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墳土（墳墓行動·其三）

　　“哇，這魚，RUA！”船員走進艇首，他是副舵手，來替班的。與斷絕號等主力級潛艇不一樣，開拓者號，噪音極小。克服了電動力的缺點，開拓者號，成為了狼軍現(xiàn)役最先進的潛艇型號。不僅是動力，其它地方也進行了升級。宿舍，食堂，更可靠的生命保障系統(tǒng)，功能更齊全的武器系統(tǒng)，對，沒錯，這是一艘加裝了武器模塊的探測潛艇。而且，除了艇長，都以為他們是去回收衛(wèi)星的。

　　“釋放減搖鰭！”“艏搖！”“上浮！”控制室內(nèi)有條不紊地忙碌著，舵手把著輪舵，控制著高速行駛的潛艇。四處減搖鰭開始發(fā)揮作用，原本微微傾斜的地板，開始回平。

　　開拓者號正在湍急的海流中行進，兩側(cè)是較近的海底山脈。沿著圓軌運動的海流不斷地“吮吸”著外殼，每卷起一次的漩渦，開拓者號就略微晃動幾分。大多數(shù)人都有一種誤解，認為鋼鐵做成，重達數(shù)百噸，上千噸的潛艇，在海水中哪怕不動也能穩(wěn)穩(wěn)地懸浮。

　　其實不然，和在陸地上奔馳的汽車不同，在海面下沒有任何的支撐點，好比扔進水里的空可樂罐，稍有風浪，潛艇的運動姿態(tài)，會受到不小的影響，就像被狂風吹拂的飛機一樣，甚至會像滾筒一樣，出現(xiàn)原地翻滾的現(xiàn)象。早期的船舶，為此吃過不少苦頭，直到舭（念bi，三聲）龍骨和減搖鰭等之類，穩(wěn)定船體方法的出現(xiàn)，人們才敢于涉足更加危險的地段。

　　看著水平儀搖晃的紅線，感受雙腳隱約要轉(zhuǎn)到頭頂?shù)幕蝿臃龋瑢Ш絾T搖頭，心想效果果然不夠，對著身邊的船員道：“減搖艙蓄水！略微提升速度?！币恍碗s的情況單靠鰭和艇自身是不夠的，必須借助增加一邊的重量，以應(yīng)付紊亂的洋流。

　　比如，吉奧科海流。作為草原航海業(yè)中，較為兇名在外的海流之一，吉奧科與其它危險的海洋地貌，一同成為最令人懼怕的禁域。吉奧科海流，不僅是諸多大洋流開始交匯的地方，更是海底火山活躍的地方。

　　隨時都在改變的海底地形，外加海洋中力量最大的潮水，難怪沒有商船和漁船敢來……導航員望著沒再平靜的熒幕感嘆，恐怕一些稍老的軍方船舶，都是無法在這么殘酷的環(huán)境中工作。至于為什么開拓者號要冒著這么風險，深入遠洋，我們尚不清楚?？傊?，絕對不會是出來撈海鮮，來一場甲板BBQ那么簡單的事。

　　“咔?！蹦_下傳來一陣前沖的動力，開拓者號的電力機組功率正在提升，艇身張成一張弦，飛速地前行中。“噔~噔~噔~”進入危險區(qū)域，聲納員打起十二分精神，艇長需要他的信息，來判斷航向和航線是否偏離，舵手也需要他，緊急規(guī)避海底的危險。

　　屏幕上顯示潛艇前方，有一大片密密麻麻的東西，一看就知道是在海里游弋的魚群。聲納員沒有緊張，因為在魚兒撞上潛艇前，就會規(guī)避開來。比起它們，還是隨時漂浮，下沉的碎石更危險。沒錯，火山巖漿自海底冷凝成火山巖，又被不斷上涌的巖漿擠脫，在強力的洋流推送下，變成了速度極快的，猶如流星的“海洋隕石”。

　　雖然這里是船只的禁地，但卻是海洋生物的絕佳棲息地，大量被洋流裹挾而來的浮游生物和海藻，是魚類天然食堂，更是捕食者的上好捕獵場?！班拧怯H眼看見，一定很壯觀……”聲納員看著被幾個較大的光點圍攻的魚群，感嘆大自然的神奇。時而凝聚，時而散開的大片信號，好似一場大戲上演。他能想象到幾條鯊魚或者別的什么魚，正在魚群里橫沖直撞的樣子。

　　突然！魚們沒有再度匯聚，鯊魚也沒有繼續(xù)捕食，所有魚都往兩邊逃開。聲納員立刻挺直腰板，沉聲警告道：“有情況！”所有人更加緊張了。生活在海水里的魚，自然對水流的細微變化十分敏銳。遠方，一塊超大的火山巖正在脫落！足足有半層地皮那么大！

　　“速度極快！”聲納員冷汗瞬間冒出來了，除了6號航母，他沒見過這么快的大型物體。“下潛來不及了！”“？！”包括艇長在內(nèi)所有人都吃驚地扭頭看向他?！爸睆匠倜?！”“發(fā)射魚雷！”肩扛兩星的艇長當機立斷，“上浮！規(guī)避！”“抓緊了?。?！”聲納員死死地盯著飛速襲來，不足兩百米遠的巨大光點。

