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銀色的月亮懸在漆黑的夜空中,對應著海水里那被海藍波動的此起彼伏的銀色光影,海中懸浮著無數(shù)發(fā)著藍光的水母和浮游生物,將海水照的仿佛如同發(fā)著光的藍寶石一般透徹明亮。
“海水是甜的,也只有伊蓮思森林周邊的海水是這樣的,死亡海岸的海水是腥的仿佛鐵銹一般,海水也是渾濁的。”一只年輕的美人魚浮出水面看著表情惆悵的艾比蓋,它魚鱗上仿佛是涂了紫色到漸變藍色的熒光一般,在海水中擺動著,像想要逗艾比蓋開心。
可是艾比蓋仿佛沒有聽見一般,坐在一個歪脖子老樹邊,她依著粗壯的樹干,臉色的惆悵似乎已經(jīng)凝固了很久,看上去十分死板毫無生機可言,美人魚似乎有些無奈,怎么也沒有辦法逗她開心。
“你離開這片海域,去其他地方需要多久,只要靠岸不是這片森林就行?!边^了些許,艾比蓋突然開口說道,她纖細的眉毛微微皺起。
美人魚被艾比蓋突然的話語弄不知該如何接話,光張著嘴卻不知道發(fā)什么聲,艾比蓋看著美人魚猶猶豫豫的樣子,繼續(xù)哀求道:“我知道,你們這里的美人魚都是善良的,我想離開這里,我求求你了?!?p> “你哪里都不能去!”突然一個聲音從后面響起,美人魚一聽聲音就立刻“噗通”一聲潛入水底,頭也不回的往深海游去。
艾比蓋急忙站起尋找美人魚的身影,她眼巴巴的望著光影斑駁的海水,卻沒再看到美人魚的身影,艾比蓋憤恨的回頭看去,看著站在自己身后的柏宜斯憤怒的說道:“你到底想要怎么樣?我在這里對你來說一點用處都沒有!”
“我聽說你們?nèi)祟愐蔡貏e喜歡抓戰(zhàn)俘,他們有什么用,你們把他們留在這里干什么?”柏宜斯反問道,他站在樹下,躲在半垂的樹枝之下,避開了漂浮在空中的發(fā)光的植物,黑暗中他綠色的皮膚顯得有些黑暗。
“你又不是人類,你只不過是野蠻人。”艾比蓋絕望而又怨恨的說道,她將目光放回到海面上,不愿再看柏宜斯一眼。
“我是野蠻人?我可是大義凜然的放走你的哥哥,讓你活著替他贖罪,你還有什么不滿意的?”柏宜斯音量漸漸起高,仿佛在質(zhì)問艾比蓋。
“我哥哥是個善良的人,你不過就是胡攪蠻纏而已,他從未來過這里。”艾比蓋語氣低沉還有些顫抖,不是害怕的顫抖,只是無力辯解的無奈。
“鳥兒不會騙我!”柏宜斯大聲說道,他雖然身體強壯但是還是充滿孩子氣,他像是一個不善言辭卻倔強站在自己立場的孩子。
“鳥兒?你說那只喜鵲?”艾比蓋回頭看著柏宜斯,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它為什么要誣陷我哥哥?”艾比蓋站起身來朝著柏宜斯走去,她一副想要撕破陰謀的架勢讓柏宜斯腿往后退了一下。
“鳥兒不會欺騙我?!卑匾怂怪匦抡一赜龅酱舐暤恼f道,他堅信不疑鳥兒不會騙他,但是艾比蓋的堅定讓他不由得產(chǎn)生一絲動搖。
“你們都是一群該死的騙子,你這個沒媽的種!野種!雜種!怪物!”艾比蓋覺得無法再和柏宜斯講理,她惡毒的大罵道,話語沖破著周邊幽美的環(huán)境。
“你這個沒有教養(yǎng)的潑婦?!卑匾怂够鼐粗?,但是他罵人的樣子好像是在平常的說話,毫無氣勢可言。
艾比蓋憤恨朝著森林黑暗處跑去,只想躲避著那些光亮的懸浮植物,在艾比蓋眼里這些好看發(fā)光的懸浮植物都是柏宜斯的眼線。
不知跑了多久艾比蓋停下了腳步,她已身處黑暗之中,周邊伸手不見五指,柏宜斯也沒有跟過來,她反而開始有些害怕,她漫無目的的在樹林中走著,想碰碰運氣看看自己能不能碰到這里的居民。
