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瓦口關(guān)(上)
命令是昨夜來的,羊軍的一個正規(guī)軍,毫無保留地同狼軍的兩個師糾纏在了一起。
他們的目標很明確:那就是奪回北部的禾草高原。
作為進山的第一道關(guān)隘,瓦口關(guān)自然成了戰(zhàn)場的中心,喜羊羊卻沒有指揮他的團,而是作為諸多戰(zhàn)士中的一員,在危險的戰(zhàn)場上沖鋒陷陣。
“砰!”暗哨一聲槍響。一石激起千層浪,路上臨時構(gòu)筑的陣地上瞬間傾斜出無數(shù)的子彈。
街道上的羊軍士兵呼啦一聲散開,有的躲進街角,有的藏在樹后,紛紛開火射擊。必經(jīng)之路被阻,翻身滾進路旁的民居,喜羊羊迅速找到掩護,舉起手中的槍還擊。
“丟丟——翁!”流彈攢射在土墻上,喜羊羊咬牙,沒想到這里的狼軍部署,依舊嚴密。
喜羊羊滲透進的地方,是一片社區(qū),商場,停車場,公園圍繞著居民樓,建造,內(nèi)部藏人的空間十分充足。
進行道路破襲,敵后作戰(zhàn)經(jīng)常遇到撞到敵人懷里的情況,但是……不能被黏住,憑我們二十人,隨便來個連,就能拖死自己的小隊。
強攻吧。
很不巧,一個武裝精良的預(yù)備營在這里駐扎著,而喜羊羊只有二十幾人,他們的目標是深入狼軍陣地后方,遭遇的敵人一旦超過兩個連,喜羊羊的處境會相當不妙。
喜羊羊沖著街對面的同伴示意,晃晃手中的手雷,兩名戰(zhàn)士會意,悄悄鉆進柵欄內(nèi)。深吸一口氣,“喝!”一個翻滾到路上。路旁的機槍手立馬調(diào)轉(zhuǎn)槍口,幾乎是潑出去的彈雨追在喜羊羊身后。眼前天旋地轉(zhuǎn),喜羊羊動作絲毫不敢停,一個后手翻又是躲過路面被擊飛的碎石,在沙袋上的三枚手雷滾到腳邊,狼軍的子彈兵眼疾手快,一腳踢出,可惜他只踢飛了一顆?!班裕 薄班?!”爆開的氣浪連同尸塊一起拋飛,沒有了機槍的壓制,羊軍從藏身的地方?jīng)_出來,橫穿馬路,奔向小區(qū)廣場。就在最前面的士兵越過小區(qū)大門時,“啪!”隊伍中毫無征兆地倒下一個人,喜羊羊猛地瞥見了商場樓上閃過一抹強光。“進屋!”喜羊羊急忙下令:“繞過去!”。“??!”又是一聲慘叫,“唔!”想去抓的羊兵甲胸膛噴出一陣血舞,隊伍末尾的又是兩人中槍。
損失四人后,喜羊羊一行分成兩撥人,倉皇著躲進兩邊的建筑物。有較多的人選擇跑到商場里,喜羊羊的身邊則跟著七個人,看著密集的房門,不用喜羊羊說,八個人一起開始了搜索。喜羊羊把人分成兩隊,背靠背地前行。敵占區(qū)隨時會從一旁的房間或身后的樓梯,跳出全副武裝的一隊人,打個措手不及。
窗外是忽大忽小的槍聲,甚至能聽見正面戰(zhàn)場的炮聲和爆炸聲,樓內(nèi)也不平靜,被炮轟炸開半截的四樓和五樓,偶爾掉下來的磚瓦,掉下樓砸個粉碎?!斑旬?!”房門被一腳踢開,左手的槍平端著,人去樓空的辦公室,只剩歪倒的柜子和一張落滿灰塵的沙發(fā)。“安全?!毕惭蜓蛳蚯白吡藘刹剑砗蟮年爢T點頭。輕輕握住門把手,羊兵乙慢慢地推開木門,喜羊羊手指緊扣,一眼看向門縫,里面沒有人。喜羊羊松了一口氣,就在這時,一條線垂了下來?!芭P倒!”一把按倒身邊的人,喜羊羊拼命低頭,一聲仿佛撼動靈魂的巨響,灌進眾人的大腦,整層樓都聽見了。“哐啷!”燃燒的木屑砸在頭上,喜羊羊的鋼盔救了一命。喜羊羊抓住遞來的手站起身來,晃晃發(fā)懵的腦袋,“我們得快離開這里,狼軍恐怕知道我們的位置了?!薄斑@……”前方還有不少未知的房間,沒有人知道里面是否藏著一群訓(xùn)練有素的士兵。
“走,必須在狼軍堵住所有出口之前離開?!睒翘萏幩坪鮽鱽砹四_步聲,喜羊羊可不認為那是友軍。眾人只得咬牙硬著頭皮前進,在狹長的走廊奔跑起來。最糟糕的情況還是發(fā)生了,不經(jīng)過排查,經(jīng)過一個會議室時,留守的狼軍哨兵,清楚地聽到喜羊羊的聲音,直接導(dǎo)致了,與他們同在二樓的三名狼兵,趕在喜羊羊等人之前堵住了樓梯口。默契地沒有開槍,羊軍的幾人掏出匕首,狼軍則是拔出腰間的長刀,拼殺在了一起。
