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他會這么通情達理。端木銘心心中高興,連連點頭,忽然心念一轉(zhuǎn),那個躲在濡沫軒里的人可未必會好說話,不由得又發(fā)愁起來。
吳世誠拍了拍端木銘心的肩膀,勸說道:“公子說的有道理。此地離徽州也不遠了,就算你要出去找人,也不差這幾天了。”
端木銘心猶豫片刻,現(xiàn)在也沒有依依的消息,先回去一趟也好,還能去看看小月,點頭說道:“也好,回去看看小月?!?p> 端木拓皺了皺眉頭,輕聲說道:“葉兄弟臉色好了許多,可還是心事重重。劍斷了是小事,若損了心性,往后就不好說了。”
這些天,葉正的確有些不對勁。端木銘心嘆了口氣,喃喃說道:“我也找過他,他不太愿意說話?!?p> 端木拓回頭往門外看了一眼,說道“佟幫主捎來兩壇百蛇酒,調(diào)理內(nèi)傷頗有奇效。你拿去送給葉兄弟罷?!?p> 端木銘心點了點頭,當即說道:“可巧了,我也想去看看他?!闭f完轉(zhuǎn)身便要出去。
“對了”,端木拓抬了抬手,慢慢說道:“江湖傳言,小李飛刀有一位葉姓傳人,他的后人就隱居在平城郊外。當然,傳言也未必可信。不過二十五年前,平城卻出過一樁滅門慘案。大年三十晚上,一家二十三口盡皆遭了毒手。那戶人家,偏偏也姓葉。”
端木銘心暗自吃了一驚,原來葉正心里藏著這么多事,偏偏劍又斷了,可千萬別想不開。
端木拓也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葉兄弟,很不錯。你去陪他喝喝酒,說說話?!?p> 端木銘心回過神來,又看了他們兩人一眼,忍不住問道:“你們,是不是有別的打算?”
端木拓輕笑一聲,答道:“揚州分號出了點事情,我們要商議商議。你想聽一聽么?”
端木銘心愣了一下,搖頭說道:“我還是去喝酒罷。”又沖吳世誠拱了拱手,轉(zhuǎn)身走出房門。
吳世誠跟了過來,送他出去,又輕輕將房門關(guān)上。
門外果然放著兩壇酒。泥封還沒揭開,卻已然能聞到淡淡的香氣。端木銘心長舒了口氣,拎起兩個酒壇,徑直走向葉正住的客房。
到了房門外。端木銘心猶豫一下,側(cè)肩徑直頂開房門,大步走了進去。
弘智大師果然也在。與葉正相對盤腿坐在地上,卻似在講解經(jīng)文。端木銘心“嘿嘿”笑了笑,先說道:“叨擾了,大師莫怪?!?p> 弘智沖他一笑,忽然目光落在兩壇酒上,搖頭輕嘆一聲,說道:“丐幫幾位長老,很會捉蛇,釀出來的藥酒療傷甚好。不過殺生,終究不算功德的。”
端木銘心壞笑幾聲,說道:“大師一眼就認出這蛇酒,那便是與它有緣。不如一起喝幾杯?”
“阿彌陀佛”,弘智雙手合十,低聲說道:“老衲多年前,見過劉長老用此酒救人。只是一壇酒,需百蛇之膽。罪過,罪過。”
端木銘心不敢再笑了,說道:“大師乃當世高僧,慈悲為懷。晚輩冒犯了。”
弘智又搖了搖頭,慢慢說道:“生死善惡,原本皆是因果,佛祖卻能割肉救鷹。世間生靈涂炭,我輩卻視而不見,如何算得慈悲?罪過,罪過。阿彌陀佛?!?p> 悲憫世間生靈,果然是有道高僧。端木銘心登時慚愧不已,走到小桌旁將酒壇放下,對弘智躬身行禮。
弘智起身還禮,又對葉正說道:“葉施主,日后若心生執(zhí)念,便可依此法入靜。切記,切記。”說完徑自走出房間。
端木銘心送弘智出去,帶上房門,走回來沖葉正笑了笑,說道:“這幾日心中煩悶,早就想找你喝酒了。”又擺上兩只茶杯,拎起一壇酒,拍開泥封,往杯子里倒?jié)M酒。
酒色暗紅,香氣馥郁。濃烈的藥材味里,還透著淡淡的腥味。葉正卻似也聞到了,起身走了過來,往桌上掃了一眼,問道:“這蛇酒哪里來的?”
端木銘心愣了一下,終于開口說話了,登時松了口氣,放下酒壇,答道:“丐幫佟幫主送來的,還邀我們?nèi)ヂ尻?。我身上帶著魔書,你又有傷。這次就不去了罷?!?p> 葉正點了點頭,說道:“不急。以后有機會,再答謝佟幫主?!?p> 端木銘心招呼葉正坐下,端起一杯酒,笑道:“這百蛇酒好像名氣很大,快嘗一嘗?!毖鲱^一飲而盡。入口略有些腥臊,喝入腹中后便生出暖意。很快又化作絲絲熱氣,匯入經(jīng)脈之中。
端木銘心連連點頭,贊道:“不錯,不錯。果然是上乘的療傷藥酒。”
葉正也喝了一杯,忽然問道:“過幾天就回家了,為何還心中煩悶?”
端木銘心往兩人杯子里添滿酒,答道:“依依還是沒消息,我想去找她?!?p> 葉正又問道:“你想去,那為什么不去?”
端木銘心搖了搖頭,答道:“他們勸我先回家一趟。你的傷也沒好,我不放心?!?p> 葉正目光閃了閃,說道:“我沒事。”
“哦”,端木銘心“嘿嘿”一笑,端起酒杯,說道:“那就再喝一杯。”
葉正也笑了笑,舉杯說道:“你若想再比一次,這兩壇酒怕是不夠。”
端木銘心大笑幾聲,又跟葉正喝了一杯。
端木銘心摸了摸鼻子,說道:“你身上還有傷,我可不想占你的便宜。今天就不比了。”
葉正拎起酒壇,給兩人添上酒,說道:“就算有傷,我也不會輸給你。”
端木銘心擺了擺手,連忙說道:“還是算了罷。萬一你喝酒也輸了,損了心性可不好?!?p> 葉正沉默片刻,看著端木銘心,目光透出莫名的暖意,舉杯說道:“好兄弟,我敬你?!毖鲱^一口喝掉。
端木銘心愣了一下,這才反映過來自己又說錯話了,也再多解釋,仰頭喝了一杯。
葉正又拎起酒壇,慢慢倒上酒。
借著酒勁,端木銘心咬了咬牙,低聲問道:“江湖上傳言,許多年前,有一個葉姓的飛刀傳人,隱居在平城郊外。你可曾聽說過?”
葉正目光閃了閃,答道:“我沒聽過什么飛刀傳人。只知道二十多年前,平城郊外的小南村,住著一戶葉姓人家?!?p> 端木銘心不覺緊張起來,接著問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