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未歸,積攢了許多要處理的事務。
琪月一大早就登于翎座之上,聽著逍遙殿上一等族人一一向他稟告近來所發(fā)生的事情,并出謀下令解決族人不能解決之事。
歷經(jīng)三四個時辰的議政結(jié)束后,琪月迫不及待的趕去落櫻宮,連那金紋白帝袍都忘記換下了。
路上遇到一個侍衛(wèi),琪月駐足叫住他,命侍衛(wèi)讓廚房準備些清淡美味的食物,做好后直接送去落櫻宮。思忖片刻,又將侍衛(wèi)喚回,特地安排備上一只燒雞。
琪月一路喜盈盈,步履匆匆的來到了落櫻宮,可落櫻宮中空空如也,未見花心念的身影。
他一臉茫然,轉(zhuǎn)身欲離開去別處尋找,卻發(fā)現(xiàn)一個影子倒映在地面上,由那畫著仙鶴的屏風截成了兩半。
他輕聲靠近,身后托著一米有余的白色金紋衣擺。
花心念托著下巴,倚靠在窗前,呆呆的望著窗外,頭頂簡單的挽著一個發(fā)髻,粉色紗衣在輕風中拂動,像是畫中的仙子。
“念兒。”琪月輕聲喚道,將這畫中仙子喚活了。
花心念聞聲回眸一笑,那卷長的睫毛在陽光下,根根分明。
琪月走上前去,從背后懷抱住她,下巴抵在她肩上,輕吻了一下她的臉頰。
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念兒,謝謝你原諒了我,不然,我真不知該如何活下去。”
“說實話,我有怪過你,但始終都無法恨你,我說與你不再相見,卻發(fā)現(xiàn)折磨的不是你,而是我自己。”花心念轉(zhuǎn)過身望著琪月的眼睛。
“你放心,我以后都不會再如此懦弱,不會再讓你傷心,失望。”方才在逍遙殿上霸氣的一界之帝,如今在心愛之人面前,變得這般柔情感性,竟讓人有種想要保護他的感覺。
琪月在花心念額頭深情一吻,將她攬入懷中,在這靜美的時光中,二人感受著彼此半顆殘心的跳動。
一個侍女端著食案,上放著兩碗湯走在前,身后又跟隨著兩個侍女,端著食案,各盛著兩盤菜食。
三個侍女低著頭駐足于石桌前,前頭的侍女恭敬說道:“幻帝,念兒姑娘安好,奴婢們端來了廚房所備的美食。”
“放于桌上,退下吧?!辩髟虏僦判运钟谌诵牡穆曇簟?p> 侍女們將湯碗,菜碟,輕聲放于桌上,俯首退下。
琪月撩了一下花心念耳邊的發(fā),寵溺的笑道:“時近午時,想必你也餓了,我想陪你一同用膳。”
石桌前,琪月近在花心念身旁坐下。
琪月夾起一根青菜,放到花心念碗中,望著她吃下,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卻不知花心念已經(jīng)失去了味覺,天下美食對她來說,皆是如同白水一般。
這比喻也略有不妥,白水尚有絲絲甜味,而她,酸甜苦辣咸,五味皆無。
琪月瞟了一眼盤中的燒雞,撕下一個雞腿遞給花心念:“那,給你個大雞腿?!?p> 花心念一怔,繼而笑道:“嘿嘿,月哥哥還記得小時候,一起在李府偷食之事呢?!?p> 琪月說道:“與你在一起的每個時光,一起做的每件事情,我都記得!
