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捍衛(wèi)正義》盡管有著種族歧視這種特殊敏感題材,可它的敘述還是嚴格遵循著好萊塢三段式線性敘事結構。
故事原型是93年獲得世界拳擊理事會拳王金腰帶的美國黑人拳擊手魯賓卡特,有意思的是魯賓卡特在本片中飾演了丹澤爾華盛頓第一場拳擊賽的對手。
一場酣暢淋漓的拳擊賽后,春風得意的丹澤爾因為被誣陷在酒吧殺人入獄,接著他在獄中遭受了大量的帶有種族歧視的管制,包括不能像白人獄友一樣攜帶自己的個人物品以及無法上訴的權利等等。
他有個白人獄友也是因為謀殺罪入獄,被判25年服刑,而丹澤爾則因為膚色問題被判200年,真是諷刺啊。
丹澤爾開始將自己的故事寫成書,后來被他的小迷弟知曉,多番上訴解救,并引發(fā)一場聲勢浩大的反種族歧視運動。
丹澤爾被感動,也徹底拿出決心重返拳壇為自己贏得自由。
丁巍、俞老師、姜聞三人坐在一排,前排就是丁巍前幾天在電梯遇到的那四位好萊塢女明星,那位曾穿著紅色西裝的女的就是本屆柏林電影節(jié)影后呼聲很高的朱麗安摩爾。
“丹澤爾有控制體形啊,影片中稍瘦一些,看著就有些拳擊手的精悍。”
丁巍看丹澤爾華盛頓剛一出場,就對身邊的姜聞道。
姜聞點點頭:“這人天生一副冷臉,你看他偏頭的那個動作,一下子就有些兇了。”
丁巍也點點頭:“聽說這人還有一部片約在身,算上九月份上映的《人骨拼圖》,就是一年拍三部電影,真拼啊。”
姜聞看一眼丁巍,嘿嘿一笑。
丁巍臉上一熱,哈,作為對手總要了解一下的嘛。
盡管拿獎希望不大,但來參加來了,誰還不YY一下!
“臥槽,這下穩(wěn)了。你看這一段他獨處的心路轉變……”姜聞不懷好意的驚呼一聲。
丁巍翻個白眼,麻蛋,誰還沒有演過這么一段獨處的時候戲份啊。
“請小聲一點,可以嗎?”
丁巍正忿忿不平的在心里念叨著,前排的查理茲塞隆轉過來低聲說了一句。
丁巍和姜聞對視一眼,臉上都有些熱,觀影的時候討論說話,這個確實不是很有修養(yǎng)。
“Sorry。”丁巍抱歉一聲,俞老師也掐了他一下。
約莫一個多小時影片結束,主創(chuàng)上臺,丁巍出神的看一眼臺上風度翩翩的丹澤爾華盛頓,心里嘆一口氣。
不吹不黑,丹澤爾在《捍衛(wèi)正義》中的表演跟丁巍在《浮屠》中的表演極為相似,都是一開始壓抑的平淡,直到各自心理轉變的戲份開始徹底爆發(fā)出來,先抑后揚,酣暢淋漓。
但丹澤爾華盛頓有個優(yōu)勢,就是他是黑人,《捍衛(wèi)正義》也講述的是種族歧視。
而丁巍,呵呵,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華夏演員。
對一向標榜政治意識的柏林電影節(jié)來說,黑人肯定比華夏人有優(yōu)勢,真是莫大的諷刺?。?p> “走吧,我還約了一位香江導演呢。”姜聞拉了一把丁巍。
“香江導演?參加電影節(jié)的?誰?。吭趺礇]看見有香江電影?”丁巍原以為本屆電影節(jié)只有三部華夏電影呢。
“關金鵬,香江獨立電影人。就那個在宣傳冊上只有名字再無任何介紹的《有時跳舞》?!苯勲S口解釋一句。
“嗨,你的《浮屠》什么時候放映,有票嗎?”
丁巍剛要說話,就見前排四個風格迥異的大美女齊齊轉頭,查理茲塞隆俏生生問道。
“額,明天中午開始,在五號廳……你們真來?唔,晚上回去我?guī)Ыo你們,可以嗎?”
