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漸漸降臨,不遠(yuǎn)處就是燈火輝煌、觥籌交錯的大殿,殷久所站的這一處卻是燈少人渺,冷清異常。
有輕柔的腳步聲在不遠(yuǎn)處響起,最后于她身后停下,細(xì)細(xì)聽去,還有玉石相擊的清脆響聲。
“這位姑娘可是云啟侯新得的妹妹?”有女子笑言,這聲音酥軟甜膩,故作天真的語氣配上這么一副勾人心魄的嫵媚聲音,實在讓同為女子的殷久感覺到渾身的不舒服。
明明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她卻對自己表示出了隱晦卻強(qiáng)烈的敵意,這又是為何?殷久有一些困惑,轉(zhuǎn)身看向來人,那一張宜笑宜嗔的美艷臉龐落入殷久眼中。
“是?!边€真不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人,就在不久之前,殷久可還看了來人的表演呢,只是她們兩個的關(guān)系八竿子都打不著,這位嬈夢公主不在大殿之中長袖善舞,跑到這么偏僻的地方意欲何為?
殷久可不認(rèn)為這位公主是一個喜歡清靜的人。
殷久冷淡的態(tài)度激怒了嬈夢,她眼神一戾,喝道:“祁姑娘的規(guī)矩學(xué)得真是不錯,本公主在面前為何不行禮?莫非是看不起我燕襄?”竟是要從規(guī)矩上挑殷久的刺。
雖然不知道為何嬈夢對自己這么大的敵意,殷久也不是任人欺負(fù)的主,當(dāng)下反唇相擊,“公主殿下扣的帽子好大,臣女可受不起。”殷久站直了身子,直視著嬈夢,她身形高挑,嬈夢矮了她半頭,一時間氣勢有些弱。
“況且,公主殿下是燕襄的公主,于我秦灸來說是客人,我們以禮相待乃是本分,不過也望公主明白,腳下站著的是秦灸的土地?!?p> 這話說得十分的不客氣了,但是殷久知道,她要是服軟的話,嬈夢對她的針對將會是變本加厲。再說,嬈夢是燕襄的公主,又不是秦灸的公主,認(rèn)真而論,她們也沒有必要對嬈夢行什么大禮。
“好一張伶牙利嘴!”嬈夢冷哼,一時間找不到什么話來反駁殷久,她是想對殷久不依不饒,可殷久有句話說得對,這里是秦灸的地方,不是她可以隨便放肆的燕襄皇宮。
秦灸若是不承認(rèn)他們的身份,不怕挑起戰(zhàn)爭,就是將他們在皇宮之中斬殺都可以。
“當(dāng)不得公主夸獎?!币缶媚樕弦廊皇悄且桓痹频L(fēng)輕的表情,仿佛任何事情也不能讓她掀起波瀾。
嬈夢只覺一拳打到了牛皮上,不僅沒有讓對方怎么樣,還反彈回來將自己氣得夠嗆,實在是得不償失??伤植桓示瓦@樣放任殷久得意,一張面容又青又紅,實在是破壞了嬌艷的美感。
“公主無事臣女就先告退了。”殷久便要離開。
“且慢!”嬈夢連忙提著裙擺攔在了殷久的面前,“本公主想要逛逛秦灸的皇宮,你來帶路?!彼桓辟瓢恋哪?,就是不愿意讓殷久離去,鐵了心要找殷久的麻煩。
她傾心了許久的男子,心里眼里卻都只有這個殷久,始終是讓她意難平。
“臣女第一次進(jìn)宮,負(fù)不起這般重任,公主另找高明吧?!币缶煤诔恋难壑酗@露出了幾絲不耐煩,面前的嬈夢還真是可笑,明明說不過她還偏偏要上趕著來招惹她,再不識趣,可別怪她不客氣了!
殷久有不知道多少種方法,讓嬈夢吃足苦頭,讓嬈夢明明心知肚明就是她殷久做的,卻抓不到她的馬腳。
嬈夢臉一僵,面色鐵青,雖然不愿,可心里還是涌起了一股后悔,她不該這么草率就來找殷久的麻煩,她應(yīng)該籌備得更加周全。
說來說去,嬈夢是一定要和殷久杠上了。
“皇妹,你在這么作甚?”儒雅溫柔的男音隨著腳步聲一同傳入兩人的耳中,嬈夢聽了聲音,臉上一喜喊道:“太子皇兄,夢兒在和祁姑娘聊天呢!”
一身玄衣的華服男子揣著手緩緩走來,尊貴優(yōu)雅,領(lǐng)口的紅綢滾邊將他蒼白的面容映出了一抹霞紅,亦或許是殿中飲下的酒液作祟,他的氣色好了許多,看起來沒有那么的虛弱。
縱然身體孱弱,但男子的脊背挺得直直的,沒有任何人敢輕視于他,就是這么一個病弱的青年,卻用鐵血手段平了燕襄的內(nèi)斗,將燕襄的大權(quán)盡數(shù)握在手中。
燕襄帝還未退位,他已然是燕襄的無冕之王,他的決定就連燕襄帝都不能夠輕易的駁斥,這就是燕襄數(shù)百年最為出色的太子嵇咎。
“夢兒這么快就有新朋友了?!憋套叩綃茐舻纳磉?,狀似親昵的拍了拍嬈夢的肩,一雙狹長的鳳眸卻盯著殷久的方向,另一只掩藏在寬袖之下的手激動得抖了抖,終于讓他等到了再次光明正大站在她面前的一天,就是不知道這一次,殷久會用什么樣的態(tài)度來對待他了。
還真是讓人期待呢,小久兒。
“這位姑娘是?”嵇咎嘴上這般問道,眼睛卻直勾勾的盯著殷久,眼神之中蘊藏著氤氳的霧氣,清淺一笑,微瞇著的雙眼掩蓋住了其中的冷意與熾熱,仿若從來都不認(rèn)識殷久一般。
“你不認(rèn)識我?”殷久語帶懷疑,五年過去了,還是幾近相同的樣貌,聲音也差不離,就算是換作一副身體孱弱的儀態(tài),她可不會認(rèn)為自己是認(rèn)錯人了。
聞言,嵇咎好似有些驚訝,微微掩住唇邊的笑意說道:“姑娘這般的美人,若是見過在下一定牢記心中,況且這是我第一次來秦灸。不過或許我們在姑娘的夢里見過?在下竟然忘了,真是該打?!蓖鹑衾耸幾拥脑捳Z被嵇咎說來卻不見那一股讓人厭煩的油膩感,反而只見風(fēng)流多情,這一類型的男子可是現(xiàn)在最受姑娘家喜歡的。
花言巧語張嘴就來,再加上出色的容貌氣度和顯赫的身份,真真是沒有多少女子能夠抵抗這般男子的溫柔攻勢。
這可惜,這些女子并不包括殷久。
“是我唐突了,不打擾二位貴人游玩,臣女告退?!憋谭裾J(rèn)了他和殷久認(rèn)識的這件事,殷久也不再多做糾纏,干脆利落的就離開了。
不管嵇咎到底承不承認(rèn)自己是暮骨老人,殷久心里便是這般認(rèn)定的,心里對他是打起了十二萬分戒備,他們之間相安無事最好,皇帝壽辰結(jié)束,嵇咎等人回到燕襄,那就橋歸橋路歸路,彼此再無糾葛。
若是執(zhí)意要找她的麻煩,那么她自然是應(yīng)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