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入城插曲
“我說老九啊,你放著等級不練,屁顛地跟著我們進城,這不像你的作風啊?!?p> “再怎么我都遲了幾個月,再練也高不到哪里去。反而是你,都從排行榜第六跌到第九了,還那么有閑心?”
距離東陽郡府東陽城不到十里的茶水鋪里,陳寅心情復雜的看著面前的三個‘天人’,酒后失德、子桑美琴和九龍?zhí)熳稹?p> ‘天人’們和自己親近,這當然是好事,但陳寅這次進城,是絕不想他們跟過來。如果要是自己在城里吃癟了,豈不是在他們面前失了顏面。
可他也無可奈何,總不能以軍候的身份命令他們回去,畢竟這些大爺會聽才有鬼。
本來已經(jīng)是天不亮就輕裝從簡的出來了,誰想到還沒出轅門,就遇到說睡不著下凡打發(fā)時間的酒后失德和子桑美琴,而后又遇到技癢也下凡想找王敏切磋的九龍?zhí)熳稹?p> 這下好了,一聽陳寅說是要進城處理公務,三人都表現(xiàn)出強烈的興趣,也不管陳寅怎么搪塞就笑吟吟地搶過陳寅帶的禮品包袱,酒后失德美其名曰為長官護駕,其實從他們眼中,嚴重透露想見識見識大城的風采。
無奈,叫輔兵又牽來幾匹馱馬,四人踏著朝光朝東陽城而來。
行至午時,終于踏進東陽城地界,見一茶水鋪子,四人停下來稍作整頓,點些點心,墊墊肚子。
“幾位軍爺,剛蒸好的炊餅,火燒,請慢用?!?p> 店小二唱著喏,端來點心,酒后失德拿起一個炊餅,瞪大了眼睛,“媽的,這是商業(yè)詐騙??!這特么是炊餅?怎么看都特么是饅頭吧!”
“???”店小二愣了愣,欠著身子解釋道:“軍爺,這確實是炊餅,不過也有些地方管它叫饅頭?!?p> “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嗎小酒兄弟?”陳寅也奇怪的問道。
“哦,沒事,我就想體驗體驗武大郎賣的是什么東西,我老家沒炊餅,就想嘗嘗,沒想到是這么個玩意兒?!苯忉尩扔跊]解釋,陳寅無奈的搖搖頭。
可能是不滿自己的期待落空,酒后失德三人吃喝的興趣不大,大家草草結(jié)束的吃食,子桑美琴手臂在空中一劃,然后對酒后失德他倆說道:“十一點了,我們趕緊進城吧,找個飛行點存檔,我們好下線點個外賣再上來?!?p> 聽不懂,陳寅自覺的把馬給三位爺牽過來,四人又繼續(xù)前行。
東陽城乃一郡之府城,陳寅騎在馬上,遠遠看見東陽城在午時耀光下青黑色的城池輪廓與斷斷續(xù)續(xù)的青黑色的山脊融為一體,野鴨渡過來幾十里路,滿目都是疏林荒野,偶有散落幾家村舍的寂寥鄉(xiāng)野,大晉王朝的南方名城東陽巨獸般屹立曠野之間,視野所及,讓人心里沒來由的涌出一股子豪氣來。
昔年狼狽從北方南下,最后一處便是此城,只可惜當時心如死灰,就算是居住月余,只覺羞愧難當,從未認真鑒賞,如今看來,東陽城雖地處偏遠,但正由于此,遠離北方戰(zhàn)火,民安富足,比起京城也是不遑多讓。入城官道,車轔轔馬蕭蕭,四面人物聚集,八方販客來往,當真是一副盛世繁華景象。
只是在這繁華景象下,似乎又有一些古怪的氛圍。
“怎么那么慢???我說老大,咱一身戎裝,還有必要排隊嗎?”官道上,已排起了一線長龍,四人只得下馬等候,片刻之后,隊伍前進遲緩,酒后失德便失去耐性的抱怨著。
已近春分,雖不算炎熱,但此時驕陽當空,陳寅也是一腦門子汗,只能安慰道:“你我雖是廂軍,但你也看到,商隊眾多,就算我們上前,也未必進得了城,再等等?!痹掚m如此,陳寅也覺得奇怪,雖有衛(wèi)兵查驗乃是慣例,但怎么這次慢了許多?
