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魯魯?shù)拇遄涌雌饋聿贿h,走了不過二三公里,就聽到一些歌聲笑聲。
夷人村規(guī)模很小,大約也就是十來戶人家,住在稻草、樹枝搭建成的草棚子里。
村子中央有一塊小小的空地,此刻全村人都聚在那里。
穿著獸皮的人們,圍著一個火堆,那火堆上架著一只碩大的山豬,已經(jīng)被吃掉了大半。
旁邊的人載歌載舞,跳著笑著,一邊吃肉一邊喝酒。
一見到木魯魯,立時便有好幾人圍上來向他敬酒。
木魯魯喝了酒,又為帶來的客人們遞上酒,頗為自豪地介紹。
“昨日我獵到一頭山豬,分給村里人一起吃,大家從昨晚一直唱歌跳舞到現(xiàn)在!”
好些個夷人,也都認識云璃,高興地拉起她手,把她拉到跳舞的人群中去。
其他人也都非常熱情,把陸一明等人按坐在地上,遞上一大壇自釀的美酒。
忽然有人大呼一聲?!霸屏В ?p> 一個女子從人群中飛奔而來,呼一下?lián)涞皆屏砩稀?p> 云璃也叫?!盎ㄌK蘇!”
二人緊緊抱在一起,又跳又笑。
花蘇蘇同樣穿著獸皮,但她的皮膚、衣服,顯得更為干凈整潔。頭發(fā)也用藤蔓扎起來,不像別人那樣亂糟糟地披在肩上。
四五個小孩子圍過來,把云璃緊緊夾在中間。
他們渾身赤裸,沒有穿任何衣物。
“法術(shù)!法術(shù)!”他們大聲叫嚷著,仰著頭,眼巴巴地望著云璃。
云璃輕輕一笑,打一個響指。
山豬下的火焰騰一下竄起,升至半空,化作流星,猶如天女散花,落向遙遠的天際。
“哇!”小孩子們拍手尖叫。
又一簇火焰騰一下竄起,升至半空,化作鞭炮,在空中噼里啪啦炸響。
“??!”小孩子們開心得簡直要瘋了。
村人也都哈哈大笑,有了鞭炮的伴奏,舞蹈似乎更顯得喜慶。
木魯魯走到花蘇蘇跟前,掏出腰間一個小小的皮兜,這是用馴鹿的胃做成的。
他從皮兜里取出一大把鮮果,顏色艷麗,果實飽滿,一看就令人垂涎欲滴。
天空中流星花瓣,火焰飛散,把木魯魯?shù)镊詈谀橗?,映得通紅。
他把皮兜塞給花蘇蘇,口中訥訥道:“給你吃?!?p> 花蘇蘇接過皮兜,看了看云璃,一把塞給了她?!敖o你吧?!?p> 云璃調(diào)皮地眨眨眼睛。
“人家送給你的,不是送給我的?!?p> 又塞回給花蘇蘇。
花蘇蘇的臉皮薄,騰一下就紅了,生氣地一撅嘴。
“木魯魯,云璃是我的好姐妹,你怎么不給她也摘一點呢?”
木魯魯一愣,撓撓后腦勺。
云璃出現(xiàn)得突然,沒準備呀!
“我這就去!”他一轉(zhuǎn)身沒影了。
云璃嘻嘻一笑,撞一下花蘇蘇的腰。
“還是那么傻愣愣的!”
花蘇蘇一挽她的胳膊。
“走!我們跳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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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一明、廣文與非寒一起,坐在人群外圍,慵懶地靠著樹干,喝著酒,聽著歌聲,吃著山豬肉。
火狐正在圓圈中央,后腿站立,前腿拉住兩個女子的手,歡樂起舞。
駝鹿不知道去哪兒了,大概正與他的鹿子鹿孫們在一處吧。
廣文問非寒:“云璃師姐,怎么會跟這些夷人們很熟呢?”
非寒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云璃,此刻她正被簇擁在人群中央,猶如眾星拱月。
“云璃師妹生性灑脫,交游廣闊。許多年前曾來過這個夷人村,結(jié)識幾個要好的朋友,想來便是那木魯魯和花蘇蘇了吧?!?p> 廣文轉(zhuǎn)頭看陸一明一聲不吭,有些奇怪。
“你怎么了?”
