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松……”巴林共下巴輕點打了個招呼,“沒人來找麻煩吧?”
巴林石松咧嘴一笑,十分臭屁的道:“哪能啊,他們也得有膽子才行!”
“嘿,瞧你這自豪的樣子?!卑土止残敝圬恐土质?,“也不知道上次塞波霓球來搗亂的時候,是誰嚇得差點尿褲子!”
巴林石松臉上一囧,干笑道:“那不是沒見過世面嘛!”
……
夏貿(mào)公司作為純粹的外來者,要在山海城邦開門做生意,過程肯定難以一帆風順,特別是當生意做的越來越好的時候,總是會引來餓狼的覬覦,成為某些人眼中的香餑餑。
一開始打夏記百貨主意的還只是一些上不得臺面的人,使用的手段也無非是小流氓們慣用的伎倆,堵門、鬧事、敲詐、恐嚇,面對這些惡心人的角色,夏記百貨的處理方式很直接、很干脆,第二天護城河中就多了好幾具浮尸,而且相關(guān)主使家中也都收到了一定的警告,第一波低層次的窺探才算作罷。
惹不起,惹不起。
但打發(fā)了小雜魚,可不代表事情就這樣結(jié)束了,這點威懾力對于真正的權(quán)利者來說,根本不夠看。
除非夏記百貨的生意止步于此,不謀求發(fā)展,然,這是不可能的,當夏記百貨的盈利率日益增多的時候,更大的麻煩登場了。
塞波霓球,塞波家的新一代老大,塞波城少城主,一個鼎鼎大名的二愣子,也不知道受誰忽悠,心甘情愿的出頭試探,大咧咧的打上門來,態(tài)度囂張至極,口氣更是大到?jīng)]邊,張嘴就要夏記百貨七成利,那副輕描淡寫的姿態(tài),那張好似施舍的嘴臉,好像他塞波大少沒給你整個吞下就已經(jīng)是寬宏大量,氣的當時主事的陳何直接掀了桌子,拿著刀子攆著塞波霓球就是一頓砍,差點沒把塞波大少給砍死。
好在陳何沒有失去理智,教訓一下這個沒長眼的二世祖,憑借著夏記的五百護軍和陸續(xù)招募的一些游俠、雇傭兵,塞波家族也得權(quán)衡利弊,然后夏記再釋放一下善意,很大可能塞波家族會妥協(xié),若陳何真的一個不小心把塞波霓球給砍了,那樂子就大了,結(jié)果只能二選一,要么夏記灰溜溜的滾出塞波城,要么塞波城改名,嗯,前者占大概率。
現(xiàn)在夏記百貨還好好的開著,自然說明塞波家族并未和夏記徹底鬧僵。
不過,對于塞波霓球被陳何暴揍一事,塞波家族確實很惱怒。
既怒夏記敢一點面子不給,對著塞波家的大少爺說打就打,即使塞波霓球不對在先,但畢竟他還只是個孩子,難道就不能讓著點,講講道理?動不動就動手動腳,真是野蠻人。
但塞波家族更惱怒的還是那些暗中慫恿塞波霓球的混蛋,丫的你們想占便宜自己去杠啊,欺騙老實人算什么好漢?
可惜,無論是夏記表現(xiàn)出來的實力,還是暗中慫恿塞波霓球的人,無一不讓塞波家族產(chǎn)生了顧忌,索性塞波霓球只是受了點驚嚇,并無大礙,夏記又很適時的做了點補償,塞波家族正好借坡下驢,你好我好大家好,這件事就算這么過去了,說起來,塞波家族這個塞波城的主人,看起來光鮮亮麗其實真的很憋屈。
而這場風波的后續(xù)影響則是,夏記再也沒人輕惹。
開玩笑呢,當街揍了塞波一霸,最后卻屁事沒有,傻子都知道這家人骨頭硬。
……
“呵,好大的口氣,你現(xiàn)在見過什么世面?”巴林共老實不客氣的拍了巴林石松的腦袋一下,“這才吃了幾天饃饃,就開始飄了?”
“嘿嘿……”巴林石松有些不好意思。
“放踏實點,不然你一輩子也就是個伙計?!卑土止舶逯樣柍獾馈?p> “知道了,哥?!卑土质傻馈?p> 巴林共搖了搖頭,“希望你聽進去了……好了,你忙吧,對了,陳經(jīng)理在里面吧?”
