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玄衣漢子
青鋒嶺地處BJ城西郊七十里，整個山林郁郁蔥蔥如同一柄碧玉劍刺向天際，青鋒嶺北麓的望月樓為BJ城七景之一，與BJ城東郊鳳凰山上的觀日臺遙遙相望，后人有詩云：“青鋒嶺，綠玉劍。氣沖霄漢劍破天。夜起高樓樓望月，卻顯觀日如夢幻?！?p> 豐都臺位于青鋒嶺西麓上的主峰飛來峰，若從山腳直通豐都臺，有一個必經(jīng)之地，那就是與豐都臺并稱為飛來雙臺的“問心臺”。
無論從哪條山路走，雪心竹都要經(jīng)過問心巖，因此路上不作耽擱，直奔問心巖截殺就是了。這就是蘇名瑜在出發(fā)之前和風(fēng)離定下的基本方案。擺脫共同出發(fā)的敵對者后，在細(xì)雨中順利前進(jìn)了一個早晨，天空方一放晴，眼前忽又射來一陣箭雨。
“格老子的?！碧K名瑜低聲罵道，一轉(zhuǎn)身閃入路邊草叢，他皺眉望向弓箭飛來的方向，一下子三十多支羽箭，就算對方手中有機(jī)弩也不容易發(fā)射，難道在這個地方就已有人開始聯(lián)手？
耳邊忽然傳來一聲口哨，不遠(yuǎn)處的草堆里伏著個玄衣漢子。那個漢子指指自己，又指指蘇名瑜，然后豎起大拇指一笑，對遠(yuǎn)方箭雨來處作了一個殺的手勢。蘇名瑜知對方是邀自己一起解決面前難關(guān)，此時自是多一分助力好一分，于是欣然點(diǎn)頭。玄衣漢子作了個分兩面包夾的手勢，二人一左一右緩緩向方才射出弓箭的方位靠攏。
突然蘇名瑜一聲大吼，凌空而起，“嘭！”數(shù)十支羽箭破空而出射向小蘇。蘇名瑜人在半空，雙手一背如流光一般，在風(fēng)中自然舞動，那些羽箭從他身旁掠過，沾不得他分毫。他目光望見樹叢后的埋伏亦大吃一驚，灌木之后居然有近三十名箭手。
那玄衣漢子注意到蘇名瑜的身法，眼中露出異色，心道：“是流光清影身法，難道是東方家的人？”但他身形絲毫不慢，雙手一揚(yáng)白茫茫的霧氣從手掌上放出，籠罩向暗藏的殺手。那些箭手紛紛撤弓拔刀，然而當(dāng)先的數(shù)人一觸及白霧便倒地不起。玄衣漢子背上一柄銀刀浪花般卷出，在人叢中如同虎入羊群一般。而那些箭手亦是訓(xùn)練有素，見到來敵強(qiáng)悍迅速結(jié)成陣勢，勉力抵擋緩緩后退。
蘇名瑜身形晃動，手中飛蝗石激射而出！“嗒嗒嗒……”三枚石子正中一三綹長髯的老者的眉心，那老者身軀一震摔倒在地。他一倒地，那些箭手的陣腳立時大亂。玄衣漢子頃刻砍翻數(shù)人，那些箭手丟下十?dāng)?shù)具尸體，逃向山林之中。
二人不為己甚，并不追趕，相視而笑。玄衣漢子道：“兄弟！不想你年紀(jì)輕輕，面對敵人卻如此冷靜。實(shí)在叫人驚訝?！?p> 蘇名瑜笑道：“是你老兄的功夫好，若換我一個人，定解決不了他們?！?p> 玄衣漢子皺眉道：“你可知道這些人是何來歷？”
蘇名瑜訝道：“他們不是沖你來的？那就奇怪了?！彼幻嬲f著，一面注視著對方手中的銀色長刀，心道：“這刀……難道是他？”他心中自然想起，來天下血之前，對敵人的資料收集：雪心竹，天涯會二當(dāng)家，出生不詳，膚色黝黑，相貌平凡，喜著白衣，寶刀銀雪，長四尺七寸，實(shí)力穩(wěn)進(jìn)天涯會前五名。他深吸口氣，目光轉(zhuǎn)向滿地的尸體，心道：“除了衣服，全都符合。”
而那玄衣漢子看著那些尸體，搖搖頭道：“應(yīng)當(dāng)不是我，某家盡管仇敵滿江湖，但這里是天下血，不該出現(xiàn)這種人?！彼亮艘话杨~頭的汗水，半自語地說道，“若不是針對這個小子，也不是針對我。那這些人破壞大會規(guī)矩的目的何在？”
蘇名瑜瞇著眼睛，微笑道：“還未請教兄臺尊姓大名？”
