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聳的城墻雄踞在建安周圍,將這個京畿重地牢牢的護衛(wèi)在其中。
城墻上不僅數(shù)十丈就有一個衛(wèi)兵而立,每隔一段時間,就有一隊隊士兵巡邏而過,守衛(wèi)之森嚴,可見一斑。
這樣嚴密的防衛(wèi)下,普通人亦或是一般的習武者想要偷偷進出城,無異于難以登天。但對于真正的高手而言,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出建安城,還是易如反掌。
一個士兵呆立在城頭,雙眼已經(jīng)開始打起架來。就在他閉著眼睛打了一個哈欠時,他身旁飛速掠過一道黑影。
這突然吹來的一陣涼風,讓這個打盹的士兵清醒了幾分,他猛的搖晃腦袋,試圖將襲上腦海的困意驅(qū)散了。
河韶傾帶著兩位女子,極速的穿梭在黑夜中,與盤踞在她身后的雄城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直至消失。
某處不知名的破敗道觀,河韶傾將手上一位女子放下,觀其面容正是謝月安。而另一位則是被她扶在身上,那人低著頭顱,看不清容貌,身形倒是極為高大,穿著一身不合體的衣衫,倒是顯得有幾分滑稽。
河韶傾輕輕的扶著這位穿著滑稽的人坐下,不經(jīng)意間露出了面容。
定睛一看,卻是那穿著女裝的陳半藝。
倘若陳半藝突然醒來,看見自己正穿著謝姨的衣衫,不知他還能不能在河韶傾面前笑的出來。
倒是還清醒的兩位女子,卻沒有絲毫嘲笑他的意味,看著他這幅模樣,反而都是一臉的肅然。
“你先替陳公子救治吧!”謝月安說完話,轉(zhuǎn)頭就出了破敗道觀。
河韶傾回頭看了一眼離去的謝姨,見她背對著自己兩人坐在道觀門口,主動做起了守衛(wèi)一職。
河韶傾收起思緒,盤坐在地,修煉起來。清河訣在體內(nèi)循環(huán)一個周天,河韶傾將狀態(tài)調(diào)整至最佳,以最好的姿態(tài)來面對接下來的重重困難。
有了上一次的經(jīng)驗,河韶傾輕車熟路的找到陳半藝的這處穴竅,這處上次被她撕裂了一道縫隙的穴竅。
真氣以功法清河訣的運行方式涌上這處穴竅,不同于上一次的蠻狠,這次河韶傾的真氣如絲絲細雨般朝陳半藝體內(nèi)澆灌而去。
意料之中的阻擋不期而至,這充滿的生機的真氣一涌入陳半藝那處穴竅,他體內(nèi)那令人厭惡的死亡氣息就席卷而來。
兩種格外相反的氣息再次交手,互不相讓,誰都不肯后退半分。
河韶傾平坦的額上漸漸布滿密密麻麻的細汗。那充滿生機的真氣在那磅礴的死亡氣息下顯得格外的渺小,不過這渺小的生機卻始終占據(jù)著這處穴竅上的縫隙,不肯后退半步。
任其如狂風暴雨般驅(qū)趕而來,河韶傾始終不動如山。
我還以為你真的無窮無盡呢!河韶傾感受到那死亡氣息開始力竭起來,抓住這個時機轉(zhuǎn)守為攻,猛的將自己體內(nèi)所有的真氣引來。
河韶傾感受到這處穴竅上的裂縫越來越大,將自己體內(nèi)剩余的最后一絲真氣涌上,徹底的沖開了這處穴竅。
河韶傾趕緊收回雙手,轉(zhuǎn)而又修煉起來。待體內(nèi)真氣恢復些許后,又將這些真氣灌入陳半藝體內(nèi),繼續(xù)攻伐著。
那如無根浮萍般的死亡氣息,后繼乏力,在河韶傾的攻伐下節(jié)節(jié)敗退。而河韶傾就如一臺不知疲倦的器具般。
河韶傾便一直這般重復再重復的做著此事,周而復始樂此不疲,直到黑夜的面紗被掀開一角,天微微亮了起來。
一縷晨曦的紅光灑在她的面容上,將她臉上的煞白映照的格外醒目。
河韶傾猛的癱倒在地。坐在破敗道觀門口的謝月安聽到身后異響,猛的回頭,見河韶傾倒地后一副失神的模樣,趕緊跑過來將她扶起,急切的問道:“韶傾,怎么了?”
“為什么?為什么!”
河韶傾無力的問著。
明明沖開陳半藝所有被封閉的穴竅,明明將他體內(nèi)所有的毒氣消滅殆盡,可當自己在他體內(nèi)運轉(zhuǎn)清河訣時,卻得不到一點回應,甚至連他體內(nèi)氣機都感受不到,哪怕一絲都沒有。
河韶傾不服輸,猛的坐了起來,將自己體內(nèi)全部真氣朝他體內(nèi)涌去。
還是沒有,此刻陳半藝體內(nèi)空空如也。
再一次細細的感受下,河韶傾不禁亂了方寸,不僅他體內(nèi)氣機消失殆盡,五臟六腑中亦是盤踞著毒氣,雖然那毒氣中蘊含的死氣好像有點不一樣了,但河韶傾還是能清楚的感覺到和自己真氣極為對立的那股氣息。
這種東西,河韶傾顯然是不允許它存在于陳半藝體內(nèi)的,河韶傾又一次運功替他排毒,可是那毒氣在她的威逼下,不動分毫,好似在他體內(nèi)生根了一般,任她如何驅(qū)趕都是無用。
河韶傾不禁慌了,此時的陳半藝一身氣機消失,宛如廢人,更為可怕的是,那殘留在他體內(nèi)的毒氣以后將會日日夜夜折磨著他。
如此要強的他,倘若知道自己成了一個廢人,將會如何……
河韶傾不敢深想。那雙已經(jīng)快要哭到無淚的雙眼又開始朦朧起來,她看著謝月安,輕輕的問道:“謝姨,他還能醫(yī)治的對不對?”
謝月安皺眉看著河韶傾。
“他一身苦修的內(nèi)力氣機蕩然無存了……而且體內(nèi)還殘留著毒氣,雖然性命無憂了,可是……謝姨,我真的盡力了,真的!……”
謝月安看著舉足無措的河韶傾,輕聲道:“韶傾別急,必死的局都被你挽回了,一定還有辦法的……”
還有辦法,什么辦法?河韶傾剛剛用盡了所有的辦法,可是迎接自己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敗……
去找自己那神通廣大的師尊?河韶傾猛的失笑出聲。
當年師尊派東長老孫起滅了陳家,而陳半藝那尷尬的身份,倘若被師尊知曉了,她會不會直接殺了他?
陳半藝的身世,陳半藝傷勢,以及神不知鬼不覺就傷了陳半藝的那人,太多的無解和未解猛的壓在她的肩上,讓這個才出江湖不久的少女,無所適從起來。
朦朧中灑下一滴細雨,河韶傾猛的抬頭望著屋外那緩緩升起的朝陽。
朝氣蓬勃的初陽,為何如此刺眼!
“韶傾,你可曾聽過有一位叫六更天的人么?”
河韶傾猛的伸手將臉上淚痕抹掉,雙眼放光的看著謝姨。
兩人相視一笑,一起望向那朝陽。
晨曦所照之處,山河錦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