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紅色的巖漿像是粘稠的河水,流淌在亞特澤火山下面,它存在千年,它奔騰的巖漿從未熄滅,它的溫度高到可以吞噬一切生命,包括一只不能飛向天空的巨龍。
巨龍的肉體早已經不在,就連它最為堅硬的龍骨,也早就融入了巖漿的一部分,但是巨龍的怒吼似乎永遠藏在巖漿之下,也許最難殺死的從不是巨龍的軀體,而是它的靈魂。
“我們遲早會融為一體的,亞爾林?!币粋€低沉卻又渾厚有力的聲音從翻騰的巖漿下傳出。
巴塞勒斯突然驚醒,他總感覺自己看見一只橘黃色的眼睛像是蜥蜴一樣,他坐起身子抬手蹭了一下有些麻木的嘴巴。
巴塞勒斯為了加快看書的速度,他用自己的神識去快速的瀏覽的書籍,大量的工作讓他極具疲憊,他的意識甚至已經很難受自己的控制,他已經不記得已經睡著多少會,多少次夢見巨龍。
巴塞勒斯走到藏書室角落的水池邊洗了一把臉,池水冰冷,但是在巴塞勒斯所觸碰下卻感覺到了溫度,巴塞勒斯十分詫異,甚至有些緊張,但是這種溫度很快就消失了,巴塞勒斯再次感受到涼意,也讓他提起了精神。
也許只是剛剛睡醒,觸覺還有些遲鈍,巴塞勒斯這樣想著,他用力的甩著手上的水轉身朝著書架走去,他只注意了自己還有一半的書沒有去看,卻沒有注意到從他手中甩下的幾滴水溫度急劇上升,還未掉落進水池中就已經在空氣中被蒸發(fā)干。
巴塞勒斯深吸一口氣,經過剛剛的休息和冷水刺激,他再一次恢復了精神,斗志昂揚的站在書架面前,這是只有他才能完成的戰(zhàn)爭,他和他的神識就是軍隊,而這些書籍就是敵人。
巴塞勒斯爬上梯子,手指放在一本新書上,大量的金色元素開始從他的手指流出,包裹著整本書,它像是人體的筋脈一樣包裹著書,書上的內容也想是血液一樣,順著這些筋脈流入巴塞勒斯的大腦,漸漸地巴塞勒斯的“金色筋脈”延伸著整個書架。
金色的魔法元素發(fā)出微弱的光芒,雖然未能照亮整個昏暗的藏書室,但是它們像是森林中流淌的小溪,映成著天空中的星星點點,它安安靜靜的蘊藏著生命。
雖未出門,活得沒有那么長,但是巴塞勒斯卻能夠知道整個世界的點點滴滴,他在書中看到了達瓦札曾經講過的故事,他看見了那位車夫長得小曲,仿佛站在亞特澤的火山口看著騎著白色巨狼的法蘭克義無反顧的沖向氣焰囂張的巨龍,他真的看見伊萊將軍一個人傷痕累累的站在奧斯蒙的大門前,阻擋著狼人的千軍萬馬,新雷蒙德再一次遭遇了屠城,一位母親無助的抱著自己已經沒有呼吸的孩子,絕望的看著周圍被戰(zhàn)火包圍的城市,仿佛是地獄,支離破碎的城堡中只剩下了席爾一個人,他冰冷的尸體坐在他的王座上。
死神的力量打開了藏在鏡湖下的地獄路口,無數惡魔從地獄中重返人間,凱伊義無反顧的將自己融進了菩提樹,那時的凱伊還沒有自己大,圣女將自己沉到鏡湖下去安撫死神的憤怒,巴塞勒斯似乎就站在他們面前目睹一切的發(fā)生,菩提樹下的時間在巴塞勒斯眼前飛速流過,四季交替下菩提樹下的景象從未變過,愛瑪黎絲在菩提樹下守了十六年。
愛瑪黎絲似乎看見了巴塞勒斯朝著他走了過來,她走到巴塞勒斯面前,巴塞勒斯想要試著說話,他卻發(fā)現自己開不了口,想要去伸手,卻發(fā)現自己的身體也動不了,甚至是眼球,愛瑪黎絲抬手觸碰著巴塞勒斯的額頭,巴塞勒斯跌入鏡湖,他感覺自己沒有辦法呼吸,他沒有辦法把意識拉回到現實。
巴塞勒斯很快得到了平靜,他似乎不再需要呼吸,他在湖底看著湖面倒映著一個和自己很像的人,他有一雙綠色的眼睛,他看上去只比自己大一點,這個人是自己的父親嗎?巴塞勒斯猜想著。
巴塞勒斯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看著他,巴塞勒斯發(fā)現眼前這個人的眼中充滿了溫和,但是眼中的溫和開始產生了細微的變化,溫和漸漸參雜著哀傷,漸漸的被哀傷代替,他看上去漸漸變得絕望,絕望的徹底就變成了憤怒,突然那雙綠色的眼睛巴塞勒斯夢到的那只橘黃色蜥蜴眼睛。
那個人面目變得猙獰,他張開口,巴塞勒斯從他的口中看到火光,那個男人朝著巴塞勒斯噴出熊熊烈火,巴塞勒斯驚恐萬分,他似乎感受自己的雙手可以動了,趕忙擋在自己面前。
巴塞勒斯被這樣的驚嚇,嚇回了現實,他失去意識的倒了下去,摔下了梯子,愛瑪黎絲不知何時已經到了巴塞勒斯身后,她接住了倒下的巴塞勒斯。
巴塞勒斯被愛瑪黎絲帶回了他的房間,愛瑪黎絲輕輕的拿起毛巾幫巴塞勒斯擦著額頭的細汗。
梵妮在愛瑪黎絲的通知下,來到了巴塞勒斯的房間,她看見愛瑪黎絲真正照顧昏迷的巴塞勒斯有些焦急,詢問道:“這是怎么了?”