玄衣漢子哈哈笑道：“你我還是不要問姓名為好，此地兇險又有未知勢力介入，你我正好結(jié)伴同行。若是知道彼此姓名，說不定就沒有同行的興致，反而還要拔刀相見了。你我都不曾穿自己幫派的服飾，可見并不是靠身后的勢力唬人的人，那何不暫時忘了自己的背景并肩向上？”
這算是怪論吧？卻也很有道理。蘇名瑜笑道：“也好，只是我們怎么稱呼對方？”
“我叫你小子，你叫我老兄。不是很好？大丈夫行走江湖何必拘泥小節(jié)。”玄衣漢子道。
“格老子的，居然叫我小子，你很大嗎？隨我來吧！”蘇名瑜笑罵道，領(lǐng)先一步在前開路，他一面走一面琢磨著，對方似乎沒有認(rèn)出自己？是自己太沒名氣，還是別的原因？照理說沒有人來會在入“天下血”之前，不研究自己的敵人才對。
行得數(shù)里并沒有什么新的阻礙，只是在山路邊倒斃的尸首逐漸增多。蘇名瑜在心里嘆了口氣，大內(nèi)該是向著西峰去了，侯爺?shù)南⒔^不會錯，那這里又是誰的手筆？玄衣漢子卻是毫不在乎，目光努力在路邊的尸體上搜尋著什么。
“你在找什么？”蘇名瑜好奇地問。
“我只是在看，方才那批殺手的同伴是否有截殺其他人。”那漢子輕輕問答。
“如此混亂，怎能看得出？”小蘇奇道。
那漢子看著蘇名瑜，笑道：“當(dāng)然有辦法，每個組合都有自己特有的，或者說習(xí)慣的辦事手法。若是同一個組合作的，除非這些人平時根本不一起生活，否則多少會有類似的習(xí)慣。而我們要作的就是找出這些痕跡。”
“果然是老江湖。”蘇名瑜微笑道：“那么你看出來沒有？”
玄衣漢子搖頭道：“動手的人是長期一起合作的高手，只是我看不出來歷。”他覺得小蘇的面色有異，皺眉問道，“怎么了？”
蘇名瑜道：“不對勁。不知道為什么，就是覺得不安全?！?p> 玄衣漢子停下腳步，仔細(xì)感覺四周，隱約感覺到奇怪的聲響，仔細(xì)掃視四周，不由倒吸一口冷氣。方圓十余丈里，竟隱伏有數(shù)不清的長蛇！以這二人的膽氣，亦不免額頭冒汗，即便對面是是持刀的兇徒他們也不會如此緊張，而對面的是蛇就不同了，先不說殺傷力如何，只那黑壓壓一片的樣子也夠嚇人的。
“是云南五毒教的？”玄衣漢子低聲道。
蘇名瑜看著身邊這個臨時的戰(zhàn)友，緊張的表情只是在那漢子臉上一閃而過，如今有的只是自信和近乎冷酷的殺意，真不愧是有紅塵殺人客之稱的“雪心竹”。
此時耳邊飄忽的笛聲傳來，眼前萬頭攢動，群蛇搖擺，發(fā)出嗤嗤之聲。玄衣漢子眼中寒芒一閃，長身而起飛撲東北角的樹梢。地上的十?dāng)?shù)條青蛇向那漢子激射而出，那漢子毫不停頓飛速向前，那些飛蛇方接近他三尺之內(nèi)，就無聲無息的墜落在地上。
東北角的樹梢上一條黑影迅速沿樹干滑向地面，玄衣漢子一聲長笑，手中銀刀轟然劈下，大樹被一刀劈開，刀勢如山疾取黑影。
黑影低斥一聲：“原來是你！”手中長笛一揮，八音其發(fā)，數(shù)百條長蛇居然發(fā)著嘶叫聲向那漢子沖去。
蘇名瑜大力揮拳，喀嚓身邊的大樹應(yīng)手而折，小蘇舉起樹干奮力拋出，大樹呼嘯著壓向蛇群，一棵，兩棵，三棵……群蛇登時大亂。
黑影一聲怒斥，嘭！一揚(yáng)手放出一股濃煙，蘇名瑜二人趕忙閉氣，黑影乘勢拔刀舞起滿天刀影。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人影交錯，黑影的刀法亦是狂野張揚(yáng)。
玄衣漢子怒道：“東瀛掃刀？！”大吼一聲銀刀向天，畫了一個大弧線，午后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映得銀刀放出奪目的光華，如同電光一般掠向黑影的頭顱。
黑影眼見對方雙目充血，為對手的氣勢所懾，匆忙間揮刀相應(yīng)，“當(dāng)！”刀被斬為兩截，熱血噴起，人頭滾落于地，發(fā)髻散落赫然出現(xiàn)一張苗疆女子的臉龐。