“天!再加三成進城稅,這是要人命呀!”好不容易挨到城門處,突然前面商隊傳來一聲高亢的叫喊聲,聲音尖銳得像是被人捏住了嗓門。
“嚷什么!這可是朝廷張宰相親自下的指令,你要是不滿,就滾去其他地方,別進城了!”一個衛(wèi)兵統(tǒng)領坐在長凳上,喝著飲子,聽行商和衛(wèi)兵抱怨,立刻氣勢洶洶的上前一把將他推開,然后對衛(wèi)兵們喝道:“把他東西全給老子丟一邊,狗東西,炸炸咧咧?!?p> 一聲令下,幾個衛(wèi)兵便如狼似虎地抓起行商馬車上的貨物,紛紛丟到了官道之外,行商嚇得連連哀求,但幾個衛(wèi)兵哪里管他,又是一腳把他踹翻在地,行商的伙計不敢得罪,只得扶起哭天搶地的東家,目睹衛(wèi)兵們一邊丟,一邊搜尋值錢的物件偷偷藏下。
陳寅看得是眉頭直皺,剛要出聲,子桑美琴卻搶先沖上前,指著衛(wèi)兵罵道:“你們還是不是人???不但打人還搶人家東西!還有沒有王法了?”
陳寅一愣,一旁的酒后失德摸摸鼻子,嘟囔著:“暈死,還跟平時一樣的性子?!?p> “喲呵,哪來的小娘皮,輪到你多管閑事?!币粋€衛(wèi)兵沒仔細看子桑美琴的穿著,只見一個美艷絕倫的女人上前指責,眼前一亮,神情猥瑣便要上前拉扯,“信不信哥哥把你抓起來,到牢房里好好教教你?”
“去教你娘吧!”眾人都沒反應過來,一只大腳便直接踹在出口不遜的衛(wèi)兵臉上,衛(wèi)兵一聲慘叫,踉蹌后退,摔倒在地,捂著口鼻不停哀嚎,鮮血順著指縫流了出來。
子桑美琴驚訝的看著一個閃身就來到自己身邊,怒目圓睜,高抬腿腳的陳寅。
“干!竟敢襲擊官兵!造反??!”衛(wèi)兵們何曾想到一言不和,竟有人敢襲擊官兵,氣得抓起武器就要上來拿下陳寅幾人。
“我日你先人的?!本坪笫У潞途琵?zhí)熳鹨彩蔷o跟其后,和陳寅兩人站到一起。
“住手!”一切發(fā)生太快,一下氣氛就變得劍拔弩張,周圍的行商們趕緊練練后退避讓,這衛(wèi)兵統(tǒng)領才看清陳寅等人身上的軍服,尤其是陳寅繡著獸印的玄色將官服,更是把他嚇了一跳,趕緊擋在手下的跟前,將他們攔下,然后訕訕的上前行禮:“不知是哪位郎將?我等多有得罪,還請郎將恕罪?!?p> 剛才看著一個衛(wèi)兵竟然對子桑美琴口出污言穢語,幾乎是想都沒想,陳寅心中大火,直接上來就是給他一腳,這會兒才回過神來,但依然余怒未消,整肅了下衣服,陳寅才冷聲說道:“不敢,某不過一曲軍候,哪里能讓你等精兵悍將賠罪。羅隊正,你們好大的威風啊?!?p> 對方并非郎將校尉級別,并沒有讓這衛(wèi)兵統(tǒng)領松口氣,又從對方口中說出認識自己,更是讓衛(wèi)兵統(tǒng)領一驚,小心翼翼的打量著陳寅的臉,雖有些眼熟,卻怎么也想不起是郡內(nèi)哪個軍候。
“啊,軍候見諒,是小的們有眼無珠?!毙l(wèi)兵統(tǒng)領又賠了罪,然后對手下們怒喝道:“瞎了你們的狗眼,看不出是自己人嗎?。繘]大沒小,快給軍候賠不是。還未請教,不知軍候高姓大名?”
