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生死關(guān)頭,哪怕是一點點也是非常重要的一點點,甚至可能就是生與死的距離了。
白十方終于想起來方老師身上的傷口。
他曾經(jīng)摸過的額頭,白十方當時并沒有在意,被滿走廊的血腥氣味所遮蓋的淺淡味道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那一片濕漉漉,男人的短發(fā)其實就是最好的解釋。
白十方知道很多男孩子都喜歡時不時洗個頭,一天一次算正常,一天兩次也不算很多次。
甚至有一些人不洗澡不刷牙不洗臉但是一定要洗頭。
這白十方不懂的操作方老師也常做所以并沒有在意他摸上去的那一片濕漉漉的頭發(fā)。
也就自然沒有會想去仔細看一看那一片濕漉漉的頭發(fā)下面有沒有牙印。
白十方臉色灰白,想著剛剛還活生生地與自己對話的熟悉人類轉(zhuǎn)眼變成一個冷冰冰不會呼吸滿眼單純暴虐的生物,終于在心里承認了喪尸的非人類身份。
自己的身體顯然已經(jīng)不再顫抖。
白十方站直身體,明白自己已經(jīng)過了剛剛那力量使用過度的短暫后遺癥期。
周邊的小生靈的細碎低語再一次傳入耳中。
【哇,剛剛那個人類是在叫救命嗎?】
她聽見這樣的話。
白十方想要繼續(xù)在這里冷靜一會會的心動搖了。
還有其他幸存的人類。
她走到門邊,并沒有選擇暴力破墻而出,而是伸出手融化了門附近的冰以正常的方式打開門。
張黎明三人收起手機乖巧地出去了,孟岐看樣子也很想對這些自己的失敗作品眼不見為凈出去得很快。
白十方還在近乎自我折磨地想著已被自己鎖在原地的方老師。
頭發(fā)已經(jīng)花白的老人面無表情地站在那里,銀灰色的瞳孔忠誠地著滿室陽光的室內(nèi)看不到任何情緒。
像是一面鏡子。
那是和被她定住之前完全不一樣的神態(tài)。
方老師的全身沒有任何顯示出的鎖鏈也沒有任何傷口。和人類一樣沒有任何特異點的胸口是光們開始編制牢籠的起點,也是牢籠的鑰匙。
但是這鑰匙或許永遠也不會轉(zhuǎn)動了。
藍衣少女閉了閉眼再睜開,丟開腦子里記得比照相機還清楚的影像堅定地走向門外的走廊。
張黎明他們沒有猶豫地跟著。
如果沒有白十方,他們四人都要死。
這是第二個小時即將結(jié)束的時間里,世界教授他們的真實與殘酷。
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死去。
無論是誰,無論他怎樣的偉大或者有著眾人憧憬的品質(zhì)。
現(xiàn)在的世界,站在混亂的最初起始點,正無比單純地奉力量為尊。
搜救是一個很耗費心力的工作。
白十方走在中間被孟岐換下前鋒,終于可以稍稍休息一小會。
只有五層樓的校醫(yī)院其實并不該特別難以搜尋,但是它復(fù)雜龐大的身形增加了搜救的難度。
白十方他們不過剛剛搜完最頂層正在第二層努力。
中午時分這里其實連值班人員都沒幾個,如果他們是真的按照值班表來的,那么一共也就十五個人。
或許有幾個變成喪尸的,或許有幾個及時跑走的,或許有幾個藏身在了相對安全的地方。
這樣大的面積藏身在哪里都是有可能的。
由于校醫(yī)院采用了感應(yīng)玻璃門,所以在樓內(nèi)他們沒見著活人從前后左右冒出來的喪尸倒是不少。
避開了一個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學(xué)生樣子的甚至還有幾個穿睡衣的喪尸,幾人終于能好好的看一看剛剛直接略過去的一層和二層。
二層已經(jīng)進了十多個喪尸,靠著身為人類的靈活與速度優(yōu)勢,幾人倒是有驚無險地避了過去,只是老是這樣終歸是無法徹底把校醫(yī)院變成第二個安全點。
孟岐自告奮勇地表示愿意把喪尸都引到倉庫去。
白十方疑惑了:“誰給你的勇氣去溜喪尸的風(fēng)箏?”
孟岐背靠轉(zhuǎn)角處的墻壁,頭也不回地放出一小片矮墻成功壓制住了轉(zhuǎn)角那一邊想要過來的三只喪尸,游移道:“大約是智商啊?!?p> 或許是該慶幸在座的都是接觸過游戲的朋友。
白十方說了一個“風(fēng)箏”大家就都已經(jīng)意會了她的想法。
在大多數(shù)游戲里都有一種無恥的戰(zhàn)術(shù),靠著人多勢眾以及對手的傻乎乎挨個上場,一個拉著敵人的注意力,幾個撲上去猛打,奶媽也相對會輕松很多,只要注意好自家那位溜風(fēng)箏的勇士基本就沒什么問題,容錯率比各自為政高了不知道多少。
雖然此刻他們的隊伍里似乎沒有奶媽,但是孟岐自覺自己是一個非常給力的勇士。
孟岐躍躍欲試想要轉(zhuǎn)過墻角走上前徹底困住那三只喪尸過來的路,一扭頭正要和白十方說出自己的計劃就在她冷靜的眼神下遲疑了:“姐,你再去213休息一會吧?”
女孩慘白的臉色與通紅的雙眼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原本粉嫩的唇瓣也略顯蒼白,微微下沉,畫成了一個優(yōu)美卻不怎么愉悅的弧度。
鼻頭微紅,雙眼迷蒙中卻透露出過分冷淡的沉靜。
孟岐不自然地把頭扭回去,抿了下唇:“您這樣子方老師也不會放心的?!?p> 白十方睫毛一顫,斂下雙眸無聲地應(yīng)答。
杜玉制止了想要繼續(xù)勸說的孟岐和也有些想要勸說的張黎明和秦青。
“這種時候,如果學(xué)姐也任性的話我們可能就都回不去了哦?!?p> 他的身上依舊帶著溫和的氣勢,慢吞吞而柔軟的語調(diào)卻刺出最疼痛的一刀。
“學(xué)姐的腿現(xiàn)在應(yīng)該連站著都很難了吧?!倍庞耠x開了自己原本倚靠的墻壁,將身體壓迫近白十方的正前方,他輕聲地說著小小的連白十方都沒有注意的細節(jié):“學(xué)姐以前不是最討厭靠著冷冰冰又堅硬的東西了么。”
“你真的考慮清楚了嗎,十方?”
依舊緩慢的語速,卻因為內(nèi)容而充滿過分的壓迫。
白十方側(cè)過臉避開他觀察入微的眼睛。
“為什么不把我推開?是沒有力氣了嗎?”
可這個人還不打算放過她。
“十方以前明明最討厭我這樣的陌生人隨隨便便近你的身了,每次都要一臉嫌棄的退走?,F(xiàn)在是連走開的力氣都沒有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