“哧!”高大的狼軍士兵,直截了當?shù)卮坛鲆坏?,抵上半邊身子的長刀勢大力沉,想要直接砍掉喜羊羊的腦袋。喜羊羊一側(cè)身,躲過呼嘯而來的刀尖,沒有選擇硬拼,比他高出一個頭的狼族大漢,力氣明顯比他大?!芭荆 北灰荒_踢在膝蓋上,狼軍眉頭一抽,手腕一挑,劈出一刀。喜羊羊吃驚,這家伙的下盤力量如此的扎實,強忍著疼痛沒有倒下?;厣碓俣氵^一刀,喜羊羊反手刺出匕首,狼兵甲不躲反進,一個低肩躲過當面刺來的匕首,腰身一供,結(jié)實的肩頭猛地撞了過來。喜羊羊同樣以攻代守,反握手中的匕首,一刀欲劃在狼軍的肩頭上。氣勢一滯,狼兵甲改成揮拳,極快的一拳打在喜羊羊的臉上。喜羊羊只覺得鼻腔里打翻了五味瓶,一股熱流淌進嘴角,被打歪的鼻子流出鮮血?!啊毕惭蜓蝾櫜簧虾疤郏吁喽鴣淼墓綦S時會要了自己的命?!捌?!”一刀擋在身前,喜羊羊一腳踹出,右手接住掉在半空的匕首?!班?!”一刀刺進心臟,狼兵甲當場暴斃。
羊兵乙卻是腳下一滑,驚慌之余,只能跪倒在地,堪堪架住狼軍的長刀。狼兵一看狼兵甲倒地身亡,急忙抓向羊兵乙的雙角?!跋胍ト速|(zhì)?”喜羊羊飛出一刀,逼得狼兵乙躲閃,一肘擊在狼頭上。狼兵乙被按到墻上,剛要蹬喜羊羊一腳,雙腿被人猛地抱起?!斑?!”狼兵乙狠狠地撞在狼兵丙身上,兩人摔下樓梯,跌得頭破血流。樓梯口上的插曲雖然只經(jīng)過了兩分鐘,喜羊羊等人仍要盡快離開寫字樓,特別是他們的位置暴露了。
雙手交錯舉過頭頂,巡邏兵高舉著信號棒,一輛坦克循著訊號轉(zhuǎn)過廣場,停在街道末尾。漆黑的炮筒看上去極具張力,一百五十六毫米的高爆彈,就躺在供彈膛機上?!霸撍?!”喜羊羊剎住腳,周圍已無路可繞,幾十米寬的廣場,壓根沒有掩體。喜羊羊心里估算著,對面的街道,大約在一百五十米到一百八十米遠,自己負帶著裝備,十幾秒就能沖進那條街的商鋪,但是剩下的七人……喜羊羊必須帶上他們,任務(wù)所需的儀器,他自己可帶不動。一個大膽的想法滑進腦海,喜羊羊自己都被嚇了一跳?!按龝遗艹鋈?,你們先解決廣場上其他人,那輛坦克,我來拖住?!毖虮业热嗣婷嫦嘤U。喜羊羊沒有遲疑,直接跑了出去。“!”廣場上巡邏的狼兵,一眼就看見狂奔來的喜羊羊,所有人都愣了一下,連坦克都忘了正守在廣場上。就這么一愣神的功夫,喜羊羊已經(jīng)竄出不小的距離。
“開火!”不知道誰大喊了一聲,離喜羊羊最近的狼兵拔出腰間的手槍,標準的腰射姿勢?!芭荆 毕惭蜓蝮@出一身冷漢,腳下依舊不停?!鞍Γ 崩潜掷锏臉尡惶叩教焐?,喜羊羊發(fā)了瘋一樣,直接撲倒了他,雙手奮力一扭,當即扭斷了脖子。其它狼兵不敢直接開槍,沖上來搏斗?!靶⌒?,對面還有人!”坦克終于回過神來了,“砰!”一發(fā)高爆彈直接擊中羊兵乙所在的店鋪,沖天的火龍甚至燒毀了二樓的窗簾,羊兵乙等人被沖擊波擊倒,順勢滾到大街上?!芭九九九?!”其余狼兵趕忙趴在地上。坦克駕駛員見狀,直接踩下油門,履帶飛轉(zhuǎn),十幾噸的怪物朝著喜羊羊碾來。喜羊羊不退反而迎了上來,雙掌一撐,分泌出的腎上腺素壓制了痛感,喜羊羊滾上坦克,死死地抓住彈藥架,試圖在坦克上站穩(wěn)。“……”坦克沒有絲毫要停的意思,巨大的櫥窗碎成滿地碴子,坦克沖進一家服裝店,旋轉(zhuǎn)著炮塔,想把喜羊羊甩下來。但是晚了,喜羊羊接著機會,拉開手雷,丟進炮筒里,自己跳出店面。炮手生前看到的最后景象,是滑進供彈機上的手雷。
“咚!”半棟小樓在火焰中轟然倒塌。喜羊羊清晰地看見水泥和鋼筋,被拋上天空,臉上火辣辣地疼,耳畔什么也聽不見了,喜羊羊麻木地朝著廣場另一邊的羊兵乙大喊:“走!”。不知什么時候,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在火舌肆虐的戰(zhàn)場上被燙傷,炮轟中暫時失聰,在半夜被偷襲時刺眼的光芒中,失去視覺。戰(zhàn)場上不需要活人,他就像懷里的槍,坑坑洼洼的槍身,仍能致人于死地;腰間的刀,沾滿泥灰,卻可以割開咽喉。戰(zhàn)場上,最需要槍,刀,只要是能奪人性命的,都可以上場。一切都為了最快捷,最便宜地,消滅敵人,無論立場。
喜羊羊一行人成功地逃了出去,但是一把槍,終歸有它的壽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