“你就這樣讓她一個人在森林里亂走嗎?”喜鵲從枝頭飛下,落在柏宜斯的肩膀上。
“她又出不去?!卑匾怂共荒蜔┑恼f道。
“這個林子不安全,如果她遇到它們可不好辦了?!毕铲o勸道。
“遇到就遇到唄,關(guān)我什么事?”柏宜斯白了眼別過頭說道。
“如果她死了,你這輩子可能都別想離開這片樹林,現(xiàn)在外面亂的很,萊昂內(nèi)爾家族的人說不定就會死光,現(xiàn)在不是你鬧脾氣的時候。”喜鵲語氣嚴厲的教訓的,說著朝著樹林深處飛去,想要尋找艾比蓋的身影。
“等等!”柏宜斯突然大聲的叫住喜鵲,喜鵲撲騰著翅膀忽上忽下的停留著。
“她的哥哥真的傷害樹林里的人嗎?”柏宜斯問道。
“我為什么要騙你?”喜鵲反問道,便不再回頭飛向樹林。
艾比蓋在樹林中胡亂摸索著,她似乎感覺有眼睛正在盯著她,她的心臟幾乎提到嗓子眼,安靜的幾乎可以聽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和顫抖的喘息聲。
一路上到處都是荊棘和樹枝,艾比蓋的鞋子和裙擺上沾滿了泥土,坑坑洼洼十分難走,沒有什么壓迫她,她卻忍不住貓著腰,陰冷的風吹動著樹枝發(fā)出“沙沙沙”的身影,風似乎有了思維,是不是會突然一陣疾,嚇得艾比蓋一個回頭,卻什么也看不見。
就在艾比蓋快要被這風折磨到崩潰時,突然一個聲音從后面響起:“你要去哪?”
“??!”艾比蓋嚇得大叫一聲,雙手一顫,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上,才發(fā)現(xiàn)是那只喜鵲。
在黑暗中它金色的羽毛發(fā)著金色的光亮,艾比蓋這才緩過神來,松了口氣,但是想到喜鵲誣陷她哥哥,她又十分生氣,卻害怕如果自己此時質(zhì)問喜鵲會飛走。
“我不知道?!卑壬w聲音顫抖顯然余魂未定,她眼中閃過一絲渴望和得救的慶幸。
“看看你的臉,全是泥巴,一點沒有公主的樣子,走吧,我?guī)闳ズ舆呄聪茨?。”喜鵲語氣溫和的說道,它沒有追問艾比蓋的意思,它也知道艾比蓋和柏宜斯吵架的事情,畢竟它當時就在旁邊聽到了一切。
“恩...”艾比蓋顫顫巍巍的站起來答應著,她身上全是淤泥,喜鵲見她還能走路,就飛在她前面,緩緩的配合著她的速度飛著,為她領(lǐng)路。
喜鵲飛的不快,但是艾比蓋卻走得十分急切,她生怕跟不上這個領(lǐng)路者,但是心中的疑惑久久在它嗓子眼中迫切想要問出。
“你為什么要和柏宜斯說我哥哥傷害過這里的生靈,我哥哥從未做過,我敢確定。”艾比蓋終于忍不住問道,但是這次她不像之前質(zhì)問柏宜斯那樣態(tài)度惡劣。
“因為只有這樣他才愿意把你留在這個樹林里?!毕铲o沉默一會兒,語氣低沉的說道。
“為什么,為什么是我?”艾比蓋不解的問道,她壓制著想要爆發(fā)的脾氣。
“不是因為你,而是你們家族,你們?nèi)R昂內(nèi)爾家族的任何一個人,你哥哥可以,你父親可以,你可以?!毕铲o解釋道。
“你到底要我們干什么?”艾比蓋絕望的大喊道。
“我需要你幫助柏宜斯離開這里,但是艾伯塔的樹牽扯他的命,他沒有辦法離開。”喜鵲語氣哀求。
“那棵樹不是可以讓他活下去嗎?”艾比蓋不解的問道,她的語氣不再那么抵抗。
“不,那棵樹在消耗他的生命,在這下去他會死?!毕铲o悲傷的說道。
“你為什么想要幫他?”艾比蓋還想繼續(xù)問,但是她話音剛落她就踩在一個陷阱上,地面突然升起一張網(wǎng),將艾比蓋吊在半空中。
艾比蓋失去重心嚇得大叫一身,她懸在空中,抓著網(wǎng)繩朝外望去,她驚恐的大聲朝著喜鵲求救:“喜鵲,救救我!”
