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驛館離開,堪堪走出再也聽不到聲音的距離,司馬錯立即拱手對秦昭王說道:“恭喜君上?!?p> 秦昭王斜著眼睛看向司馬錯,問道:“何喜之有?”
秦昭王并非不知道司馬錯的意思。但他還是想問。
不為別的,就因為他被白起噎的很是不喜。
“為什么現(xiàn)在的臣下,都搞不清楚誰是老大呢?”
沉吟中,司馬錯笑著問道:“君上可是因為白起的話而不高興?”
“你說呢?”秦昭王冷眼問道。
司馬錯笑了笑,問道:“君上可是以為,他干涉了君上的家事?”
秦昭王點(diǎn)了點(diǎn)頭。
司馬錯正色道:“君上,不然,君王無私事,試想一下,要不是有魏冉和宣太后一力主持,君上可能當(dāng)上秦王?!?p> 聽到這話,秦昭王一瞪眼,說道:“難道就因為這樣,便要我受他們一輩子?”
秦昭王說完,拂袖便走。然而,走了幾步以后,卻又突然停了下來。
沒辦法,司馬錯是朝中重臣,也是他得以依靠的左膀右臂,現(xiàn)在拍屁股走了,固然爽快,可一旦連這些老臣的心也失了。那他就真是案板上的肉,想讓人怎么擺乎就怎么擺乎了。
想了一下,秦昭王壓下性子拱手說道:“司馬將軍,我再怎么說也是王室子弟,如今既然當(dāng)了秦國的王,自然也想要成就一番事業(yè),老這么被人壓著,總是無趣了些吧!”
聽到秦昭王的話,司馬錯不由笑了起來,問道:“怎么,魏丞相可有做出什么損害秦國利益的事情?”
秦昭王眉頭一皺,無奈道:“這倒是沒有?”
“那還是說他不一心為國!”司馬錯繼續(xù)問道。
秦昭王明知這是個坑,卻還是得跳,無奈道:“舅父為國之心,我也能夠看到,只是……”
司馬錯笑了起來,說道:“只是,這終究不如自己下決定來的爽快,而且,總覺的上面有人壓著,不得自由,是嗎?”
秦昭王眼睛一亮,想要含蓄的總結(jié)一下,卻發(fā)現(xiàn)事實就是如此。忍不住低聲低估道:“我這么想難道有錯?”
司馬錯嘆息一聲,說道:“君上這么想固然沒錯,但若是以國事為重,就不能什么事都由著自己的性子。”
司馬錯說完,看向了秦昭王,問道:“你可知今日,那白起為何明知道他那樣說話你會不悅,卻還要如此說嗎?”
“為何?”秦昭王好奇問道。
“因為他不想看到秦國生亂?!?p> 司馬錯說著,嘆息道:“我觀白起此人,胸有大志,心心念著,唯有讓我秦國一統(tǒng)天下一途?!?p> “我也知道,君上自然也有這個心思,但既然有這個心思,就要學(xué)會克制?!?p> “試問,若你現(xiàn)在與魏冉發(fā)生爭執(zhí),你又羽翼未豐之下,宣太后和魏冉,又是否能夠放心還政于你?!?p> “到時,朝堂之上,是否還能如現(xiàn)在一樣,上下一心,畢竟,諸公子之亂,才剛剛平息!”
秦昭王生氣道:“那我就這么等著?”
司馬錯詫異道:“有何不可?”
看著秦昭王被話噎住,司馬錯不由笑了起來,語重心長的說道:“君上切記,秦國乃是大王之秦國,既然如此,凡是有利于秦國的國政人才,皆可用,至于主意是誰出的,又有什么要緊?!?p> “畢竟,歸根結(jié)底,一切不都還是大王的!”
秦昭王聽了司馬錯的訴說以后,不由生出茅塞頓開之感。卻還是不放心的問道:“若是我那舅父一直不還政于我,又該如何?”
司馬錯眼光寒光一閃,說道;“君上若是擔(dān)心這個,那大可不必,遠(yuǎn)的不說,就說白起此人,雖與魏冉交好,卻全因知遇之恩。他日,若魏冉驕縱,白起必不會因他違抗王命?!?p> “更何況,若是魏冉一心為國,君上又何必非要動他!”
秦昭王認(rèn)真的分析著司馬錯的話,覺的確實大為有理。
不錯,東西都是自己的,別人爭,也是給自己爭的,既然如此,自己還有什么好急的呢?
更何況,從司馬錯的意思里,他也看出了一點(diǎn),那就是現(xiàn)在想要完全的親政,還不太現(xiàn)實。
既然如此,那就等吧!
秦昭王的心態(tài)這么一轉(zhuǎn)變,韓國立刻倒了大霉。
畢竟,魏冉可是很相信白起的那一套說詞的。
這一點(diǎn),魏冉有著別人無可比擬的一個優(yōu)點(diǎn)。
那就是一根筋。
他既然認(rèn)定了白起有才,便一根筋的想要全然相信于他。
但之所以現(xiàn)在還不舉薦白起,主要還是考慮他資歷太淺,年紀(jì)也太輕。多少還是存了幾分想要他在歷練幾年的想法。
不過,魏冉并沒有想到,秦昭王會在第二天的朝會之上,沒有任何刁難的,直接同意了他的戰(zhàn)爭動議。
這讓魏冉多少有些不解。
但無論怎樣,外甥變聽話了,怎么都是好事。
魏冉的放權(quán),給了白起極大的自由。
做為主帥的華陽君,雖然不清楚白起的本領(lǐng),但他卻很相信自己的哥哥。
“總之一句話,我哥絕對不會害我。”
華陽君堅定著這個信念。
但是,本來決定大展拳腳的華陽君,驚愕的發(fā)現(xiàn),事情并不像他想的那樣,順當(dāng)。
華陽君愕然的看著白起,忍不住問道:“呃,這個你只要五千兵馬,是不是少了點(diǎn)!”
白起笑著說道:“少有少的好處,我們現(xiàn)在并不是要進(jìn)行大規(guī)模的會戰(zhàn),而是要以少量兵力,以流賊的形式,逐漸把韓國的兵馬調(diào)動過來。然后,再加以殲滅?!?p> “所以,我們目前并不適合調(diào)動太多的兵團(tuán),畢竟,兵馬調(diào)動的越多,糧食供給上,就越會容易出現(xiàn)問題?!?p> 白起說著,兩眼冒出寒光。這讓原本想要提意見,說自己‘不差錢’的華陽君,頓時懾住。
他不知道白起為何會有如此嚇人的眼光。
但白起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畢竟,他所要面對的敵人,可并不只是一個小小的韓國。
若只是單對他的話,還那么費(fèi)勁干嗎,直接調(diào)動大軍一擁而上,壓也要壓死了。
但是,如果是要面對六國呢?
為了那遠(yuǎn)大的理想,畢竟要先給國家省些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