見這家伙避重就輕,竟還想蒙混過關,陳寅更是大為光火,指著一地狼藉,冷聲對衛(wèi)兵統(tǒng)領道:“羅隊正,功曹大人對你賞識有加,你卻是用欺男霸女的方式回報他的嗎?如此行徑,不但丟了身份,更是讓保舉你的功曹大人顏面何存???”
聽對方接連點出自己的恩主,一個霹靂,衛(wèi)兵統(tǒng)領總算想起面前的這個軍候是誰了,這不就是三年前,恩主親自安排下野鴨渡的子侄嘛,前段時間,郡府還特例提拔他從一個小小伍長升任軍候(其實是從偏師,只是此是隊內(nèi)之事,他人未知詳情),這事兒可在東陽官場引起了不小震動。
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竟沒認出陳寅,再看他身邊的三人,身材挺拔出眾,面容除一人外,都是異??∶狼嘻?,雖是兵卒軍服,卻有著傲視一切的氣質(zhì),可不就是傳說中的‘天人’嘛。反應過來的衛(wèi)兵統(tǒng)領是萬分懊惱,轉(zhuǎn)身就對部下們一頓拳打腳踢,厲聲罵道:“混賬東西!老子只是讓你們把他拉到一邊詳加解釋,不能耽誤別人進城,誰讓你們胡來的!老子打死你們這些狗東西!”打得那是一個拳拳到肉,衛(wèi)兵們又不敢反抗,也不敢躲避,只能抱頭跪地的任由統(tǒng)領打罵。
“嘶,這貨瘋了嗎?”酒后失德都看不下去了,轉(zhuǎn)頭對陳寅等人臉色抽抽的說道。
陳寅也是滿臉不虞,這個囂張跋扈的衛(wèi)兵統(tǒng)領陳寅自然認識,他也是東陽郡東營的廂軍隊正之一,還是自己四叔的門人。當年陳寅也算和他有過數(shù)面之緣,只是當時陳寅心灰意冷,懶得搭理他人,兩人便沒什么過多的交際。偶有聽聞這廝仗著受四叔寵信,行事無忌,沒想到還真是如此。
“夠了!”雖然心中有火,但看到周圍的旅客行商都在圍看著,要是再讓他鬧下去,可就把廂軍和四叔的臉全丟光了。陳寅出聲制止衛(wèi)兵統(tǒng)領繼續(xù)施暴,然后四人走到被哄搶貨物,亂糟糟的馬車前,一件一件的撿起放回馬車上,那衛(wèi)兵統(tǒng)領見到又立馬對手下們喝道:“還愣著干什么,還不趕快把東西還回去!”說著,自己趕緊上前幫忙,其他衛(wèi)兵慌忙也跟著撿起貨物,重新放好。
不理會帶著諂笑的眾衛(wèi)兵,陳寅歉然的對行商道:“這位老丈,多有得罪,還請見諒,你檢查一下是否少了什么,如果東西沒少,就快些進城吧?!?p> 雖然囂張的衛(wèi)兵一下全變討屎狗一般了,但行商哪里敢真的去檢查,見貨物已經(jīng)放回,又驚又喜地連聲向陳寅四人道謝,然后和伙計們拉著車趕緊朝城里跑去。
“大哥,稅還沒。。?!笨吹剿麄冞M城,一個衛(wèi)兵急忙在衛(wèi)兵統(tǒng)領耳邊嘀咕,卻被衛(wèi)兵統(tǒng)領狠狠的瞪了一眼,嚇得不敢再多言。
“我們走吧?!标愐鷮坪笫У滤麄凕c點頭,四人翻身上馬。
衛(wèi)兵統(tǒng)領趕緊走上前來還要說些什么。
陳寅冷眼看著他,說道:“今日你羅隊正的做派,我會好好向功曹說道說道?!?p> 說完,不再管他露出凄苦的表情,一夾馬腹,馬兒一聲嘶鳴,四人縱身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