丁巍看查理茲的表情倒不像出言諷刺,也就回了一個笑臉。
姜聞嘿嘿一笑碰一下丁巍,臉上表情……很精彩,丁巍假裝沒看見。
查理茲點頭:“當然,我們肯定會去。嗯,好吧,晚上在酒店碰面?!?p> 這幫人除了朱麗安摩爾來柏林純粹是為蹭版面來的,尤其是塞隆,就在本屆電影節(jié)上被英國大導演蓋里奇看中,會參演蓋里奇的《偷搶拐騙》,從而走上出名成腕兒的道路。
左右無事,聽見丁巍這幫華夏人會有華夏電影專場,是接下來的電影節(jié)的重要噱頭,當然想?yún)⒓恿恕?p> “哈,好的,歡迎捧場啊。”丁巍對查理茲揮揮手告別。
出了放映廳,俞老師看他一眼,丁巍心里略虛,兩人同居很長時間了,丁巍還是頭一回對一位異國美女如此另眼相待,按照丁巍神經(jīng)病的性格,犯了他的,無論男女,丁巍一向敬而遠之。
“咳,《有時跳舞》不是霓虹國出品嗎?怎么是關金鵬執(zhí)導?”丁巍沒聽過這個人,但看宣傳手冊的時候確實見《有時跳舞》除了出品方是霓虹國電影公司外,再無任何介紹。
這種情況也是有的,比如丹澤爾華盛頓的這部《捍衛(wèi)正義》先報名參加柏林電影節(jié),然后在緊急制作后期,直到前幾天才搞定配樂字幕等后期。
姜聞看一眼外面的天空不咸不淡的說道:“確實是霓虹國出品的,據(jù)說還是東映社的什么三部曲之一,還有一部是寶島的楊德昌導演,一部是霓虹國的一位導演。嘿……”
好吧,丁巍識趣的閉上嘴了,這種事是很常見的,也是扯不清的。
“你拿主意吧,我怎樣都行?!背聊幌?,丁巍拍拍略顯煩躁的姜聞,他跟關金鵬又不認識,在說這還是霓虹國出品的,只能讓大佬姜聞出面了。
姜聞眼神晦澀,看不出什么意思。
姜聞一個人去約關金鵬了,丁巍和俞老師牽著姜一郎回到酒店,看見姜聞前妻桑德琳丁巍打個招呼:“要不要一起吃個飯?”
桑德琳接過姜一郎笑著搖搖頭,她跟丁巍見過一兩面,不熟,再加上她跟姜聞又離婚了,一起吃飯肯定尷尬。
回到房間丁巍趕緊借著給盯著電影專場那邊的老曹打電話躲開俞老師的灼灼眼神。
奈何不是所有電話都能打一輩子的,老曹又是個沒什么情趣的人,三言兩語交代清楚就直接掛了。
丁巍放下電話,俞老師眼神古怪,帶著那么一絲……誘惑的一件一件的脫掉外衣,還是不是看他一眼。
“姐姐,我要說我也不知道那幫人怎么回事,你信不?”丁巍訕訕的道。
這是實話,按說查理茲給哈維當托兒的時候,被丁巍陰陽怪氣的諷刺了兩句了,不知道為什么今天卻是完全沒放在心上的表情,還透著一些親近的意思。
俞老師輕哼一聲,風眼一翻,自顧自的換衣服,不帶理他的。
丁巍賤兮兮的往俞老師身邊湊湊,狗腿子式的給俞老師遞上褲子:“天冷,要不再貼個暖貼?”
俞老師今天開始……每個月總會有的那幾天,心里略有煩躁,當然不是真的懷疑丁巍出軌或者別的什么,只是看丁巍有那么一絲不爽而已。
情侶間總有那么幾天想弄死對方的相看兩厭期嘛。
“準了?!庇崂蠋熖掳?,您的女帝已上線,請您仔細應對。
丁巍就越發(fā)湊得近一些,這兒挨挨那兒碰碰,俞老師就掐他一下:“死人!”
