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仍然跟著我回了北沙莊,只是我看他的眼神始終都是恨恨的,害的他只要空間允許自動與我拉開一丈距離。
大年三十,年味十足!
執(zhí)年畫,抹漿糊,狗窩旁一個“六畜興旺”,大樹上一個“滿院春光”,床頭上一個“身臥福地”,面缸旁一個“五谷豐登”……
一院子喜慶,夜星拿著一張“六畜興旺”走到我跟前壞笑著說:“姐,你要不要來一張?”
我瞟了他一眼,趁他不注意,一巴掌把“六畜興旺”拍在了他胸前,然后壞笑著跑開了,只聽他在身后大叫:“我的新衣服!”
下午父親和后媽則忙著收拾我們新買來的年貨,做熟了好放著接下來幾天吃。我、夜星和大黑被趕的遠(yuǎn)遠(yuǎn)的,以免給廚房添亂。夜星提議一起打撲克,我也贊同,只是大黑一個勁兒的拒絕,“那個,我就不玩了,我在外邊逛逛?!?p> “誒誒,別走呀,大黑哥,三個人玩才有意思?!?p> 夜星喊著追了出去,不一會兒就拉著大黑進(jìn)來了,大黑靠著夜星坐著,怯怯的不敢看我。
“噗!”
夜星突然笑起來,笑一聲沒止住,一聲接一聲,一會兒捂著肚子沒完沒了的笑起來。
我耷拉著臉掃了夜星一眼,又掃了大黑一眼,這一眼剛好對上大黑的眼睛,他神情一凜,又往外趔了趔,夜星笑的像個不停地抽抽的瘋子。
“好了,夜星,還玩不玩?”
聽見我說話,夜星抽的輕了一些,卻是拍了拍大黑的肩膀,拍著拍著又想笑,笑著笑著又想抽。我蹭地站了起來,“不玩就算了?!?p> “誒,姐,姐,玩,玩,我不笑了,不笑了,再給我十秒鐘,我保證就不笑了……”他抹了抹眼淚,隨后在自己胳膊上使勁兒擰了擰,才堪堪停止了抽抽。
“大黑哥,你坐那么遠(yuǎn)能夠得著嗎?”
“能,能?!贝蠛谡f著不自覺地又往外傾了傾身。
夜星“噗”又想笑,被我一瞪,堪堪把后半個“噗”給咽了回去,那臉卻以眼見的速度被憋紅。
玩了一下午撲克,大黑一局都沒有贏,卻是“累”出了一頭汗!不是他不懂規(guī)則,也不是他牌技太差,而是這個環(huán)境對他來說的確是一種折磨。
我暗暗笑了笑,起身給大黑倒了杯水,“大黑,你是一個做事兢兢業(yè)業(yè)的人,這打撲克也一樣,所以要好好打,不能玩忽職守!”
我含沙射影地諷刺他大事小事都跟蕭明南回報,時時刻刻像個尾巴似得跟著我,一點自由都不給我。
大黑低著頭更是坐立不安,嘴里不停地咕噥,“是,是?!?p> 我暗笑,大黑您老人家要是受不了,就去跟您的尊敬的無恥的爛少爺請辭吧。
晚上,我們像模像樣的弄了一大桌子飯菜,還開了兩瓶酒,每個人都倒上,就連聲稱從來不喝酒的后媽也高興地隨著我們喝了幾盅。只是大黑借口自己有點不舒服提前回房睡覺了。
飯后大家一起看春晚,夜星卻突然蹭了蹭我,笑了笑,小聲地說:“姐,差不多就行了,大過年的?!彼贿呎f一邊看向大黑的房間。
我笑了笑說:“聽不懂,快看電視吧?!?p> 夜星拍了拍額頭,倚在沙發(fā)上長嘆,“真是唯女人與小人難養(yǎng)也!”
我慢慢轉(zhuǎn)身對著他微笑,笑的和藹可親春風(fēng)滿面楊柳依依,然后驀地抓起一個抱枕朝他砸了過去。夜星大呼,父親和后媽只是嘿嘿的笑。
看了會兒春晚,酒勁兒一上來,就都爬床去睡覺了。
有電并且有電熱毯真好,我躺在暖烘烘的被窩里,和著酒勁兒,剎那酣然入夢。
按風(fēng)俗,要起五更!
于是早晨五點鐘,我被巨大鞭炮聲震醒。開了燈,只聽窗外有人笑呵呵的說話:“爸爸,看怎么樣?我說不用叫我姐起床吧,一掛炮準(zhǔn)醒!”
我磨了磨牙,夜星這孩子踩膀子上頭的本領(lǐng)絕對在我之上,真是長江后浪推前浪啊推前浪!
我悻悻的坐起來,穿衣起床。
按風(fēng)俗,五更是必須要起的,并且還要吃實心饅頭和餃子,這預(yù)示著接下來的一年身體都會扎扎實實的。
穿戴好之后,我出門去洗臉,看到大黑正站在門口,見我出來,小聲說道:“少爺找你,說打你手機(jī)一直沒有人接!”
“呃……我沒有看手機(jī),昨晚睡的死?!?p> “那你先給他回個電話吧!”
“好?!?p> 話落我便轉(zhuǎn)身回去拿手機(jī),看到手機(jī)上一共十多個未接來電,有羅維祥的、余躍的、向詩源的、大黑的、馮林的,還有一個陌生號碼……未讀短信更是一大堆,多是祝福類型的。剎那間我心情大好,原來姐對這個世界還是蠻重要的。
大略看了下,蕭明南的未接來電也就兩個而已,羅維祥的還三個呢,卻咋咋呼呼的還一大早派監(jiān)工大黑來找我。
我給蕭明南回?fù)芰穗娫?,電話剛一接通,那邊并不是像我想象的那樣像?lián)排炸彈似的轟響起來,而是超安靜,聽那邊不說話,我試著問了一聲:“喂,蕭總,你找我?”
一句話像引燃了火藥庫,蕭明南狂吼起來:“夜鶯,你還活著?”
我把手機(jī)拿的離耳朵遠(yuǎn)一點,瞥了瞥嘴說:“呸,你說的這是什么話,大過年的。姐當(dāng)然活著,而且至少比你活的長!”
“夜鶯,你找死!”
我嗤笑一聲,沒好氣的說:“你這是在董家小姐那里受氣了嗎?來找我撒氣?如果你撒完了,那么我掛電話了?!?p> “夜鶯,你敢!踩鼻子上臉是不?”
“對,踩膀子上頭,我就這德行,你也不是不知道,這大過年的,你跟我這么個人聯(lián)系真是不明智呀不明智!”我長嘆一口氣,大過年的剛睜開眼,真是不愿意跟他吵呀。
“夜鶯!”
聽得出他在磨牙,我卻換了一種口氣,“好了,明南,不跟你鬧了,新年快樂!”
那邊又安靜了,好像一時沒有適應(yīng)過來我突然的轉(zhuǎn)變,過來一會兒,他的語氣也緩和了很多,不過還是牛叉哄哄的,“昨晚為什么不接我電話?”
“喝醉了,睡著了?!?p> “你倒是沒有心事?!?p> “是啊,你的大黑把我照顧的這么好,我能有什么心事?!?p> 蕭明南又是一陣沉默,最后聽不出語氣地說:“新年快樂!”然后掛了電話。
聽著嘟嘟聲,我覺得蕭明南一定是睡抽抽了,大早上的鬧得雞犬不寧就為跟我說個“新年快樂”?
好玩嗎?有意思嗎?是我在乎他的“新年快樂”,還是他在乎我的“新年快樂”?
和尚買梳子,多此一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