“你別著急,我現(xiàn)在就想辦法!”喜鵲飛像艾比蓋安慰她。
這是四周突然沖出數(shù)只小矮人,他們拿著等身的長矛,還有一些剛剛可以駕馭的弓箭,拿著火把沖四面八方出現(xiàn),他們聲調(diào)有些高,高興的說道:“看看抓到了什么好東西!”
“看上去像一個人類猴子!”一只小矮人說道。
“你們快放她下來,她可是柏宜斯的俘虜!”喜鵲沖下來對著領(lǐng)頭的小矮人說道。
“俘虜?這里可沒有俘虜這個說辭,俘虜對我們來說就是可以宰殺的獵物,給我讓開,不然把你的鳥毛全都拔光!”小矮人警告道。
“柏宜斯算什么東西!不就是個綠猴子嗎?什么時候規(guī)定那個怪胎就是我們的首領(lǐng)?”其中一個矮人說道。
“哼,我倒要看看那個家伙有什么本事?滾開!吃了又怎么樣,他還能讓我們吐出來不成?”矮人揮舞著火把驅(qū)趕著喜鵲。
“你們不能這樣!”喜鵲想要制止,但是它卻沒有辦法。
矮人放下陷阱,艾比蓋掙扎著脫離網(wǎng)子的束縛,站起身來想要逃離,但是矮人們紛紛將她圍住,艾比蓋看著比她矮一大截的矮人,膽子打了起來,伸手就去搶矮人手中的長矛。
矮人一開始也有些吃驚,沒想到這個人類女人會反抗,但是矮人的力氣可一點不比人類小,艾比蓋發(fā)現(xiàn)自己雖然抓住了長矛卻怎么也搶不過來,矮人只是稍稍用力,就將長矛奪了過來,艾比蓋的手還被長矛劃了一道血口。
“艾比蓋!”喜鵲大叫道朝著一個矮人沖去,用力的啄著他的頭,但是它的攻擊,只是有一些啄痛,起不到什么作用。
矮人憤怒的揮著斧子,劈中了喜鵲的翅膀,喜鵲失去了飛行的能力掉在地上,生死未卜。
“不!”艾比蓋看見受傷的喜鵲尖叫道,盡然鼓起勇氣朝著矮人沖了過去,她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搶來了斧子,狠狠一腳踩在了那個矮人的臉上。
矮人捂著臉痛苦的咒罵著:“你這個賤人!”
艾比蓋趕忙蹲下身將喜鵲捧在手中,但是奄奄一息的喜鵲看上去已經(jīng)失去挽救的余地,周邊的矮人們開始靠近,生怕艾比蓋再有什么新花樣顯得有些遲疑,其中有一個終于按捺不住的矮人,提著斧子沖了上去。
艾比蓋驚恐的想要躲開,但是前前后后都被圍住,她無處可逃,手中還碰著受傷的喜鵲。
一支利箭劃破空氣,“嗖——”的一聲射穿了那個矮人的手腕,“嘭”一聲斧子掉落在地上,矮人一聲慘叫捂著鮮血淋漓的手腕痛苦的躺在地上抽出,箭頭上涂了毒藥,他的傷口迅速潰爛泛著綠色。
矮人們立刻驚恐起來,紛紛聚到受傷的矮人身邊朝著四周的黑暗說道:“求求你放過我們吧。”
周邊的黑暗沒有人回答,只有空氣中的冷風“沙沙”作響,似乎是回答,矮人們托著受傷的同伴迅速離開了這里。
“柏宜斯?”艾比蓋環(huán)顧著四周的黑暗,她的聲音顫抖似乎在尋求幫助。
柏宜斯從黑暗中走出,他手中拿著弓箭,他看著艾比蓋渾身的狼狽不堪,和她受傷的手和奄奄一息的喜鵲。
柏宜斯眼中多了些許憤怒,他一言不發(fā)的拉著艾比蓋的胳膊朝著艾伯塔的樹走去,那是艾比蓋第一次見到喜鵲的地方,這里一片祥和美好,沒有剛剛的陰森恐怖,艾比蓋也沒有之前那么討厭這些發(fā)光的浮游植物,反而有些親切。
“捧著它,放到水中,別把它淹死了。”柏宜斯終于開口說道。
