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賢在很久以前就想這么皮一下了,如今終于找到了機會。
“劍來!”
遠在十數(shù)丈開外的長劍應這一聲,劍氣橫肆,在眨眼間斬碎了將它嚴密包裹的布匹,出鞘疾馳而來,落入周賢掌中。
握住寶劍之時,周賢腳尖正點在水面上,一踏,又借力躍起半丈高。一道劍光斬出,寒芒飛射出十余尺,將那些伸向船箱的長篙齊齊斬斷。
周賢落在了河道中的一個船箱上,搖晃了兩下穩(wěn)住了身形。而后他用劍尖遙指著那些上師與信眾,沉聲道:“邪教淫祀,傷人害命。為虎作倀阻我者,死!”
他沒學過夔鼓吼,但這一聲也被他灌入了真氣。聲浪鼓蕩,震得河水泛起層層波浪,即便岸邊擁擠了六千余人,這聲音仍清晰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朵里。
震懾于那一道寒芒,也危懼于那一聲咆哮,人群在一個呼吸之間安靜了下來。只聽得在河岸的那頭,一個尖細的聲音飄起:“敢與純陽圣君作對的,即是外道邪魔。給我殺了他們?!?p> 說話的是那個教主。
已經被完全洗腦的狂信徒們在這個聲音下徹底失去了理智,他們堅信著如果圣女不能上天,那他們就會死在天罰之下。為了躲過天罰,為了上天享受永久的富貴榮華,為了向教主展現(xiàn)自己的忠誠與無畏,人群在一聲吶喊之后,洶涌地向著河道沖了過來——比水浪更恐怖。
咻——砰!
一道煙花在人群中升天炸響,十幾道身影縱騰而起,踏著前面人群的肩膀和腦袋,從河岸上飛躍到了河道里。周賢神色一肅,人群當中還有煉氣士!看這身手,境界當不下于他們師兄弟兩個。一時間不知來者何意,周賢只得將寶劍攔在身前,沉息以對。
一聲飽含憤怒的叫喊響徹山坳:“別管其他,救人要緊!”
那聲音方落,那些沖出來的煉氣士紛紛落在了船箱上。這十幾個各做打扮的煉氣士,各自護住一個船箱,各顯神通,將它們推離人群,運到了西岸。
而此時,那些沖入水中的上師和信眾,最前鋒的還沒殺到及腰深的水里。
“哈哈哈哈,原來是同道中人,與我們一樣是救人而來?!崩钔┕獯笮σ宦暎苜t招手,“師兄,箱子!”
周賢也不怠慢,足下發(fā)力,將自己腳下的船箱頂?shù)搅宋靼?。李桐光早已經等在那里,將它一把撈起,穩(wěn)穩(wěn)地拖到了岸上。而周賢則借著踢走藤箱的力道,朝著洶涌的人群沖了過去。
并非是為了傷人,反而是為了救人。沖在最前面的幾人中有不善水的,正胡亂撲騰著,分明是已經溺水。
這些充其量不過是因為愚昧而受了欺瞞,思維已經混沌的可憐人而已。雖是殺人的幫兇,卻也沒到十惡不赦的地步,無論怎么說都不當趕盡殺絕。周賢不能眼睜睜看著這些人死在自己面前。故而沖過去,將那些溺水的人一個個拎起來,丟回到了河岸上。
只是那力道算不上輕柔,若是真的有人因此跌斷了骨頭,乃至于就這么摔死了,卻不是周賢考量的。
因為就在他救人的時候,還有些信眾試圖伸手抓住他。如若他一不留神被拖住,必然會被更多人得空偷襲。待一雙又一雙手攥住他的衣袍時,他要么大開殺戒,要么變成這河里的亡魂。
只不過,究竟是些尋常人。以周賢的身法,即使是在水面上借力翻飛,那些人也無法摸到摸到他的衣角。
先前發(fā)號施令的煉氣士似乎也發(fā)現(xiàn)了周賢在做什么,于是又是一聲高喊:“救人,死多了咱們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于是乎那些本嚴陣以待的煉氣士,又一次沖入河中。,學著周賢的樣子,將那些溺水或是遭了踩踏的人撈起來,向著東岸遠處擲去。手法同樣談不上溫柔。
可看這些信眾狂熱的樣子,一時間或許沒完沒了。這樣下去終歸是要出不少人命的。這些煉氣士不過十數(shù),對面可有足足六千余。他們能跑,他們身后的船箱不能跑。行蹤已經敗露,此時必然要把人救下來。如果他們跑了,船箱里的那些姑娘會遭受什么待遇就未可知了。
李桐光目光一掃,正盯住了在幾個上師的護送下,意圖逃離的教主。其余人的視線都被黑壓壓的人群擋住了,只有他,因為先前救助的兩個姑娘排在最后,最靠近船箱下水的凹槽。那里是沒有人的,他的視線未受阻擋。
“老賊著家伙吧!”李桐光大喝一聲,沖過河道,直奔著教主而去。那些護著教主的上師哪里是李桐光的對手?一個個被他揪住領子隨手一扔,跌入人群之中,便不知怎樣了。
那教主見李桐光如此兇猛,兩股戰(zhàn)戰(zhàn),立在原地直打哆嗦,連跑都不會跑了。
“噫——恁這個龜孫還敢說自個兒是純陽真人化身?恁是個王八精化身!”李桐光用家鄉(xiāng)話罵了一句,上前一把扣住教主的手腕,反剪了他的雙臂,用一掌擎住,另一手扼住了他的咽喉。
而后李桐光運足真氣,以夔鼓吼神通高聲喊道:“邪教教主已然就擒,再敢反抗者立斬無赦!”
