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思兆明顯聽到了馨兒的罵聲,心中更加生氣,走路變得更加橫沖直撞,完全沒有了往日溫文儒雅的樣子。
可越是橫沖直撞,他便越是迷茫。
他要去到哪里才能找到婷婷?
婷婷為什么搬家了也不告訴他?
還有,為什么要搬家呢?
就算要搬家,也該搬到他那兒去吧?
祝思兆無助地向前走著。
他不斷撞到行人,耳邊不停地響起對方的咒罵聲,他卻置若罔聞。
他現(xiàn)在滿腦子里想的都是婷婷之前給他寫的信。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負(fù)相思意。”
祝思兆喃喃念著著她寫給他的話,想著婷婷的音容笑貌。
那么溫柔美麗,那么善解人意的婷婷一定不會騙他的!
一定不會的,他們可是有過海誓山盟的!
“怎么走路的,長沒長眼睛?。 ?p> 一個粗魯蠻橫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緊接著祝思兆就被某人用力推了一下,跌坐在地上。
他這才回過神來,趕緊爬起來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就得了?直往我家娘子身上撞你什么意思啊?!占我家娘子便宜?”
原來,祝思兆剛剛走路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一個女人的身上。
祝思兆漲紅了臉:“對不起對不起,我、我眼睛看不到,所以……”
“瞎子?”
那男人微微一愣,仔細(xì)打量了他一眼后哈哈大笑起來。
“原來是個瞎子!瞎子不應(yīng)該好好待在家里,跑出來做什么?”
“走吧,跟一個瞎子計較什么?!?p> 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語氣里充滿了不耐煩。
“不是,娘子,真就這么算了?”
“走吧?!?p> 周圍的吃瓜群眾見這事到此為止了,正要紛紛散去,祝思兆卻像突然被一個天雷劈中,登時僵在了原地。
“婷……婷婷?”
那女人愣了一下,轉(zhuǎn)過身去看著他:“你是誰?我們認(rèn)識?”
“真的是你嗎婷婷!”
祝思兆激動地丟掉竹竿,循著聲音跌跌撞撞地跑過去:
“我是思兆啊,祝思兆!”
男人奇怪道:“祝思兆?誰?。磕慵矣H戚?”
祝思兆看不到女人的表情,但能明顯感覺到她的沉默和驚訝。
祝思兆已經(jīng)激動地語無倫次起來:
“婷婷,我找了你好久!不過其實(shí)也沒多久,才一兩天而已。對了,你怎么搬家了?我照著以前的地址找了好久,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那里住了另外一戶人家,你搬到哪兒去了?”
“……”
對方沉默著。
祝思兆也顧不上其他了:“婷婷,你家里的事都處理好了嗎?我來接你了,跟我走好不好?”
“跟你走?開什么玩笑,她可是我娘子!”
那個男人的聲音再次響起,一下子將祝思兆拉回現(xiàn)實(shí)。
祝思兆愣在原地。
他這才想起剛剛那男人可是一直“娘子娘子”地叫著對方。
“你走吧,我已經(jīng)嫁人了?!?p> 對方突然開口,聲音很是平靜。
祝思兆怔怔地站在原地,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他笑了笑:“婷婷,你在騙我對不對?你只是在試探我對不對?你家在哪里,帶我去,我去跟岳父岳母說!”
“還敢上手了,死瞎子!”
男人把祝思兆猛地一把推開,祝思兆摔倒在地,揚(yáng)起一片塵土。
還沒等祝思兆爬起來,那男人罵罵咧咧地上前一腳狠狠地踢在了他的肋骨上。
祝思兆蜷縮在地上,嘴里還在有氣無力地叫著“婷婷”。
那男人勃然大怒,直接上去對著他拳打腳踢。
“喂,欺負(fù)一個瞎子有意思嗎?”
馨兒突然出現(xiàn)在那男人面前攔住了他,然而那男的打得正興起,哪肯停手。
“你別多管閑事啊,否則老子連你一塊兒打!”
“你奶奶的,姐姐我這么美都下得去手??”
馨兒懶得再跟他廢話,三下五除二便把他揍翻在地。
解決完那男人,馨兒來到祝思兆跟前。
祝思兆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馨兒搖了搖他:“喂,瞎子,沒死吧?”
祝思兆虛弱地笑了一下,比哭還難看。
馨兒看了一眼他,又看向那個一直沉默著的女人。
“你就是婷婷?”
她剛剛一直暗中跟著祝思兆,目睹了發(fā)生的所有。
眼前這個叫“婷婷”的女人中等身材,長發(fā)及腰,雖談不上好看,那雙眼睛卻還算溫柔可親。
婷婷沉默片刻,還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
馨兒有些不滿地看著她:“這瞎子可是把自己的一切都給了你,你就這么待他?”
婷婷微微一笑:“我待他不好嗎?每年我都會給他寫信,排遣他的寂寞。”
“那你這信的價格也太貴了吧。我算算,你每年給他寫差不多也就四封信,之前他給了你一百兩黃金,再加上那天……”
“什么黃金?”
本來還躺在地上呻吟的男人突然好奇地探起頭來。
“沒你的事!”
馨兒瞪了那男人一眼,男人立刻噤若寒蟬再次躺平。
婷婷又微微一笑:“貴又如何?這生意講究你情我愿,我又沒逼他。”
“你可是她未過門的妻子誒!”
“未過門,怎么能算妻子呢?”
“你確定要跟我咬文嚼字?”
“姑娘是他何人?”
“我?一個多管閑事的仙女?!?p> 這時,祝思兆已經(jīng)慢慢站了起來。
他頭發(fā)散亂,衣裳沾滿了塵土,表情卻很是平靜。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拖著傷痕累累的身子走了過來。
馨兒好心道:“要我?guī)湍阕崴活D嗎?我是女人,可以打女人的。”
祝思兆搖了搖頭:“婷婷說的沒錯,這生意本來就是你情我愿,沒有誰逼著誰做下去的道理。”
“?。俊?p> 祝思兆顫著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從里面掏出厚厚一疊的信。
這些信是他離家的時候特意帶在身上的,曾經(jīng)是他內(nèi)心的依靠,光明的指引。
祝思兆拿著信苦笑了一下:“既然我們的生意已經(jīng)到頭了,這些契約,用不上了?!?p> 說完,祝思兆開始一封一封地撕起信來,
每撕一封信,祝思兆的手都在顫抖,卻始終沒有停下。
撕掉的信紙越來越多,被風(fēng)一吹,漫天飛揚(yáng),像是一場飛雪,掩埋曾經(j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