愛瑪黎絲站起身來,將毛巾放到一邊問道:“奧斯維德是在你懷巴塞勒斯前變成巨龍,還是后?”
“那一次我遇到奧斯維德時,他剛剛得到巨龍的靈魂。”梵妮回答道。
愛瑪黎絲神情變得嚴肅說道:“奧斯維德和巨龍融合在一起,他即是巨龍也是奧斯維德,所以巴塞勒斯即是奧斯維德的兒子,也是那只巨龍的兒子?!?p> 梵妮睜大了眼睛,她開始害怕巴塞勒斯是不是也會變得和他父親一樣。
愛瑪黎絲看出了梵妮的擔憂說道:“我已經盡可能的取出他巨龍的那一部分靈魂,雖然還有殘存,好在巨龍的靈魂和狼人的不一樣,沒有侵略性,只要他屬于人類的那一部分大于巨龍,自然不會有事?!?p> 梵妮感激的看著愛瑪黎絲說道:“大祭司,您為我們做這么多,我們實在無以為報。”
愛瑪黎絲看著梵妮說道:“你可以,你要繼承我的位置,完全繼承我的能力,我相信你可以,就算你沒有林頓的血統(tǒng),但是你的母親是被柏宜斯所賜福的女巫,你還流淌著利奧家族的血液?!?p> 梵妮說道:“但是柏宜斯畢竟不是十二主神之一。”
“但是他是兩位主神的后代,他還是你的庇護神?!睈郜斃杞z說道。
“大祭司,不管我是不是有百獸之神的庇護,我既然已經選擇了做您的學徒,我就一定不會辜負您的希望?!辫竽莩兄Z。
愛瑪黎絲露出欣慰的笑容,但更像是松了一口氣,也對她終于找到了可以托付的人,也可以無需再去牽掛太多。
克里夫升為千夫長后,終于有了他一直所期待單獨房間,床墊也十分舒適,可就算是松軟的鵝絨枕頭也無法讓他入眠,他睡不著并不是因為他殺了上百個無辜者而折磨自己良心。
巴澤爾不會讓克里夫全身而退離開沙漠,巴澤爾給的黃沙并不是全部都被克里夫分給那些無辜的受害者,有一粒黃沙正留在克里夫自己身上。
巴澤爾本不在乎克里夫,所以并沒有放太多,只等著克里夫盡到自己的價值后,再去控制克里夫,巴澤爾低估了克里夫的意志力,克里夫憑借著自己的被巴澤爾小瞧意志力,和那一粒黃沙抗衡。
克里夫晚上無法休息,他逼迫自己醒著,但是到了白天,在那粒沙子仿佛就像是興奮劑一樣,刺激著克里夫的神經,讓他亢奮著無法休息,他的眼窩深陷,黑眼圈也愈發(fā)濃重,他怕別人查出端倪,用著女人的粉去遮蓋。
夜已經深了,可是克里夫感覺自己一閉上眼睛,那黃色就開始瓦解自己的意志,他終于忍不住離開了房間,赤裸著上身走到水池邊,用水瘋狂的擊打著自己的臉。
突然克里夫拿起一根木棒朝著自己腦袋就一下,血液順著腦袋流了下來,劇烈的疼痛讓他有些站不住腳跟,經過這么長時間的折磨,他的一切觸感神經都放大了。
“你也怕疼啊,哈哈哈哈哈哈?!笨死锓蛲蝗宦冻鰟倮男θ?,看上去他的神經已經失去了控制,一粒沙子從他的頭部的皮層下竄動著,然后朝著他的心臟竄去,也許是想置克里夫于死地。
克里夫抄起匕首刺向胸口,雖未太深,但是他迅速轉的轉動著挑出一塊身上的皮肉,痛楚讓他渾身發(fā)顫,脖子上暴突青筋,連著那塊皮肉的還有那粒藏在身體里的黃沙。
“你想控制我?沒門!”克里夫像一個瘋子露出笑容,但是他依舊能夠感受的痛楚,他的笑容扭曲的痛苦,血液順著傷口流出。
“克里夫?你怎么了?”一個查崗的守衛(wèi)走到了水池邊,看著拿著匕首的克里夫滿是血,趕忙跑過去幫忙查看情況。
克里夫低著頭看著守衛(wèi)走了過來,突然露出兇狠的表情沖了上去,狠狠的一刀捅穿了那名守衛(wèi)的喉嚨,血濺了克里夫一臉,守衛(wèi)露出驚恐和不敢相信的表情,雙手捂著喉嚨,但是血液依舊溢了出來,守衛(wèi)倒在了地上。
第二天克里夫像是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一樣繼續(xù)自己的工作,人們找不到昨晚的守衛(wèi),很快守衛(wèi)失蹤的流言傳出,但是也不知道從哪里開始,守衛(wèi)失蹤變成了守衛(wèi)是個逃兵,它似乎比失蹤更容易動搖士兵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