這夔鼓吼不分敵我,同境界的修士聽了都心神不穩(wěn),何況是這些普通人?被李桐光擒住的教主經這一聲吼兩眼翻白,登時暈死過去。還在沖殺的信眾們經這一聲吼,全都暈乎乎腳步不穩(wěn)。甚至有兩個瞧起來境界還不大穩(wěn)固的煉氣士,經李桐光這一聲吼,輕身的功法斷了線,跌進了水里。
李桐光這是用犧牲威力的手段強行擴大了夔鼓吼的影響范圍,收效甚佳。那些信眾回過神來之后,看著無所不能的純陽帝君化身被人扼住咽喉,兩眼翻白生死不知,也不再敢輕舉妄動了。
先前兩次發(fā)號施令的人終于站了出來,來到河道中央,穩(wěn)穩(wěn)當當站在河面上——這可跟在場其他煉氣士在水上不斷借力是兩個套路,這跟飛行一樣,是煉神返虛的大修士才能掌握的本事。
這個中年男人身高五尺有余。國字臉,一字連心眉,眼角向下拉攏著,塌鼻梁,大嘴,生一對小元寶耳朵。嘴唇上橫著一條一字胡,活跟他的眉毛一模一樣。
他緩緩從懷中掏出一塊銅鑄黑漆的令牌,高舉過頭,厲聲道:“天靈衛(wèi)辦案,膽敢阻撓者,立斬無赦?!?p> 天靈衛(wèi)。得知了這些煉氣士的來路,周賢終于長出了一口氣。
妖獸作亂見不到他們,鄉(xiāng)野鬧鬼找不見影子,鬧得周賢還以為天靈衛(wèi)全都是吃餉不干事的呢。這種掩藏在偏僻山村里的邪教被他們揪出來,才算是有點存在感了。
眼見著那些邪教信眾被八九名天靈衛(wèi)押著向著村子返回,周賢也與其余天靈衛(wèi)的煉氣士回到了西岸。那些天靈衛(wèi)各自去解救被困在船箱里面的姑娘,獨獨是繞開了周賢先前救下的那一口。
周賢本想著既然已經有天靈衛(wèi)的煉氣士出手,就不必自己跟著忙活了。沒想到在別人都解救出來之后,那些天靈衛(wèi)不顧那些姑娘們的謝恩、哭嚎或是謾罵,皆是駐足望向了他。
那個元寶耳朵的返虛境天靈衛(wèi)沖著周賢一揚下巴,示意他去開那口船箱。周賢心中升起了一絲不大好的感覺——就好像這些來自天靈衛(wèi)的男男女女都在等著看自己的笑話。
但是事已至此,還能做什么呢?李桐光早就在天靈衛(wèi)其他人的示意下,拖著教主回村里了。在這些天靈衛(wèi)都不動手的情況下,只能由他來。
周賢深吸一口氣,一劍劈落了船箱上的木銷,掀開蓋子。里面是一名披頭散發(fā),看不清容貌,蜷縮成一團的女子。沒什么變故,周賢長出一口氣,將寶劍插在地上,伸手要去解捆縛著女子手腕的白布。同時他還安慰著:“已經沒事了,你得救了。姑娘,別害怕,我們是好人?!?p> 他話音未落,就見船箱中的女子猛一晃頭,披散的頭發(fā)中露出一只寒光凌冽的眼睛。那冰冷的眼神刺得周賢腦子生疼。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周賢只覺得一道勁風閃過,船箱里的女子就不見了蹤影,只留一條白布在他的手里。
好快!那道勁風轉換了方向,正奔著他的后心襲來。周賢想要躲閃,可卻已經來不及了。一招命中,周賢脊背上挨了沉重的一拳,他的雙腳不受控制的離了地。整個人打著旋兒飛了出去。
潰山拳?這是青要山的法門!一瞬間周賢就分辨出了襲擊自己的人師承何處。
可這并沒有什么用。還未等他落地,一只玉足就已經出現(xiàn)在了他的身前。窩心一腳,平蹬在他的胃上,差點讓他把昨天的飯都給吐出來。好不容易壓下想要嘔吐的感覺之后,周賢就狠狠摔在了一塊大石上,跌坐下來。
這是很普通的一踹,沒有任何技巧和法門在其內,只是力道不俗。
雖然沒感覺到任何靈力波動,但是周賢能夠肯定打他的人是個大修士。這甚至算不上偷襲,人是當著他的面消失的。能把他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必然是比他境界高出一層的大修——煉神返虛的煉氣士現(xiàn)在都已經這么不值錢了嗎?
好在對方沒有殺心,手下留著許多力氣,雖然打得他很疼,但至少沒有讓他筋斷骨折,或是受什么內傷。
周賢咳了幾聲,捋順了氣,剛想要站起來,那只剛剛踹過他的腳又狠狠踏在了他的心口。
周賢有些惱了,雖然是高一個境界的大修,那也不能這么玩吧?
二胖王覽學
從今天開始,每天保證兩章,如果哪天欠缺了會補上。因為空閑的時間多了一些,質量想來還是有保證的,手里還有點存稿,倒是不著急。爆發(fā)的話,看心情,有喜事就爆發(fā),謝謝大家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