艾比蓋呼吸還有些抽泣,她剛剛哭過了,聲音不大,但是可以聽出她的恐懼,她害怕喜鵲死去,她俯下身將喜鵲放入水中,受傷的手還在流血,它們沒有散開,形成一個個小小的血球落在湖中樹根的地方,那棵樹泡在水里的觸須似乎有了生命伸出細小的觸須輕輕包裹著艾比蓋的手,輕輕觸碰她的傷口,它們十分小心仿佛害怕把艾比蓋弄疼。
柏宜斯割破自己的手腕,將血滴在樹根上,綠色的樹根被柏宜斯的血染紅大片,柏宜斯看著紅色的樹根眼神變得驚恐:“為什么?為什么?”他大聲喊道,仿佛在質(zhì)問這棵樹。
“怎么了?喜鵲還能救嗎?”艾比蓋急切的問道。
“它不要我的血了!不要了!”柏宜斯像是個被欺騙的孩子一樣鬧著。
艾比蓋站起身來,手離開水的一瞬間,她似乎感覺到樹藤的一絲纏繞用力了,似乎不希望她走,但是艾比蓋還是十分輕松的掙脫了,沒有絲毫停頓便也沒有多想。
“都怪你!如果你不亂跑它不會受傷!”柏宜斯大聲的責怪著艾比蓋。
艾比蓋本來滿是愧疚,但是柏宜斯這樣說她,她瞬間就不高興了:“你怎么不說都怪你!如果你不朝我發(fā)火,我怎么可能亂跑!”
“你!”柏宜斯被說的啞口無言。
“你現(xiàn)在是不是感到很絕望,但是又沒有辦法反駁,你我都不想喜鵲受傷!誰能知道呢!”艾比蓋說著說著嘴唇就開始顫抖,她難受的想要大哭,既有委屈也不想喜鵲離開。
“你們兩個就不能安靜一會兒?!碧稍诎壬w手中的喜鵲發(fā)出微弱的聲音,仿佛一個大病初愈的人。
“你沒事喜鵲?”艾比蓋看著還能說話的喜鵲立刻破涕而笑起來,臉上的淚水將臉上的泥土弄得更花了。
“我都說了讓你好好洗洗臉,你看看你還想不想個公主。”喜鵲語氣微弱依舊打著艾比蓋的趣。
柏宜斯看著恢復的喜鵲臉上卻多了一些擔憂,他注意到艾比蓋的手已經(jīng)不再流血,還有些恢復,艾比蓋剛下蹲下身把喜鵲放在一邊,去洗把臉,但是柏宜斯突然拉住艾比蓋的手。
艾比蓋疑惑得看著柏宜斯,柏宜斯張著嘴不知道該說什么,看看地面說道:“地面太涼了,喜鵲還沒有完全恢復,你還是碰著吧?!卑匾怂估壬w的手腕似乎讓她蹲下。
艾比蓋照做蹲了下來,她好奇的猜想柏宜斯會幫她擦臉,但是柏宜斯將手沾濕,笨拙的幫艾比蓋擦著臉,但是臉卻越擦越花,還有很多水順著艾比蓋的脖子一直淌下,艾比蓋一個機靈想要動,但是看著柏宜斯棕色的眸子,看上去十分的認真仔細,只好忍了下來,柏宜斯來回好幾遍,終于讓艾比蓋的臉重新變得和以前一樣干凈。
“你這樣你還滿意嗎?”柏宜斯試探性的問著。
“還好,勉勉強強?!卑壬w看著湖面中的倒影說道。
柏宜斯看著艾比蓋對著湖面,立刻將她拉了起來,急忙的阻止道:“不不不不!”
“怎么了?”艾比蓋被柏宜斯突然的舉止嚇了一跳。
“你可以去海邊,可去別的地方,總之別,別靠近這個湖!”柏宜斯從艾比蓋手中接過喜鵲。
艾比蓋看著湖邊美好的一切不經(jīng)有些好奇:“為什么?”當時她剛回頭再次看向柏宜斯的方向,他已經(jīng)帶著喜鵲消失的無影無蹤。
“柏宜斯?柏宜斯!你這個混蛋!柏宜斯!”艾比蓋先是試探性的尋找的回應,但是當她確定柏宜斯已經(jīng)消失不見時,氣的直跳腳,但是不管怎么罵,柏宜斯都已經(jīng)不知所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