后站了起來,端著雞湯就往廚房走,我噠噠的跟上去,心里冒過不好的想法,趕緊喊道:“明南,你干什么,你不是要倒掉吧,誒,你不要倒啊,我可以吃的……”
蕭明南把雞湯放在廚臺上,然后端起炒鍋,打開燃氣,把雞湯倒進炒鍋,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動作嫻熟的他,驚訝地白癡地問:“明南,你干什么?”
“你看著呢?”
“熱菜嗎?我來吧?!?p> “不用了,我來調(diào)味。”
“呃……調(diào)味?你會做菜?”
他看了看我,嘴角揚了揚,一邊調(diào)味一邊說:“雖然頂不上星級大廚,但是絕對可以當(dāng)你的師傅,只不過我這人比較低調(diào),不像某些人……”他抬了抬眼皮看了看我,說:“嘗嘗,現(xiàn)在味道怎么樣?”
“呃……”這話有點跳躍,我揣著一顆撲通通跳的心臟準備迎接他的冷嘲熱諷,現(xiàn)在我一點也不懷疑,我的電話他不是聽到了一句,而是至少連同我最不愿意讓他聽見的那句……
蕭明南已經(jīng)把勺子送到了我嘴邊,“想什么呢,快嘗嘗?!?p> 我張嘴喝下他遞過來的湯,味覺刺激我的一下睜大了眼睛,鮮香可口,簡直讓我懷疑還是不是我之前的那鍋湯。
“怎么樣?”
現(xiàn)在換他求著我發(fā)表意見了,我故意拿著架子咂摸了一下嘴,又咂摸了一下……
“不好喝嗎?”
他望著我迫切想知道答案,我學(xué)著他搖了搖頭,不說話。只見他趕緊嘗了嘗,自言自語,“還可以呀,沒有什么不對呀,只是只能喝湯了,肉是進不去味道了?!?p> 他又看了看我,我還愣在那里,他不解地問:“你不喜歡這個味道?!?p> 我故意說:“呃……就那樣吧?!?p> “就那樣……哦,看來你是雙重標(biāo)準,對別人的標(biāo)準可真是高呢。反正是已經(jīng)這樣了,你不喜歡吃,可以放在這里,桌子上還有那么多你自己喜歡的菜,你可以慢慢吃?!?p> 說著他關(guān)了火,一臉黑色地走出了廚房,我跟上去。剛出廚房門,他頓住腳步,回頭對我說:“對了,本著‘節(jié)儉’的‘國策’,桌子上的那些菜你必須吃完,今天吃不完,明天接著吃!”
我嘴巴張成了O形,不知道節(jié)儉什么時候成了國策?然而當(dāng)下國策的問題不是最緊要的,而是那桌子菜我得吃到什么時候,后天?大后天?那么大大后天我肯定躺在醫(yī)院!
我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他這分明是在報復(fù)我,報復(fù)我沒有夸贊他的廚藝!
小心眼兒!太小心眼兒!
我不是寧折不彎的漢子,服個軟也沒有那么艱難。為了之后的幾天不要一直的吃剩菜,我舔著臉,笑嘻嘻的追上他,拽著他的胳膊說:“好了,好了,跟你開玩笑呢!其實你調(diào)的湯真的很好喝!”
他看了我一眼,撥開我的手,冷冷的說了一句:“晚了!”
“晚了?什么晚了?”
我還在猶疑,蕭明南已經(jīng)開始沖著我吼:“趕緊吃,吃完給我洗腳,洗襪子?!?p> “呃……”我僵住了,為自己的自作自受悔的腸子都青了,轉(zhuǎn)頭看去,他已經(jīng)提了公文包上樓去。
我悻悻地回到廚房,端了雞湯趴在餐桌上開吃,倒不是只因為這個雞湯味道好的不得了,而是這盆雞湯是這一桌子唯一冒著熱氣的。既然蕭明南要我把這些全吃光,那么我就要善待這些菜,不要熱來熱去的熱壞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