吃完飯,兩人趴在床頭頭碰著頭研究著歐洲地圖,俞老師性子懶散,借著這個機會總想在歐洲好好野一野,說些哪哪兒景色優(yōu)美值得一看,哪哪兒是她向往已久的旅游勝地。
姜聞敲門進來,略有惆悵:“關導拒絕了,也好,煩心事少一些?!?p> 丁巍看他臉色不展:“怎么呢?”
姜聞猶豫一下,沒說,轉而道:“有個慈善晚宴,你去不去?”
丁巍看一眼俞老師搖搖頭:“算了吧,我就不去了。你要是去的話,需要多少就說。唔,想開一點吧,再說姜一郎還不是你們兩個人監(jiān)護撫養(yǎng)。”
丁巍明白過來,應該是桑德琳帶著姜一郎回法國了,姜聞心氣兒不順。
姜聞?chuàng)u搖頭:“人家的慈善晚宴又不像國內的,全憑自愿,多捐少捐無所謂的,你捐二三十萬大家還以為你是大傻子呢,走了?!?p> 送走姜聞,俞老師倒是神色一動:“你跟張一謀導演捐得那所學校怎么樣了?你后來問過沒有?”
俞老師是個心地善良的優(yōu)秀女人,她連買菜的時候都從不跟小販講價,因為她知道不管怎樣,那些人都是掙得辛苦錢,總比她來錢艱難。
丁巍知道俞老師的意思,當初他是把錢直接交給張一謀的助理的,俞老師怕人心隔肚皮,產(chǎn)生嫌隙風波。
“行吧,回去之后我問問。”說起這個,丁巍倒是想起了一個人,一個除了太陽別人都黑不動的香江演員。他心里默默計較一番,覺得回去之后說不定跟這人聯(lián)系一番,合作一把。
晚上十一點多,老曹拿著四張電影票來敲門,他倒是臉色舒展還帶著小興奮:“哈,我遇見了兩位霓虹國人,一個聽說還是個導演,看了我們的文化衫,嘰哩哇啦的說是明天會來看我們的電影,還很感興趣的打聽姜聞?!?p> 姜聞因為《鬼子來了》在亞洲出了名了,尤其是去年逃票戛納電影節(jié),在霓虹國文藝界引起很大的聲勢。
丁巍接過票給老曹倒了杯水:“霓虹國有很多影片參展嗎?我聽老姜說有個叫關金鵬的香江導演執(zhí)導的《有時跳舞》也是霓虹國出品的?!?p> 老曹一怔:“誰?關金鵬?《愈快樂愈墮落》的關金鵬?”
他是導演,倒是知道關金鵬在香江有很大的名氣,可他同樣不知道那個只有名字的《有時跳舞》就是關金鵬執(zhí)導的。
丁巍點點頭,又說了姜聞約見了關金鵬的事,老曹端著杯子沉吟下,也不明不白的嘿了一聲:“也好,不然又是事端?!?p> 臨走時老曹瞇一瞇眼:“你聽到什么消息了嗎?總局對姜聞好像下了封禁令?!?p> 丁巍一怔:“這么快?”他記得姜聞確實因為《鬼子來了》被總局下了五年禁導的封禁,真不知道是在電影節(jié)還未結束的時候就有了,還是提早一年的柏林電影節(jié)。
他回想之前姜聞眼神晦澀郁郁不歡的神態(tài),這才明白感情不是因為桑德琳帶走姜一郎,而是他得到了被封禁的消息才會那般。
老曹面有戚戚,似乎有些感同身受:“中午的時候我接到了鄭院長打來的電話,還讓我們做好思想準備?!?p> 丁巍心里一緊,難道會影響到《浮屠》?
“可《浮屠》已經(jīng)拿到龍標上映了啊,而且參加電影節(jié)之前都報備過的……”
老曹吁了口氣搖搖頭:“這種事兒誰能說得清?何況當初要不是鄭院長打了保票,過不過審還不一定呢。反正,我覺得咱們還是低調吧……”
丁巍沉吟一下?lián)u頭:“不,咱們更應該高調,把這個華夏電影專場辦起來,聲勢還要越大越好,總局那邊會多少有些臉面和……顧忌?!?p> 這是反其道而行之出奇制勝的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