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急時刻,沉巖單手抬住三足青鼎,將其扔開,一聲巨響過后,莫長青的雙手落入沉巖手中,他手上的血流到沉巖掌心,鮮紅的,刺痛了沉巖的眼睛。
不知自己這么做是否是錯了,也許就該讓莫長青做個廢材,莫把天下的重擔扔到他的身上,免得他再受傷,惹得人跟著心疼。
“拿不住了便扔了,逞什么能?”沉巖看到莫長青手上的傷,眉頭都皺到一起去了。
越說莫長青越是委屈了:“我、倒是也扔得動呀……”一邊說,莫長青的嘴唇越發(fā)了白,第一次受這么重的傷,雙手痛到顫抖,此時,他也不得不在心里埋怨沉巖,但見沉巖這個萬年冰山臉上居然露出了心疼的表情,莫長青就算是疼,也說不出半句責怪的話了。
以前,他只當沉巖是個悶葫蘆,又是個鐵石心腸的人,卻沒想到,不過是所生一切事端未曾入得了他的心罷了,這次,算是為了自己,觸了心嗎?
“你隨我來,為你上藥包扎。”沉巖欲帶莫長青走,莫長青卻站著不動,搖頭:“算了,讓我哥給我上點藥算了?!?p> “你何時可聽一次話?”莫長青本是不像麻煩沉巖,卻不想沉巖言語之中帶著慍怒,他強握著莫長青的手腕,將莫長青帶進內殿寢宮,讓莫長青坐在自己的床榻之上,離身找藥。
莫長青自由出入武神殿這么久,唯有一處想進未敢進,便是沉巖的寢宮,這還是莫長青第一次來沉巖的武神寢宮。
沉巖的寢宮,當真是寂寥,空蕩蕩的一間宮殿,一張床榻,一套桌椅,一柜一案,便是全部擺設。
伴著腳步聲,沉巖取藥回來,見莫長青正在望著寢宮擺飾,神色不變,平淡始終:“你知道,我不喜奢華,外面金甲閣,武神殿前堂后廳需金裝粉飾,并非我能決定,唯有這寢宮,我可自行決定它是何樣,來,手給我?!?p> 莫長青難得聽話地把手放到沉巖的手中,沉巖得身軀,體溫低于常人,連手也是冰冷的,莫長青似是嘲諷,又似是心疼地道:“沉巖,沒想到,你的心是冷的,就連手都是冷的?!?p> 沉巖手上的動作微頓,繼續(xù)為莫長青上藥,沒有再言語。
他不會在意莫長青心中對他的想法是什么,他只要用自己的方式來保護他和地界的所有人就可以了,別人,包括莫長青,是否懂他,他一點都不在乎。
“長青?!背翈r為莫長青上好藥,又包扎完,頭一直低著思索,終是沉沉地叫了他一聲名字。
莫長青一邊盯著自己的手看,一邊隨口回答:“干嘛?”
這個時候沉巖抬首,抬手捏住莫長青的下巴,將他來回搖晃,不老實的頭禁錮住,問:“你是否真的覺得習武很難,學功夫,苦練招式,又并非你所愿?”
這個距離,太過近了,不只是為何,與沉巖這么近距離的接觸,莫長青開始有些慌亂,他往后挪了挪,卻怎么也避不開沉巖的手對自己下顎的控制,最后挫敗地回道:“這種問題,你還用一次又一次問我嗎?我不喜練武,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了?!?p> “既然如此,我便……”沉巖沒有打算把話說完,剩下的話咽回肚子里,卻將莫長青壓在身下,俯首吻上莫長青的唇,輕輕撬開沉巖的嘴。
“沉……你這……做……什么……唔……”莫長青敲了沉巖胸口幾下,他巋然不動,莫長青又根本沒有能夠推開沉巖的力氣。
莫長青未看到的,是沉巖的唇與他的唇相接處,有一道金光源源不斷涌進他口中,進入他的身體。
既然如此……我便用生命護你周全……
沉巖為莫長青種下的,乃是神獨有的咒術——生死咒,神可以為任何一個地界的凡人種下生死咒。
種下生死咒后,二人的生死皆綁在一起,生二人同生,但死,最后的結果卻只有神死人活,沉巖等于將自己的命,給了莫長青,若有朝一日莫長青命喪,沉巖將會因生死咒而獻出自己的性命,讓長青活,他自己死。
沉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做武神這么多年,他從來沒有現(xiàn)在這樣清醒過,他成武神之前便是孤兒,沒有父母,沒有兄弟姐妹,更沒有朋友。
從青甲閣,到銀甲閣,到金甲閣,到武神殿,他從來都是自己一個人,正因為沒有任何牽掛,沒有任何感情,他才能一路拿命來拼,拼出武神的位置,拼出成神的功績。
可是,偏偏所有的榮耀,所有的敬仰,都是他一個人消受,偌大的武神殿,從未有一個人伴他左右,不是他不愿,而是從小孤單到大,他習慣了孤獨,卻又害怕孤獨。
莫長青闖入武神殿,無事時整日在他跟前晃來晃去,起初他頗覺厭煩,但時日一長久,他卻開始習慣了。
無論他是否愿意承認,莫長青是他現(xiàn)如今,最不愿意失去的人,比這武神殿還要重要,比他守護的天下人還要重要。
他用武神的神力守護天下安泰,卻用自己的命,來守護莫長青的命。
驟然推開沉巖,此時沉巖已經為莫長青種下生死咒,只是長青自己不知,只當是沉巖吻了自己,又羞又臊,臉紅了大半:“沉巖,你、你為老不尊!”
長青氣憤,拂袖而去,沉巖緩緩坐到榻上,指尖輕撫還留有長青唇瓣溫熱的唇,只這一次,他只任性這一次。
如若真有一天,天下要大亂,哪怕長青為武神柱傳人,他也不讓長青承受痛苦,愿他自始至終,都能做個武神殿里招搖無慮的孩子。
……
散魂鏡中,沒有白晝,日日黑夜,易尤和魏燼找了很多地方,都沒有找到散魂神,這件事情,難就難在他們不僅不知散魂神在何處,更不知散魂神生得什么樣子,在這人人都可能是幻象,物物都可能為泡影的散魂鏡里,尋得散魂神,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恐怕咱們兩個人,還真是得困在這散魂鏡里一生一世了?!蔽籂a和易尤尋得一處茶館坐下休息,魏燼說起這玩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