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她!”千鈞一發(fā)之際,老妖精大喝一聲。
“姥姥!”狐初一不服,“這可是廢柴啊。”
“放下!”老妖精冷冷的又喝一聲,“我們走?!?p> 十四扶著老妖精轉身離去,唯有十三和初一與門內的辛姬對峙著。
老妖精走幾步,無奈又回過頭,“十三,別忘了你的使命!你忘了廢柴是為誰而死了嘛!”
狐十三的身體一震,她竭力忍了又忍,最終慢慢將我放在地上,“走?!彼献е跻?。
狐初一是個死腦筋,她發(fā)起瘋來,連自己都打,更別提現(xiàn)在看不順眼的狐十三了,于是她倆在辛姬的院子里扭打起來,就像曾經(jīng)她們欺負我那樣,全用蠻力。
“你跟老妖精一樣,沒心沒肺!”初一打一拳十三,又挨一拳十三的拳頭,“她都死了,她有多想回于吉山你們知道嗎?狼心狗肺的畜生!”
狐十三咬著牙,只把渾身的怨氣放在拳頭上,她一聲不吭,一拳一拳硬是把初一打暈了。要是擱以前,她們倆基本能打個平手,可是現(xiàn)在,狐初一根本不是十三的對手了。
狐十三啊,可是要統(tǒng)一妖界的妖王啊。
后來,十三扛起昏死過去的初一,頭也不回地走出院子,她幾乎是逃出去的。
老妖精和十四慢悠悠地走,出了院門,老妖精停住腳步,頓了頓,又頓了頓,可她終究沒再回頭看我一眼。
“走吧?!崩涎f,她已經(jīng)有些哽咽,反倒是呵斥起十四來,“哭,哭什么哭,能活命出去再哭吧?!?p> 她一邊罵著一邊飛速的扭頭瞧了一眼。
被我逮住了,哈哈,我很想笑,卻怎么也笑不出來,她還是愛我的啊,老妖精還是舍不得我的吧。
“姥姥!”我叫喊著追出去,“等等我,姥姥!”
可是我被什么力量抓住了,掛在墻垣上空掙扎,“姥姥!”我歇斯底里的喊著,變成一陣又一陣的強風,可是她們誰也聽不到。
我就這樣絕望的盯著她們下山去,那四只妖的身影比我們任何一次逃亡都狼狽。
這世間再也沒有我了。
我永遠沒資格與他們并肩作戰(zhàn)。狐十三的威風我見不到了,老妖精的盛世里也沒有我,我茍活了百年,最終成了這巫女山上的孤魂野鬼。
我怎么這么慘??!我不管不顧的放聲痛哭起來,反正,沒有誰能看到我。
嗚~嗚~嗚~
哇!!哇哇?。?p> “吵什么吵!”正在我哭的酣暢淋漓之際,一聲怒吼劃破了長空,我趴在墻垣上四下里張望,不確定是誰。
那可能是我聽錯了,定了定神兒,又轉過身望著那離去的身影嚎叫,“我怎么……”
“啪!”一只臭鞋子落在我身邊,差一點兒就砸中我。
我回頭望望辛姬的屋子,難道她能看見我?
不可能吧,我都已經(jīng)死了啊。疑惑歸疑惑,我還是很傷心。我打生下來就習慣了熱鬧,如今冷冷清清的,我真難適應,這么一想,眼淚又忍不住決堤,“我好……”
“慘”字含在口中還未出,另一只鞋子又飛了過來。
我的怒火蹭蹭往上飆升,“誰呀,是誰這么沒同情心?我都死了,還不能讓我哭一哭!”
這真是氣死我了!我從墻垣上飄下來,反正已經(jīng)死了,還怕她辛姬不成?我打算跟她理論一番,隔著墻壁就鉆了進去。
只見黑洞洞的屋子里,辛姬正坐在我的尸身前,穿針引線,似乎是感受到我的存在,她怒囊一句,“這破身子縫一縫還能用?!?p> “誰讓你動我的,你給我放下!”我的怒火全開,如果我還有唾沫,一定呸她一口,“都怪你這個妖魔,我才回不了家,我在這里成了個鬼魂野鬼對你有什么好處?”
“吵死了!”她忽然扭過頭瞪我一眼。
那眼神狠戾再加上那身紅衣映襯,嚇得我立馬閉上嘴巴,久久不敢再說話。后來我越想越不對勁兒,我都死了,她怎么能看到我?還是說妖魔有第三只眼睛?
“我,我告訴你,”我掐著腰給自己壯氣勢,“我都已經(jīng)死了,我可不怕你!”
“是嗎?”她再次抬起頭,嘴角揚起一抹笑,“那你怕不怕灰飛煙滅?”
我打了個寒噤。
辛姬是能看到我的,我霎時間變的小心翼翼起來,狗腿子本性再次發(fā)作。
“辛姬大人,您嫌吵的話,能放我離開這里嗎?”不知道她能不能看到我臉上特有的諂媚的笑,這種笑一般是用在狐十三的身上,因為一旦被這家伙纏上,我總沒有好果子吃。
辛姬大人不吭氣,一直低著頭,一針一針仔細的縫著我裂開多時的肚子,我不明白,她完全可以揮揮手,我就完好如初了,偏偏廢這個勁兒,再說,縫好了又能怎么樣呢?
見她不理我,我就悄悄往外飄,就在我一半身子穿過窗欞的時候,她嘟囔一句,“鬼界的辦事效率真是低,怎么現(xiàn)在才來。”
我一扭頭,姥姥喲,差點兒嚇死我,黑白無常正笑瞇瞇盯著我呢。我立馬鉆回來,躲到辛姬的身后去。
他們不敢闖進辛姬的屋子,只立在門外等候。
“大人,請您把那小鬼放出來吧?!?p> 辛姬不理會。
我躊躇著,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跟他們走,我已經(jīng)死了,再留在妖界也不合適。說不定下輩子投胎還能做個好妖呢。
這么安慰著自己,我邁出一只腳,“我走了?!蔽腋良Ц鎰e。
“去哪兒?”她扔下針線,拍拍手說。
“當然是……”我還未來得及說話,只覺自己被一股強烈的力量吸了過去,伴著刺眼的光芒,硬生生被塞進什么器皿里,那劇烈的擠壓似是將我的魂魄撕裂,沒有疼痛,只覺天旋地轉,暈的不知東南西北。
“辛姬!”我聽到門外的黑白無常大叫起來,“你這樣會遭天譴的!”
“天地決不會輕饒你!”
“你你你!你簡直是瘋了!”
“我們回去,”他們倆嗚嗚哭起來,“這他媽的怎么回去啊,回去了也是死,唉,也不知道倒了什么霉,偏偏攤上這妖魔震怒!”
“誰讓你幾千年前,賄賂鬼王調到巫女山來的,我就說不能來,不能來,你偏不聽?!?p> “別說了,別說了,趕緊逃吧?!?p> 隨著二鬼的抱怨聲消失,屋子安靜下來。待我覺得好受些,慢慢睜開眼睛,辛姬正新奇的盯著我。
我,又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