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時,應天府,應天府官驛內。
李儀之失蹤了,最急的當屬李綱的夫人,李儀之的母親張氏了。“這,這孩子平時規(guī)規(guī)矩矩的,你也知道他性子是不愛闖禍的。怎么會突然做出離家出走的出格舉動呢?!睆埵线呌媒伵潦醚蹨I邊說道。
“哎呀,那孩子都那么大了,不用咱倆操心,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跟你講,他肯定是為了玉笙丫頭的事兒,去追那個秦學正去了,我是他爹,他干什么我想都能想到?!崩罹V勸慰張氏道。
李綱托起茶碗?yún)萘艘豢诓栌謱χx氏說道:“我跟你說,我倒希望他能有點兒宗兒的那股子猴勁兒,有時候一點禍都不闖也不是好事兒,像他現(xiàn)在一個人跑出去,見識江湖,我反而高興。”
李綱這不勸倒好,一勸倒把張氏的邪火給勸出來了,氣得張氏拍了一掌桌子,怒道:“我在這兒擔心儀兒呢,你不僅不安慰我,不去找儀兒,反而說話越來越不中聽,是是,就你心大,就你懂儀兒,行了吧?”
李綱雖說性格剛毅,可面對自己的家人,尤其是自己的老娘跟妻子,他是把鐵漢柔情這個詞表達的淋漓盡致。
他一看到張氏發(fā)火,便也不敢再多說什么了。站起身來,拂袖而去。小聲嘟囔道:“哼,跟女人就是講不通道理?!?p> “站住到哪去啊?”張氏突然厲聲問道,李綱說道:“我去跟老娘問安去?!闭f罷匆匆而去。
此時,李宗之正在應天府大街上,東逛逛西逛逛。這李宗之也是打娘胎以來第一次來到大城市,應天府的繁華似錦,商品的琳瑯滿目,讓他一個從小縣城出來的孩子感到無比興奮。
“賣冰飲了啊,快來看看呀,冰飲冰飲十文錢一碗看看嘞?!崩钭谥宦犛斜嫞攘r走不動道了,這冰飲他只小時候聽人說過,夏日時節(jié),天氣悶熱,這時候來上一份小攤小販售賣的冰飲喝上一口,那滋味真?zhèn)€是活成了半仙,巴適得板!
只奈何北宋時的冰飲所用的冰,多取自冬天河道湖泊所結的冰,在冰窖中儲藏至夏日拿出來做冰飲。但是其衛(wèi)生程度就可想而知了,喝完冰飲后,腹瀉上三四天那是正常操作。
所以李綱家禁止子女在夏日到街上買個冰飲解暑,可是這人啊是真賤,越不讓碰的東西就越想碰。
李宗之看了看四周,沒有自己家人和家丁,終于可以享受一番了,此時正是秋老虎降臨,天氣熱的直讓人罵娘。什么腹瀉,什么不衛(wèi)生,都統(tǒng)統(tǒng)去他的吧,爽才是真理!
秉承著這種信念,李儀之當即從自己荷包里排出二十文錢放在桌上,招呼道:“老板上兩碗冰飲,一碗沙糖綠豆,一碗木瓜汁,多加點冰?!?p> 冰飲攤的老板,馬上過來招呼道:“唉好嘞,客官兩碗都是你的是吧?”
李宗之用衣袖擦了擦頭上的汗珠道:“當然了,這鬼天氣太熱了,來兩碗冰飲下肚來解解暑。”
“唉好嘞,請好吧您?!北嫈偫习鍩崆榈倪汉鹊?。隨即從一張長桌上累起的一摞碗中,拿出一個碗,旁邊有八桶大木桶,全部用木桶蓋蓋著,料想木桶里面應該是分門別類的裝著各種飲品。
只見那老板掀開其中兩個木桶蓋,木桶里頭都各配著盛飲料的斗勺,每碗各盛三斗勺的飲料,絕不多盛,又從長桌底下的一個大木制冰鑒中撈出幾顆冰球放入碗中,更絕的是那冰飲在加冰后看似要滿溢出來,卻只到碗沿沒有灑出,那老板雙手端著兩碗冰飲穩(wěn)穩(wěn)的端到李宗之的桌子上,自始至終沒有灑出一滴冰飲來,這何嘗又不是一種功夫!
李宗之端起那碗沙糖綠豆喝了一口,頓時便覺得此物簡直是人間神物一般!在炎炎烈日下,喝上一口冰飲,那種沁人心脾的滋味,真?zhèn)€是神仙也不換。
“他奶奶的老東西,又到這兒來偷酒喝,快滾快滾!”只聽得旁邊有人吵鬧道。
李宗之聞聲側頭往旁邊一看,只見離冰飲攤只一店之隔的一間酒館,一個老頭拎著個酒葫蘆,站在酒店門口的臺階下,酒店門口處店小二站在那里驅趕著那老頭。
李宗之忽然覺得這老頭有些面熟,定睛仔細一瞧,這不是那天進城擋道的那個老酒鬼嗎?他怎么在這兒?
只見那勝杜康甩著酒葫蘆說道:“我就打個酒,客人剩的酒也行,你要實在不行……”說著勝杜康把腳上趿拉著的破鞋脫下來說道:“我這鞋子也值個十幾文錢,要不你就把我這鞋子收下,打上半壺也行。”
那店小二怒道:“嘿!我說你得寸進尺了是吧,你這遠近聞名的酒餓鬼,把全應天府的酒館都得罪了,這誰不知道呀?喝酒不給錢,老賒賬,這換哪家酒館也受不了啊。還妄想弄雙臭鞋子抵酒錢,你糊弄誰呢?”
那勝杜康也自知理虧,只得重又穿上他那破鞋訕訕說道:“不給就算了,上別家要去?!?p> 那店小二叉著腰說道:“快去,快去,最好別到我們這來了,你這殺千刀的老東西,怪不得無妻無兒無女呢,該!”
聽到這句過火的話,勝杜康站住了腳步,問道:“你剛才說什么?再說一遍。”
那店小二一臉欠打的表情說道:“我說你這老不死的無兒無女,活該呀?!?p> 啪的一聲,店小二的額頭被勝杜康的酒葫蘆砸中,店小二當即頭冒鮮血暈死過去,酒葫蘆也被砸的碎了一地。
頓時周圍大亂,“打人啦,快去報告官府??!”周圍盡作鳥獸散。
這時店老板聞聲趕來一看,便手指勝杜康說道:“你……你給我等著,我這就叫人收拾你?!?p> 說罷便使喚其他店小二將暈死的店小二抬進店內。
勝杜康經(jīng)這一下方才的怒氣己然消散,看了看空空如也的雙手,嘆了口氣說道:“哎呀,又沖動了,唉算了,重新?lián)Q一個罷。”說罷轉身欲走。
“老頭兒,剛惹完禍上哪兒去呀?”這時身后有一聲音厲聲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