陸一明指著村人,問道:“這些人,也是庶人嗎?”
“不,他們是修真世界的夷人,跟你不同。不過,他們也不會道法?!?p> “這個修真世界中,不是人人都能成為修士嗎?或者說,人與人之間,有什么不同嗎?”
廣文眨了眨眼睛,正想著要怎么回答。
非寒在一旁笑了。
“當然不同。就像那頭駝鹿,可以成為成言的座駕。而那些馴鹿們,這輩子都不可能。人也一樣,也有貴賤之分?!?p> 陸一明聽了,陷入沉默,心中默默念著一句:“貴賤之分?!?p> 廣文覺得氣氛有些尷尬,干笑幾聲。
“非寒師兄說笑了。其實是因為,這里的人愛好快樂輕松的生活,樂于享受美食、狩獵等樂趣,不愿像修士那樣,日復一日地枯燥修煉。正所謂各有其好吧!我覺得他們是一群很可愛的人,云璃師姐大概也是這樣覺得,所以才會與他們結(jié)成好友吧!”
非寒笑笑,不置可否。
陸一明聽了廣文的話,覺得緩解不少,可非寒的話仍是像一根刺,深深扎在心里。
一扭頭,忽見魚躍坐在身邊,不知道什么時候,這個小男孩居然湊了過來。
他見陸一明看著自己,立即拘謹起來,顯得坐立不安。
陸一明同他打招呼,遞給他一杯酒。
魚躍喝了,神情輕松不少。
陸一明指指那些跳舞的人群。
“你怎么不去?”
魚躍搖搖頭。
“村里的人不是喜歡唱歌,就是喜歡跳舞。我都不感興趣?!?p> 陸一明好奇。
“那你喜歡做什么?”
魚躍不說話,下意思地拿眼睛掃視人群,在里面找到了云璃的身影。
他低下頭去,從腰間綁帶上,抽出那支羽箭,用箭尖在地上撥拉沙土,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陸一明忽然覺得,這男孩倔強的樣子,很是熟悉。
“你想成為修士嗎?”
魚躍驚訝地抬起頭來,正視陸一明的眼睛。
呆了好一會兒,他復又低下頭去,口中喃喃反問一句。
“我可以嗎?”
陸一明本想脫口而出“你可以”,忽然又懷疑起來,進而仔細想想,發(fā)現(xiàn)自己真的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你可以的。
就像我一樣。
我也是庶人,我也成了一個修士。
陸一明有些臉紅。
魚躍偷偷看了他一眼,發(fā)覺他不說話,便不由得暗暗嘆了口氣。果然,是不可能的。
人群中傳來一陣又一陣笑聲。
一個老漢鉆入姑娘們中間,手舞足蹈,模樣頗為怪異。
男人們起哄,姑娘們笑罵,老漢不為所動,仍是笑呵呵地跳著自認為美好的舞蹈。
廣文拍拍陸一明的肩膀,笑著指那個老漢。
“你看你看,喝多了耍酒瘋呢!”
陸一明也笑。
魚躍開口糾正。
“他不是喝多了,他本來就是癡傻。我還沒有出生他就在這村里了,但是沒人知道他從哪里來。因為他喜歡吃瓜,大家都叫他瓜癡癡?!?p> “瓜吃吃?哈!”廣文大笑。
瓜癡癡跳著跳著,腳下一滑摔倒了,惹來眾人一陣笑聲。
瓜癡癡的嘴巴旁邊沾了好多塵土,可他舌頭一卷,竟把塵土舔進嘴里,一邊津津有味地品嘗,一邊還大聲稱贊:“好肉!好肉!”
眾人笑得更歡了。
花蘇蘇一把拉過瓜癡癡,擦去他嘴邊的塵土,從山豬上撕下一大塊肉條,塞進他的嘴里。
“這才是肉!你這個大傻瓜!別再吃土了!”
瓜癡癡一邊摸著嘴邊流出的油,一邊傻傻地對著花蘇蘇笑。
“是??!是??!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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