陳經(jīng)理就是陳何,這家伙的本職雖然是第一營副營長兼第二屯屯長,但為了在外面方便,身上還掛了一個夏貿(mào)公司保衛(wèi)部副經(jīng)理的銜,順便一提,保衛(wèi)部沒有經(jīng)理。
“在的在的,而且,光屯長(光久庸,第一營第三屯屯長)和王經(jīng)理(王一帥,夏貿(mào)市場部副經(jīng)理)都在?!?p> “嗯?!卑土止矓[了擺手,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就從店鋪后門進了后院。
夏貿(mào)公司一共有三個屯的護衛(wèi),分別是第一營第二屯、第三屯、第四屯,其中第二屯常駐塞波城、第三屯常駐山海各城邦,分散在各大門店之中,而第四屯則隨時跟在貿(mào)易隊身邊,貼身護衛(wèi),本來第三屯屯長光久庸應(yīng)該在其他城邦坐鎮(zhèn),沒想到今天人卻出現(xiàn)在這里。
等巴林共找到他們的時候,就看到三人坐在客廳里,喝著冰鎮(zhèn)果酒,高談闊論,而客廳中央則放著一整塊大冰塊,縷縷輕煙冒出,裹挾著絲絲涼意,向四周擴散,使房內(nèi)保持著夏日的清涼,真叫一個愜意。
不過,巴林共對此也不稀奇,話說夏記百貨主要就是賣冰,作為夏記的員工或合作者,冰是基本福利,他巴林共也有,只是三人聊的正嗨,他不好冒冒失闖進去。
屋內(nèi)三人愉快的聊著天,眼尖的光久庸目光不經(jīng)意間一瞥,就瞥到了在門外躊躇的巴林共,連忙笑著招招手:“巴林來了,進來乘乘涼!”
“誒!”巴林共應(yīng)了一聲,終于把姓叫對了,話說雙方相處也有小一個月,一直“小巴,小巴”的叫著,直到近期才從巴林石松的名字上知道他姓巴林,也是沒誰了。
聽到動靜,陳何、王一帥不由得停下交談,循聲望了過來,臉上也都充滿了笑意。
在夏記的建立中,巴林共出了不小的力,于情于理,夏方也應(yīng)當給予一定的重視,雖說對方是為了利益才幫的忙,但,這天下人做天下事,又有多少是不為利益的?
太史公早就說的很透徹:天下熙熙攘攘,皆為利來利往。
除了家國大義和直系血親,誰也別指望誰能無私奉獻。
“別站著了,自個兒找地方坐?!标惡未筮诌值恼f道,他這番不把他當外人的姿態(tài),令巴林共非常受用,他沖著三人各行了一禮,笑道:“那小子就孟浪了?!?p> “你找我有何事?”等巴林共坐下,陳何開門見山,他臉上掛著促狹的笑容,“新婚燕爾,不抱著家里香噴噴的美嬌娘你儂我儂,卻跑來找我們這些臭烘烘的大老爺兒們,你小子忒不會享受?!?p> 此話一出,光久庸和王一帥也都笑出聲來,特別是光久庸,那笑容要多猥瑣就有多猥瑣,這家伙絕筆是聯(lián)想到了某段妙不可言的回憶,話說出外差雖然辛苦而危險,但也不是沒有好處,比如…女人!
巴林共不動如山,他是個既顧家又有事業(yè)心的好男人來著。
“咳咳,陳經(jīng)理……”
“說了多少次了,是副經(jīng)理?!标惡芜B忙予以指正。
巴林共:“……”
“好吧,陳…副經(jīng)理,這次來,主要是想跟你商量一下冰塊調(diào)價的事。”巴林共沒辦法,只得從善如流。
陳何還沒說什么,光久庸首先皺起了眉頭,他看向身邊的王一帥:“老王,你是專門管市場的,怎么,咱們定的價太高了?”
