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盲女之死（3）

　　安辰停在了洗漱室門口，他透過磨砂玻璃瞥一眼里面模模糊糊的身影，低頭任劉海遮擋住雙眼。

　　似乎……

　　還可以？

　　“姐姐?！卑渤狡届o地開口詢問道，又見里面的人胡亂揮了揮胳膊。

　　他沒再關(guān)注，繼續(xù)去做自己手上的事情。

　　洗漱室里，言卿奮力從極其光滑的地上爬起來，謹慎地再熟悉一遍里面的構(gòu)造，這才開始摸索著洗澡。

　　黑漆麻烏，生無可戀。

　　這副軀體倒算是曼妙。

　　熱水從頭頂淋下來，甚至有些滾燙的溫度瞬間驅(qū)散了初到這個陌生世界的不知所措，她陡然放松下來，懶懶地站著，表情悠然又含著疲憊。

　　這不過是個新手任務(wù)——熟悉基本操作。

　　但是，剛來的第一天她就覺得哪里不太對！

　　安辰奇奇怪怪的表現(xiàn)并不像是方覃記憶里那個軟弱可欺的少年，有些事情甚至完全沒有印象，包括這套明顯不符合描述的房子以及花店。

　　兇手到底是誰？

　　動機是什么？

　　言卿安靜地聽著耳畔的水聲，突然腦袋一緊，似乎又窸窸窣窣的聲音驀然夾雜在水滴間傳入鼓膜。

　　什么動靜？

　　暗處，好像有一雙眼睛在窺視！

　　她抿緊了唇，隨手拉下來安辰走之前放好的毛巾裹住自己，沒有關(guān)水，伸出右手循著響動一頓摸索，觸到一片光滑的東西。

　　鏡子。

　　但是此刻，那種像是人搓手的響聲又停了下來。

　　言卿汗毛直豎，又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幻聽，但這澡是洗不下去了！

　　她迅速拽過來自己那根就是個木棍的盲杖，強自鎮(zhèn)定自若地跑出門，喊著安辰：“安安，姐姐洗好了，該你了。”

　　安辰擦干雙手就看到很狼狽的言卿，他皺眉，有點不耐。

　　“姐姐？”

　　“安安，我感覺……”言卿這次倒是沒錯，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渾身都有些顫抖，“我們的洗漱室里，還有人！”

　　安辰猛地抬頭，幽幽的目光盯住她無神的雙眼。

　　他安撫地揚起一個笑容，想起來她似乎看不見，于是又拍了拍她冰涼的手背，順便拉開兩人的距離。

　　但安辰眼底的神色，是明顯的冷淡。

　　洗漱室里，空氣中混雜著洗發(fā)水和沐浴露的香味，鏡子上還殘留著一只手的水印，其他地方都是霧蒙蒙的，看不清楚。

　　關(guān)了水，安辰仔細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皺眉。

　　他沉下臉，面無表情地瞥一眼艱難地躲在他背后的言卿。

　　他們住的房子是老區(qū)，這里的結(jié)構(gòu)并不怎么合理，隔著一堵墻的恰好是隔壁的廁所，連小窗子都靠在一起，類似于對稱，說是為了方便采光。

　　安辰抬起眼睛，隨便撿了個玻璃瓶子，“砰”的一聲砸碎這面老鏡子。

　　言卿看不見，被嚇了一跳。

　　她下意識地抓住了他的手，攥得緊緊的，不敢放開。

　　而眼睛一點毛病都沒有的安辰則是死死盯著鏡子后面那個粗糙的圓洞，赫然見隔壁的男租客，他正在……

　　此時，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

　　在安辰撿起一片鏡子觀察的時候，他訕訕地落荒而逃。

　　她再怎么眼盲，言卿心又不瞎！

　　洗漱室里的氣氛慢慢變得詭譎，安辰轉(zhuǎn)頭注視著他這個便宜姐姐蒼白又平靜的臉，心里還有什么不明白的，面無表情地看了一會兒就別開眼。

　　這女人，的確很蠢。

　　蠢得讓他惡心。

　　但是現(xiàn)在不是了，所以，再怎么樣也不能覬覦他的“姐姐”……

　　安辰挽起一抹笑容，語氣很溫和道：“姐姐，睡吧，這件事我會處理的?！?p>　　“怎么了？”她問。

　　“一只該死的老鼠。”他笑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