想想兒時是多么的快樂,有個雞腿兒就滿足了,整日無憂無慮,不用肩擔天下之責。
可這萬年來,所經(jīng)之事甚多,太多事情,身不由己?!闭f著,不禁黯然神傷。
“可是念兒你不同,你依然像初見之時那般天真,我希望能夠用我的生命保護你的天真善良!”琪月握著花心念的手,深情動容的說道。
花心念倚靠在琪月懷中,心情激動:“我獨自在人間經(jīng)受了九次本體重生,人人將我視為妖女,如同過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喊殺,但是我一直告訴自己要堅強的活下去。
當時我雖然不記得過往的事情,但是心中總覺得,有一個特別重要的人在某處等著我,我也在等著他。
好在老天有情,終是讓我尋得了你?!?p> 兩人深情依偎在一起,難舍難分。
用完膳后。
琪月?lián)Q上便衣白袍,扎上黑色腰帶,發(fā)束上系著一條簡單的白色飄帶。
他希望自己在花心念面前永遠都只是她的月哥哥,而不是什么守護天下的幻帝。
琪月拿著墨琴同花心念來到桃花苑。
他還是席地而坐于那顆桃樹下的青石上,那顆桃樹又粗又壯,已有一萬圈年輪,是琪月為花心念在這桃花苑中栽下的第一棵桃樹。
琪月玉指撫琴,花心念隨琴聲翩翩起舞。
千鳥共鳴,萬花齊舞。
此情此景如詩如畫:
上天賜緣許人間,
一眼鐘情千萬年。
如今桃花紛滿天,
愿與佳人共嬋娟。
魔王山…………
有人喜來,有人憂。
琰風發(fā)怒,殃及眾妖,特別是花心念的兩個小隨從-小丘小引。
二妖各被浸了鹽水的鞭子抽打五十下,掛于殿外,風吹日曬兩日才可放下。
理由?魔王要找誰出氣,還需要理由嗎?
若真是要個理由,便是他們在大戰(zhàn)之時擅自逃離,沒有看好花心念。
嚇得小妖們遠遠瞧見琰風的影子,就趕忙躲避起來,自動消失在他眼前,否則免不了挨幾巴掌,再被踹上幾腳。
待日歸山,鳥歸林,夜深人靜之時。
琰風一人拿著酒壺晃晃蕩蕩,跌跌撞撞,走在瘋魔殿背后的亂林中。
突然停下腳步,瞇著眼睛,一會指東,一會指西,道:“嗯?嘿嘿,這邊……”
原來他是到禁地來了,他掰動洞前的人手白骨,隨著“轟隆隆”的聲音,洞門打開了。下臺階時,琰風不小心一腳踏空直接滾了下去。
也干脆就不起來了,抱著酒壺,挪身至石棺旁的臺階上,身體如同沒有骨頭一般,倚在石棺上。
琰風拍了拍石棺:“唉,黑老頭,出來!出來陪本王聊聊天兒!”
一團黑氣沖出石棺,那黑氣在密室里亂飛了一會,定在琰風面前的高處:“你叫老夫出來,有何事?”
“我……我悶的狠,想你陪我聊聊天兒?!辩L猛喝一大口酒,卻多半灑在了身上。
黑老頭(那團黑氣)訓道:“瞧你這副德行,醉成這樣!哪里還有魔王的樣子,真是給妖魔丟盡了臉!”
“念兒嫌棄我,就連你個無身無魂,連妖都算不上的老頭也嫌棄我!我琰風就當真那么差勁嗎?
我也好歹,之前是仙鶴族的大殿下,現(xiàn)在更是統(tǒng)領幻界多半妖魔的魔王!要什么得不到?為何就偏偏得不到她的心?
我對她這般癡情,她卻視而不見,大婚之日,親手打傷我。
而琪月那小子,說好聽點是儒雅穩(wěn)重,說白了就是懦弱!
他為那些不相干的天下人剜了念兒的心,差點將她害死,而念兒卻仍然選擇了原諒他,呵呵呵呵!真是個天大的笑話!”
琰風訴說著自己心中的不快,十分激動,將半壺酒全順著腦袋傾倒了下來。
黑老頭忽的湊到琰風跟前問道:“你說那叫花心念的丫頭,她的心被剜了?”
“心?念兒的心都給了琪月那小子,她心中沒有我,沒有我……”
琰風喝的酩酊大醉,酒言酒語,回答的牛頭不對馬嘴,倚著石棺睡著了,一滴眼淚從眼角溢出,順著臉頰滑落,口中微聲喃道“念兒,念兒……”
黑老頭冷笑道:“呵,想不到這個丫頭竟然有如此魅力,讓你兄弟二人糾纏至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