王一帥笑道:“絕無可能。在我等來之前,想要在夏日臥冰,非大貴族大豪商不可享用,可見靡費之厚,我夏記定的冰價才區(qū)區(qū)二十個小銅子一塊,絕對是低的不能再低的價格了?!?p> 巴林共也笑道:“王經(jīng)理所言極是。”
“那你的意思是?”光久庸一時弄不懂巴林共的態(tài)度。
“我的意思是,價格低并非就一定是好事,最起碼目前所定的冰價并不合適,眼看著售冰的旺季已臨,小子建議就冰價做出一定的調(diào)整?!卑土止部谥谢卮鹬饩糜沟奶釂?,目光卻盯著陳何,畢竟三人中真正能做大主的是陳何,嗯,在關(guān)于生意方面,王一帥也有很大的話語權(quán),光久庸純粹是打醬油。
“此話何解?”陳何終于露出感興趣的神色,身子前傾,右手搭在茶幾上,食指滴答答敲擊著幾面。
陳何的態(tài)度使巴林共感到興奮,只要表現(xiàn)出更多的能力,夏人就必然對他更加重視。
“二十個小銅子一大塊冰,怎么看都是良心價,這一點無人否認。
但,小子出身微寒,深切知道小民的想法和生活觀念,對于占據(jù)人數(shù)絕大部分的底層小民來說,二十個小銅子仍舊太貴了,不是他們買不起,而是他們不愿意花這個錢。
他們的錢都會被用來購置生活必需品,柴米油鹽之類的,實在沒有余力用來享受……
冰,呵呵,恕小子直言,沒有冰又不會熱死,所以無論是二十個銀鷹一塊還是二十個小銅子一塊,對小民來說,結(jié)果都是一樣的,反正都賣不出去。
同樣的道理,對于真正買得起冰,也愿意花錢買冰享受的有錢人來說,哪怕再貴上十倍,仍然可以稱得上便宜,該買還得買,畢竟人們在享受過某樣東西之后,很難再接受沒有這樣東西的生活,特別是擁有這樣東西并不吃力的情況下。
所以,小子以為,二十個小銅子的價格,實在尷尬,不宜為夏記創(chuàng)造最大的利益,應(yīng)當做出調(diào)整。
要么,干脆便宜到底,便宜到除非赤貧,否則都能承受的地步,著重底層市場,薄利多銷。
要么,提價,將市場只對準有錢人?!?p> 巴林共一番話說完,徑直忐忑的等著陳何的反應(yīng),而陳何則和王一帥對視一眼后,陷入沉思。
其實這個冰價是夏凡一開始提議的,他瞅準的目標人群是廣大的中產(chǎn)階層,只是夏凡犯了個錯誤,他過于高估了中產(chǎn)階層的數(shù)量,新世界所處的時代和新世紀完全不一樣,這個類似于地球古代社會的新世界,中產(chǎn)階層真心不是社會主力,社會貧富差距難以想象的大。
套句古話:富者田連阡陌,貧者無立錐之地。
有錢人過的日子是新世紀大老板們難以想象的,新世紀的所謂大亨,除了高科技帶來的高生活質(zhì)量外,其他的真心沒法和這些前輩們比;同樣的,窮人的日子也是新世紀的吊絲草根們難以想像的,吊絲們再窮,除極個別的,又有幾人沒吃過幾頓飽飯?古代的窮人們真的有人一輩子都沒吃過飽飯,餓死的都不計其數(shù)。
所謂富者極富,窮者極窮,嚴重的兩級分化,中間階層不是沒有,是人數(shù)相對窮人太少,形成不了規(guī)模,社會地位又相對富者太低,掌握不了太多資源,只能自保。
即便山海走廊商業(yè)氛圍濃厚,加之又靠海,人們對土地的依賴沒有內(nèi)陸地區(qū)那么強烈,中產(chǎn)階層相對內(nèi)陸較多,可照樣撐不起市場。
想通了這一茬,陳何等人的感覺很不好,一者,等于打了夏凡這個主君的臉,二者,夏記怕不是私下里被人罵做了傻子。
但,明知故犯,肯定不行。
“你們都說說,是直接降價,還是應(yīng)該提價,亦或者維持原價不變?”陳何仰著頭看著屋頂,半晌后,出聲道,“我們先分析分析,比較兩種方案的優(yōu)劣,暫且不需要達成共識,大家各抒己見,我會將諸位的建議報與君上和喬長官,至于結(jié)果如何,一切由上面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