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來到了十香街，姜姜從右手邊開始，第一個便是天魁樓書場，兩個堂倌站在門前往里迎客。
凌天城這等大都會和一般的小城市不一樣。娛樂場所并不分早晚，整天都有人光顧，甚至有的地方夜里比白天更興隆。
因此書場里也分早場中場和晚場。
來早場聽書的人多是年紀大的，因為老年人覺少，醒得早，且又沒有什么事情做，便吃過早飯來書場里聽說書。
凌天城里的規(guī)矩，像書場歌樓這樣的地方是允許私人小販進來賣東西的，小販們或挎筐或挽籃，里面裝著些小零食，在客人中間穿行兜售，謂之串賣。
店家并不收取小販們的任何費用，只是為了方便客人們多樣的需求。
因此凌天城中有很多老人和半大孩子就是以串賣為營生的。
姜姜他們到了書場，跟書場的掌柜打招呼。掌柜見他們兩個只是半大孩子又推著車，便問道：“你們這箱子里裝的是什么？可是要進來串賣的？”
姜姜把頭搖一搖，向掌柜說道：“我們是想讓您看看我們箱子里的東西好不好，若是好，咱們再往下說?！?p> 書場掌柜的聽她這么說，也覺得有些意思，沒想到這么小的孩子就要跟自己談買賣。
姜姜和孫小賤把外面的棉被打開，把箱子上方那個小蓋子掀開，從里面拿出一只黃桃味的冰糕來。
那冰糕映著日光越發(fā)顯得晶瑩剔透。
“呦！這東西還真是頭一次見，”書場掌柜的看著姜姜手里冒著涼氣兒的冰糕說：“這是你們做出來的？”
“是我們做的，”姜姜說著把手里的冰糕遞到書場掌柜的手上：“您嘗嘗看可好吃嗎？”
此時天氣雖然還沒到正午，可暑氣依然蔚蔚蒸蒸，讓人身上沁出汗來。
書場掌柜的接過冰糕，先是小小的嘗了一口，只覺得清甜涼爽，透心無比的舒暢。
姜姜看著書場掌柜的的神情，就知道非常合他的口味，于是趁熱打鐵道：“掌柜的，您想這書場里人們最要緊的就是心靜，若是心不靜，甭管說的是什么書，哪里聽得下去呢？況且現(xiàn)在暑熱的天氣，便是新汲的井水送到這里，也不夠清涼解渴，不如我這冰糕，吃一塊下去保管從里到外都是清清爽爽的?！?p> “你這小孩子嘴倒甜，這玩意兒也確實夠新鮮。”書場掌柜的說道：“但不知道是怎么個價錢?！?p> “我們?nèi)松倭庑?，不可能帶著大箱子各處串賣，所以就想每天放您這兒一箱代賣。這一箱子里頭有一百塊冰糕，只要蓋子蓋嚴，外面用棉被捂好，大半天之內(nèi)不會融化。對外的價錢，我建議是五文錢一只，當(dāng)然，你也可以根據(jù)自家的情況靈活制定，但我對外批發(fā)這一百根只要三百文錢。”
書場掌柜的聽了之后，沉吟不語。
姜姜知道他在做決定，便在一旁攛掇道：“您不用猶豫什么，一來這東西本就不值什么錢，三百文都不夠您這茶館里半天的茶葉錢。二來這東西一定有人買，只要您讓他們知道您這兒賣就行了。三來這又不費什么事，箱子往這兒一擺，誰買給誰拿，連吆喝都不用?！?p> 書場掌柜被姜姜說得笑了起來：“你這小鬼頭，真是人小鬼大呀！既然這樣，我就先留下一箱試試看，若是好了，我這一天可不止要這一箱。”
“那是，那是，您這每天人滿為患，生意興隆得很，所以我們第一份就到您家來了?！?p> 孫小賤在一旁說道。
書場掌柜的聽了也只是一笑，知道他這是奉承話，他家把著街頭第一家，按順序來也應(yīng)該先到這里。
姜姜和孫小賤幫著書場的伙計把這一箱冰糕搬到樓上去，掌柜的數(shù)給姜姜三百文錢。
臨出門的時候，姜姜又對掌柜的說道：“這箱子請您千萬替我保管好，每天下午我們會來這拿空箱子。若是您到時還需要新的冰糕，剛好把新的給您送來，把空箱子撤回去?！?p> 書場掌柜的說道：“你放心，我知道這是你們吃飯的家伙，不會給你們弄壞的。”
姜姜和孫小賤離開書場，往下一家走去。
“姐姐，為什么咱們不零賣呢？要是串賣的話，一只能得五文錢呢，比這樣賺的多。”孫小賤有些不開心，他覺得自己身上的力氣是不值錢的，若是能花些力氣多賺些錢，他很樂意這樣做。
“零售的利潤當(dāng)然是最大的，但我們要看的是總額，你有沒有算過憑你我只是零售的話，一天最多也不過是賣掉四箱冰糕，扣除成本，一支冰糕賺四文錢，一箱賺四百文，四箱冰糕可賺一千六百文，合一兩六錢銀子?？扇绻沁@樣做批發(fā)，一箱冰糕可賺二百文，十香街幾百家店鋪，就算每天可以批發(fā)出去一百箱，那就是二十兩的收入，是零賣的幾十倍?！?p> “真的能賺這么多？”孫小賤覺得像是聽到了天方夜譚，那么的不可思議。
“有什么不可能？”姜姜笑笑說：“我這已經(jīng)是保守估計了?！?p> “可我總覺得你像是在說夢話一樣，一天賺二十兩，一個月就是六百兩??！”孫小賤只覺得血往頭上涌，全身都發(fā)麻，六百多兩銀子啊，這么多錢他想都不敢想。
他們兩個嘴上說著話，腳下可是沒停，很快來到了第二家歌樓，名叫鳳簫管。
凌天城里的歌館和妓院不同，是文人雅士富家子弟們消遣閑情的地方，并不做皮肉生意，但也有例外，若是有客人看上了哪位歌女非要怎樣，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但前提是這個人的根基足夠深，背景足夠硬，否則的話就極有可能吃官司。
鳳蕭館門前有兩棵極粗的柳樹，既可用來系馬也用于客人離別時與歌女折枝相贈。
鳳簫館的當(dāng)家名叫卓秋娘，是凌天城里非常有名的女商人。
姜姜他們來推銷冰糕，自然是見不到卓秋娘的，只能看到平常管事的湄姨。
姜姜穿著打扮雖平常，但那俊俏的五官是掩飾不住的。
湄姨一見她那討喜的小模樣便心情很好，再加上她的嘴巴甜，奉承人不露痕跡，一個勁兒趕著湄姨叫姐姐，更讓湄姨心花怒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