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肖昊關(guān)切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他重新?lián)靵砹四静模鸹鸲?,火焰燃燒帶來的溫度暫時驅(qū)散了一些冬日的寒冷,呆坐了一會,殷久才重新?lián)旎亓怂季w。
這一看便發(fā)現(xiàn)肖昊臭著一張小臉,還躲躲閃閃的不敢看她,看了一下四周,沒有見到那個自稱惜兒的女孩,還看到了那邊角落中有一個用稻草死死蓋住的人形凸起,殷久心下便明白了。
“阿久,我被騙了……”等了好久也沒等到殷久的主動發(fā)問,肖昊終于按捺不住了,委屈巴巴的跟殷久訴苦。
原來在殷久陷入夢魘之時,肖昊便被其他的人推醒,他們在城隍廟也住了三日多了,和一些長期在這里住的人也算是有了面子情分,肖昊這個孩子又會說話,因此還是得了不少人的好感。
被推醒后的肖昊,發(fā)現(xiàn)睡在他不遠處的惜兒不見蹤影,而她的爺爺靠坐在墻邊,身體已經(jīng)僵硬了,身上裹著肖昊的皮毛衣物也不見蹤影。
更加令肖昊氣憤的是,他懷中的幾十個銅板也不見了蹤影,看到這些景象,肖昊也不是愚笨的人,他只是有些天真善良罷了。
很明顯他是被那個叫惜兒的女孩子給騙了,不僅騙了他的厚衣服,還偷走了他和殷久兩人全身上下的所有錢財。在這天寒地凍的冬日,他們兩人只有一件可以勉強御寒的衣物,如何能夠度過這漫長冬日?
肖昊心中滿滿都是悔恨,都怪自己,都自身難保了還想著要做好人,連累殷久一同受凍挨餓,他的心里內(nèi)疚極了。
猛然間想起自己還穿著唯一的一件皮毛衣服,他慌忙要脫下來遞給殷久,被她給阻止了。殷久的手指冰涼,凍得肖昊愧疚更甚。
當下不顧殷久的拒絕,就要脫衣服。
“我不想照顧你?!币缶谜f道,她嗓音沙啞,有些受了風寒,她都如此,換做身體更弱的肖昊,更是受不住。
殷久不想再見到護過她的人,死在自己的面前。
拗不過殷久,肖昊只得不安局促的站在原地。
“我說,你們被騙了我也很同情,不過這個麻煩可是你們帶來的,得解決。”有人指著稻草覆蓋的人形,對殷久和肖昊說道。
那老頭的尸體,總有人得去處理,這些窮困潦倒的人更加不能忍受有一具尸體和他們同住,本來就倒霉的日子容不得再多一絲晦氣。
殷久帶著肖昊抬著老頭的尸體,去了城外的亂葬崗,將老頭找了一個稍微整潔點的地方放下,對于一個素不相識的人,他們做到這樣也算是仁至義盡,畢竟自己也還在生存線上掙扎。
這一片亂葬崗也不知道用了多久,遍地都是白骨,還有一些野狗在旁邊徘徊,等待著吞吃尸體。
幸好是冬日,氣味倒是不太難聞,不過在這里感覺更加陰冷了。殷久衣著單薄,幾乎感覺不到自己的熱乎氣。
還是快離開吧。
“啊呀!”肖昊驚叫一聲,慌忙躲到了殷久身后,“手!它抓我!”肖昊嚇得都出了顫音,閉著眼睛指著面前,忽然間又想起殷久是一個女子。
即使心中害怕,還是閉著眼睛站在了殷久身前?!耙跃统晕?,阿久你快跑!”肖昊眼睛也不敢睜一下,卻執(zhí)著的擋在了殷久面前。
殷久知道他們面前什么也沒有,但肖昊面對的卻是他想象之中最可怕的鬼物,這份維護,還是讓殷久感動又好笑。
嚇肖昊一大跳的罪魁禍首的的確確是一只‘手’,殷久幾步上前,將那只‘手’給挖了出來,這可是好東西。
“咦?”肖昊見久久沒有動靜,悄悄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殷久手中之物。那不過只是一株長得像枯手的之物罷了。
通體灰白,有五瓣花瓣,花瓣張開形似一只手。
“這叫月骨草,只生于陰氣極重的地方?!痹鹿遣菔且晃墩湎〉牟菟?,許多藥方之中都有應用,大多都在亂葬崗這種地方被發(fā)現(xiàn)。
肖昊臉色有些發(fā)紅,自己好像是有一點膽小了。
他可是要做頂天立地男子漢的人!
“那你怎么不早提醒我!”肖昊的嘴翹得老高,都可以掛上油瓶了,死命要找回自己的面子。
殷久無奈,她不是沒有看到嗎?
對于這樣年紀小少年的糾結(jié)心理,殷久可不知道,這奶兇奶兇的語氣也讓她生氣不起來,這月骨草,剛好可以在下一階段的治療給肖昊用上,她心道。
“快走吧,快走吧,冷死個人了。”肖昊堅決不承認自己害怕待在這里,催著殷久離開了。
離開了蘇州,他們依舊向北而行,天氣越來越冷,呼出的白霧清晰可見。殷久執(zhí)意不讓肖昊將衣服給她,自己穿著單薄的衣服,在冰天雪地里行走,每次見到這樣的殷久,肖昊內(nèi)心便充滿了自責,如果不是自己輕信別人,殷久又怎么會遭這樣的罪?
每當這時,殷久便會拍拍肖昊的頭,讓他別多想。
有心再獵上一些野兔,剝下皮來另做一件衣裳,只是天氣冷了,就連兔子也不愛出來,走了十幾日,總共也只獵到了兩只山雞,烤來果腹了。
雖然野兔沒有打到,殷久到時摘了不少藥草,正好配合著月骨草,給肖昊熬來喝了。一口灌完了苦澀的湯藥,肖昊砸吧砸吧嘴,“這次拉幾天,我也好有個準備。”面上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
“少則十日、多則半月。”肖昊感覺眼前一黑,這真的不會死人嗎?
等了半日,也沒有熟悉的感覺,肖昊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被殷久給耍了,有些小氣惱,扭過頭去,不愿理殷久。殷久無視他的別扭,抓過肖昊的手腕,把起脈來。
殷久的手指已經(jīng)不似以前的纖纖玉指,凍得青紫之外,還起了凍瘡,手指粗大了一圈,每日又疼又癢,殷久面上卻一點都不表現(xiàn)出來。
肖昊的身體已經(jīng)差不多沒有問題了,沒有瘀毒,平安活到幾十歲都沒有問題。殷久心中有些欣慰,該算還清肖昊護在她身前的恩了,即使肖昊并不知道她都做了什么,只求問心無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