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小白摸了摸空蕩蕩的衣襟,尋摸半天,在袖口里找到粒沒脫殼的瓜子。
遠(yuǎn)遠(yuǎn)聽到溫野的尬聊,看守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沒有時間多想,肖小白把瓜子扔地上,伴隨低吟的咒語,瓜子磕掉殼,瓜子仁鉆進(jìn)土壤里。
長吁一口氣,肖小白回身望向匆匆趕來的看守,表情輕松,“天冷了,我們回去吧。”
當(dāng)天晚上,溫野采用聲東擊西,擺脫守在門外的侍衛(wèi),揪住還在穿鞋的陳默沖出去,囑咐陳默藏在草垛后,然后幫助女生引開守衛(wèi)。
三個女人魚貫而出,肖小白抱著包裹,也沒低頭瞅,差點兒踩斷陳默的腿。
易歌認(rèn)為自己之所以淪落至此,都是溫野、陳默害的,他們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刈屪约禾映鋈?,且不能指望自己出力?p> 撕掉偽善的面孔,易歌覺得自己的論證有理有據(jù)。
就在四人貓著腰,偷偷往外溜的時候,陳默不小心碰響門板,立即引來巡夜守衛(wèi)的注意。
“什么人?!”
守衛(wèi)拔出明晃晃的鋼刀,舉著火把沖過來。
陳默推出肖小白的同時,把易歌護(hù)到身后,“易姑娘,你不要怕,我會保護(hù)你的?!?p> 冷不丁沖出來,肖小白沒有一點兒準(zhǔn)備,心里罵陳默“人渣、敗類”,同時掏出一把符紙,迎風(fēng)揚起。
這些符紙都是肖小白精挑細(xì)選、分門別類準(zhǔn)備好的,比如揚起的這七八張,全都是炫目咒。
肖小白的咒語剛念完,符紙在空中炸裂,耀眼的光芒照亮黑夜,使人眼前一亮、雙目眩暈。
雖然只有三張符紙起效,效果卻非常顯著,追過來的守衛(wèi)緩了一分多鐘,視力才恢復(fù)正常。
不幸的是,肖小白緩了更長時間,刀架脖子的前一秒,還原地打轉(zhuǎn),雙手劃拉空氣,“我看不見,誰來接我一下,陳默?蝦???”
陳默三人躲在遠(yuǎn)處的灌木叢里,探頭探腦地打量這邊的情況。
“走吧,”陳默緊張地打量著跳動的火把,湊到易歌耳旁,“首先要保證你的安全,這女人是死是活,要看她自己的造化?!?p> 原以為陳默是個貪圖美色的登徒子,聽到這番話,易歌心里暖暖的,“難得你有這份心,我?guī)湍憔人??!?p> 救?陳默一愣:為什么要救?
也就是陳默遲疑的這一秒,蝦蟆依照易歌的指示,蹦出來奔向火光,彈跳力驚人,地面震得一顫一顫。
小島上亮起一盞盞燈火,守衛(wèi)們迅速聚攏,連追捕溫野的都回來好幾個。
生怕不夠氣勢恢宏,蝦蟆中氣十足地喊道,“肖姑娘,我來救你啦!!”
趕來交班的侍衛(wèi)聽到動靜,紛紛加快劃船的力度。
縱使天生神力,蝦蟆也很難以一己之力,抵擋訓(xùn)練有素的看守。
匈奴人從四面八方趕過來,把蝦蟆團(tuán)團(tuán)包圍,手持各式兵器,翻轉(zhuǎn)騰挪、招招致命,吶喊聲震耳欲聾。
肖小白瞅著形勢愈發(fā)兇險,趁亂躲到門板后,抱頭屁股朝外,雖然嚇的瑟瑟發(fā)抖,還不忘往外丟兩張符紙。
一個匈奴士兵被爆裂咒崩得直打轉(zhuǎn),定睛看向門板,舉刀沖過去。
肖小白往外偷瞄,暗叫不好,一連丟出好幾張符紙,沒一張靈驗的。
鋼刀劈開迎面飄來的符紙,揮向肖小白的脖頸,就在千鈞一發(fā)之際,肖小白聽到細(xì)碎的腳步,側(cè)臉望去,陳默舉起半塊板磚,殺氣騰騰地沖過來。
“咣當(dāng)”一聲脆響,鋼刀掉在地上,溫野越過圍墻,利刃劃破匈奴士兵的脖頸,鮮血噴涌而出,濺在巖石搭的墻磚上。
肖小白嚇得緊閉雙眼,感覺有幾滴溫?zé)岬囊后w濺到臉上,隨后聽到溫野低沉的嗓音,“肖姑娘,你沒事吧?”
陳默正“哇呀呀”往前沖,看到險情已經(jīng)化解,略微一愣,拋開磚頭,轉(zhuǎn)身就跑,奔向藏身之處。
笨蛋。
躲在灌木叢后的易歌罵了一句,不自主地瞥向溫野,追逐少年奮勇殺敵的英姿,嘴角揚起:這小子還挺不錯的。
溫野天生心慈,長這么大連只雞都沒殺過,卻曾救助過無數(shù)小動物,在他居住的院子中央,冬日的傍晚會撒上饅頭屑,提供給無處覓食的野禽。
出身于鼎鼎有名的武將世家,溫野打小習(xí)武,掌握一身的殺人技巧,關(guān)鍵時刻卻下不去手,每每把任務(wù)搞砸。
溫野的母親曾一邊擦拭兒子臉上的灰土,一邊嘆息,眉間透著無盡的憂愁,“我這孩子呀,以后可怎么辦呢?!?p> 就在剛才,匈奴士兵的鋼刀迎頭劈下的瞬間,溫野又想起母親曾經(jīng)的感慨,怒吼一聲抽出佩劍,翻身躍起揮下長劍,利刃刺穿對方的咽喉,濕熱的鮮血濺了一身。
拔出長劍,溫野盯著緩緩倒下的尸體,雙手不住地顫抖,內(nèi)心世界崩塌:原來殺人是這種感覺。
蝦蟆扭動臃腫的身體,跳起來比房梁都高,巧妙躲過四面襲來的攻擊,奈何雙拳難敵四手,隨著守衛(wèi)迅速增援,應(yīng)付起來愈發(fā)艱難。
跳到墻頭暫且喘口氣,蝦蟆向灌木叢眺望,“仙姑救我!”
殺雞焉用牛刀,易歌以為蝦蟆足以應(yīng)付,沒想到這只千年老妖外強(qiáng)中干,這么不經(jīng)打。
劃船拼命趕來的守衛(wèi),剛踏上岸就觸動法陣,身周的環(huán)境驟變,空氣中彌漫厚厚的濃霧,卻還能聽到湖水拍岸的聲音。
為首的頭目示意兄弟們不要慌亂,嘗試著往前邁兩步,周圍沒發(fā)生什么異常,稍微放寬心,“大家放心,這不過是障眼法?!?p> 話音未落,迎面“嗖”地飛來一不明物體,守衛(wèi)們還沒反應(yīng)過來,一個黑影從他們頭上縱身躍過,伸手抓住飛來的物體。
黑影落在地上,張開手掌,手心躺著一枚略微潮濕的瓜子仁。
“搞什么名堂?”黑影低頭瞅了眼瓜子仁,嘀咕一句。
侍衛(wèi)們看清黑影的長相,紛紛跪地行禮,“大法師?!?p> 對于這兩天小島上的動靜,劉臣棟心知肚明,他之所以不出手干涉,就是想看看這幫人會鬧成什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