　　“咻咻！砰砰！”先是兩聲悶響，“哐！”緊接著是一陣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啪嚓！”有什么東西碎成一塊塊，最后是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咚?。?！”迅速追來的聲波和船員們的身體一起震動，心驚膽戰(zhàn)的船員們，只覺得靈魂也在一起旋轉(zhuǎn)。不用艇長吩咐，主副舵手拼命地穩(wěn)住船身，盡量不讓潛艇側(cè)翻。

　　“哦……”捂著發(fā)聾的耳朵，艇長大聲問道：“怎么樣？”開拓者號的船員們回到：“沒問題！”舵手則是哆嗦著脫力的雙臂，苦笑：“我恐怕……來個人替我吧?！睘榱朔乐?jié)撏M蕩，他把吃奶的勁都用上了?！拔襾戆桑闳バ菹??！蓖чL把住方向盤，按了儀表盤幾下按鈕，替換下他。

　　聲吶員扶著有些迷糊的腦袋，目光剛剛接觸到屏幕，倒吸了一口涼氣?！拔业奶炷摹币粋€約為百米的巨坑，陡然出現(xiàn)在艇后的海底。導航員心有余悸：“今晚我要吃安眠藥！”大伙也是膽寒，乖乖，聽動靜就知道自己撿了一條命。

　　魚雷將長約117米的扁長火山巖炸斷，靠上的一塊較小，蜻蜓點水一般地點在開拓者號上，擦了一下，便被甩開，較大的一塊結(jié)結(jié)實實地砸進了海底，威力堪比常規(guī)導彈。聲波震死了一片生物。幸虧有開拓者號，否則他們和那些魚將是一個下場。

　　開拓者號沒有片刻的逗留，裂成浮石的火山巖，隨時會砸艇。全艦對艇內(nèi)開始檢修，該抬的抬，該搬的搬，有不少東西離開了遠處。維修班很快排查了故障，儲水艙，需要進港維修，此外只有幾處沒有新零件的故障，但大都無關(guān)緊要。

　　“氧氣等保障系統(tǒng)沒有損傷，除艇底有略微形變，沒有任何問題。”維修班長跑來報告，“被震壞的儀器已經(jīng)在搶修了?！薄昂?，繼續(xù)前進，駛離吉奧科海流！”艇長命令道。

　　經(jīng)過一次小插曲，艇長意識到不能再逗留，不然隨時會發(fā)生意外。很快，他們就離開了危險的火山帶，路上少不了緊急規(guī)避，所幸都是虛驚一場。成功地順著洋流，一路在寬廣的海洋中，平穩(wěn)地行進。所有人都帶著征服吉奧科海流的自豪，興奮地工作著，盤算著怎么回去吹牛。

　　直到一股飯香味勾起了食欲，原來到了午飯時間，艇上少見地有一場豪華午餐，大廚笑瞇瞇地解釋，大家吃頓好的慶祝死里逃生。就在所有士兵勾肩搭背，手捧著冰淇淋和烤雞腿，一路又唱又跳地回到宿舍時，只有一個人，憂心忡忡地喝著碗里的熱湯。

　　“艇長，再加塊腿肉？”大廚見艇長對著餐盤發(fā)了好一會呆，誤以為他是在示意自己夾菜?！鞍　瓫]有，我只是在想事情?！蓖чL回過神，對著坐到身邊的廚師長道。“……”在圍裙上擦擦手，廚師長打量了一眼失神的艇長。

　　“其實我從艇上加裝武器模塊，就開始懷疑了?！贝髲N顯然有故事，“起初我以為是有作戰(zhàn)任務(wù)，可后來我們到了吉奧科海流，看了這么多年海事圖，我也知道，草原的遠洋隊最多到達我們今天上午的位置，其實，我們已經(jīng)身處未知的海域了，對吧？”

　　艇長眉毛舒展開來，仿佛被說中心事一樣，道：“沒錯，畢竟第一次，誰都沒底，海洋西南角，到底有什么。”“哈哈哈，你居然擔心這個？”大廚拍拍肩膀，指指頭上：“有衛(wèi)星幫我們定位，害怕什么？”說罷就走向后廚，收拾盤碗了。

　　盯著大廚確實走遠了，艇長的眉頭再度緊皺，“我這是在害怕嗎……”，回想半月前，他是收到了灰太狼的命令。

　　“你有什么疑惑？”灰太狼冷聲問道。噤若寒蟬的艇長點頭：“是，我應(yīng)該收到自勘部（自然資源勘探利用及規(guī)劃部）的命令，而不是麻煩首領(lǐng)您……”

　　“?。　币话扬w刀，精準地挑破了心臟前的衣物，懸懸地掛在胸前。艇長相信，只要灰太狼手上力氣再大一點，他就被當場刺死了?！白钥辈康娜?，我需要養(yǎng)活他們，我的士兵，知道分寸。”灰太狼，“把你的組員帶上，執(zhí)行任務(wù)?！薄笆?！”聽出灰太狼的意思，艇長不再有疑問，轉(zhuǎn)身離去。

　　“究竟是為了什么，要加裝火力兇猛的武力系統(tǒng)？羊軍，還是……？”艇長一個哆嗦，灑出了手里的湯，前方等待他的是什么？無人知曉。

　　時間飛逝，此刻已是夜晚，熒光照在有些疲憊的臉上，艇長依舊在雷達屏幕前堅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