周圍的蛇群失去指揮，感覺到血腥一齊涌向尸體，那女子的尸體頃刻間被蛇群吞沒。而后蛇群一下子散得無影無蹤，徒留下一地的粘液，清風(fēng)吹來四周一切空空蕩蕩，只有那幾棵斷樹見證著方才的激戰(zhàn)。
蘇名瑜看著那殘破的尸骸，緩緩道：“她似乎不是扶桑人。”
玄衣漢子充血的雙目逐漸恢復(fù)常態(tài)，輕聲道：“但那是東瀛刀法?！?p> 蘇名瑜笑道：“東南沿海有個離別社專殺倭寇，你莫非是他們的人？”他依然望著對方的銀色長刀，那刀鋒染血之后顯出更詭異的鋒芒。
玄衣漢子一笑，傲然道：“離別社？這種組合還容納不了我。”
蘇名瑜道：“我認(rèn)得他們的龍頭姬傷雪，是個很有干勁的豪強(qiáng)人物?！?p> 玄衣漢子低聲道：“豪強(qiáng)人物嗎……”說著若有所思的望向天空，嘴角露出微笑，心道：“我第一次見到老大的時候，才明白什么樣的人才是真正的豪雄。”
蘇名瑜暗自搖頭，即便確認(rèn)對方就是雪心竹，卻依然不容易得手，方才那驅(qū)蛇人絕非庸手，卻根本不是這家伙的對手。
“你有心事?！毙聺h子淡淡道。
看著地上斷為兩截的倭刀，蘇名瑜輕嘆道：“你真是好身手！”
玄衣漢子一笑步出樹林繼續(xù)前行，耀眼的陽光灑在兩人的身上，林內(nèi)林中仿佛兩個世界。那漢子伸展了一下身子，笑道：“小子，你擁有闖江湖最重要的潛質(zhì)。”他看著蘇名瑜的眼睛道，“對危機(jī)的感知力。這種野獸的本能可以幫你在這個江湖活下去。若方才不是你預(yù)警，沒讓那女人從容發(fā)動，我們說不定會有危險?！彼掍h一轉(zhuǎn)，低聲道：“我的刀法并沒有什么了不起。既然你踏上了天下血的土地，你就該明白這一點(diǎn)。”
“過分謙虛就是驕傲。你的刀若不算強(qiáng)，那怎么才算？”蘇名瑜笑道。
玄衣漢子深吸口氣，從懷中掏出一個酒壺，灌下一口酒，沉聲道：“小子，你見過的最凌厲的刀是什么？”
蘇名瑜側(cè)頭想了想道：“你方才的一刀，還有就是前幾年在江南見過的靈霄刀客的刀。其他的就沒有什么讓我印象深刻的了。大內(nèi)第一高手戰(zhàn)鴻鵠的黑刀如何我沒有見過，想來應(yīng)該不差?！?p> 那漢子道：“江湖上傳言刀有兩重天，一是西南神刀堂的‘天哭’，另一個就是黑道至尊楚潛淵楚老大的‘天涯’。然而我見過的天下間最強(qiáng)勢的刀，既不是神刀堂的天哭刀，也不是楚老大的天涯刀。那戰(zhàn)鴻鵠的黑刀以他現(xiàn)在的實(shí)力和上述兩位還有一個境界的差距，至于其他什么東瀛刀法，五虎斷門，太行十把刀則更不值一提?！?p> 聽到此處蘇名瑜不禁好奇心大起，趕忙問道：“天下最強(qiáng)的刀居然不是‘北天涯，南東方’中的天涯刀？那到底是什么？什么人的什么刀？”
玄衣漢子握緊了拳頭，沉聲說道：“夢星辰的‘夢魂狂刀’！那是如星辰日月般無可匹敵的刀勢！你若是武林中人，當(dāng)聽過夢老大的名字。”他閉上了眼睛，眼前仿佛又出現(xiàn)了那招殺意冠絕天下的“破軍”——那熾烈的刀光，仿佛熾烈的太陽出現(xiàn)在手掌，九個太陽照耀天下，刀氣排山倒海，狂放張揚(yáng)席卷而來……那驚天動地，氣吞千軍的一刀！
“如星辰日月般無可匹敵的刀勢……”蘇名瑜重復(fù)道，他眼前仿佛掠過了在鎮(zhèn)平將軍府，風(fēng)離手中釋放出的澎湃殺意。他從來沒有追問風(fēng)離的師承，風(fēng)離也不曾提過。當(dāng)日王老漢在世時，曾戲言風(fēng)離和當(dāng)年的夢星辰氣質(zhì)有些相似，而風(fēng)離也僅僅是淡淡一笑而已。他不禁抬頭問道：“夢星辰的名字我當(dāng)然聽過，只是他已消失多年。究竟他有多厲害，只能聽一些傳說。而江湖上的傳說常常言過其實(shí)。老兄若是知道，能否給我說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