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她都盡量很低調(diào),不出風(fēng)頭,不過是想讓皇宮中的人淡漠她的存在。早先的連容因為這一年的病故,似乎很好地達(dá)到了這種效果。
藏書閣回不去了,也沒能找到當(dāng)初爬出的屋子來,雖然表面上風(fēng)平浪靜,不過她清楚的知道,一定會有人在暗中調(diào)查,皇室的地道竟是一個秘密,沒人知道的。
皇宮里面規(guī)矩頗多,戒律森嚴(yán),吃的也沒胃口了,醫(yī)書也看倦了,一定要離開皇宮,不能坐以待斃,一定要想一個辦法,什么才是萬全之策?
一箭射過去,離靶心還差一環(huán)。
該怎么辦?
白天,花悅寫著字,眼前又有些暈,她伏在桌面上,感覺全身隱隱發(fā)軟,很久之前她便察覺到了,可是,藥,到底是什么藥?
她以前一般很早的時候就去了兆陽宮,一日幾乎有兩餐在那兒吃的,而且她也曾在十六的宮殿內(nèi)無意讓御醫(yī)把過脈,說她只是身子虛弱,并沒有別的什么癥狀,那藏在她身后的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似藥非藥,藥而無毒,何解?
這時候,突然來了一個送衣服的小宮女,自喚作春桃,放下衣服,卻沒有要走的意思,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娘娘,求你救救輕水?!?p> 花悅放下筆,才記起輕水確實說過一個叫“春桃”的宮女。
花悅聽罷輕水受的苦難,內(nèi)心激起一股怒意。
“娘娘,有些事應(yīng)該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才過的過去?!贝喝A端著茶盞從外面進(jìn)來,大多也聽清楚了些,言語之中,既是提醒,卻略有一種警示的意味兒。
花悅看了她一眼,“如果今天是你在那處,我也會去,不過是因為你照顧過我?!?p> 春華神色迷然,不知道該說什么,也跟了出去。
浣衣局的里外,到處是垂掛的衣物布料,色彩斑斕,而那些挽著衣角進(jìn)出的宮女,應(yīng)該有上百個,規(guī)模宏大。
“你個賤丫頭,要是把貴妃的衣服洗破了,拿你命也陪不起?!币粋€尖銳的聲音從另一處傳來,花悅撥開衣物,一個身寬體胖的婦人正在打罵地上一個約莫十六七歲的小宮女,大餅?zāi)?,塌鼻梁,雙眼浮腫,嘴角還有一顆大黑痣。
而跪在旁邊的,正是被打的遍體鱗傷的輕水。
“你們兩個小賤人,來了我這浣衣局,就別以為還可以出去,管你們以前的主子地位多風(fēng)光,現(xiàn)在我最大,讓你們來是干苦力的,不是來做大小姐的。”
說完,又抓起一大把衣服臟衣服扔在她們身上,“沒洗完,今日不能吃東西?!?p> 嚇的別的宮女都離得遠(yuǎn)遠(yuǎn)的,絲毫不敢靠近。
可能那管事的一直忙著訓(xùn)人,也沒有看到花悅已經(jīng)進(jìn)來了,直到另一個老宮女湊到她耳旁說了幾句。
“她不是快要死了嗎?怎么會來這里?”那管事的盯著老女人,些許不可置信。
然后,花悅撥開最后一張垂下來的紗布,眼前的事情便十分地清晰明朗了。
“沒事,你繼續(xù),我就是閑的慌?!?p> “娘娘,”輕水的淚水止不住往下落。
“皇妃吉祥,不知娘娘今日怎么有空來我這浣衣局,真是稀客稀客?!边@女人一笑,眼睛都變成了條縫兒。
穿金戴銀,全身裹著綢緞,說明還是有錢之人;身材走樣,打扮土氣,說明并沒有什么才氣;眼角上眺,肉笑皮不笑,應(yīng)該是一個會拍馬匹之人。
這種人能在皇宮里工作,一般都是花了錢或是有些關(guān)系。
“我這大半年,一直臥病不起,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死了呢,”花悅的語氣放地平緩,絲毫看不出她的喜怒。
“聽說,我這隨進(jìn)宮的小丫鬟,都快要死了?我這想著,我這病怏怏的小姐,閻王爺都不敢要,這到底是哪個地方的鬼差,硬是要帶她走?”
“娘娘說的這是哪里話,娘娘你是長命之人,再說輕水姑娘,我只是加以稍微訓(xùn)斥,不知道是哪個多嘴的嚼舌根,讓你那么遠(yuǎn)跑一趟?!?p> 聽到這話,避到一旁的春桃,腿都在顫抖。
聽她口氣,雖是句句尊花悅為娘娘,語氣卻頗為不耐煩。
“聽說,輕水她們兩個,從洗衣服洗到今日凌晨,還因為沒有洗完罰了飯?”花悅漫不經(jīng)心地說出開始桃紅向她講的緣由,也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這,這又是哪有的事,確實是她們動作太慢,我這是殺雞儆猴,必須人人平等,下面的人才能服管,我這是迫于無奈?!?p> “迫于無奈?迫于無奈就可以把別人的事物攤到輕水名下?你看你尖嘴猴腮,油光滿面,別的宮女是給你多少好處,才會讓輕水一個人要干幾個人的活?就算是牛也要休息吧?若是讓上面的查一查,你說你到底能不能安穩(wěn)地坐在這里?你看你肥頭大耳,你在這里到底收了多少油水?”
花悅說話咄咄逼人,朝著這女人走了過去,然后欲伸手給她一巴掌,不過被她及時抓住,“你別血口噴人,我敬你是皇妃,才對你禮讓三分,不過,我可是先北宮娘娘親封的浣衣局掌事,論階品,我好歹也是從六品,你不能動手打我?”
花悅不知道,她此刻的一言一行,倒是被另一雙眼睛看的清清楚楚的。
許是被花悅戳穿了真面目,馬掌事說話的時候還是有些慌張。
此刻,花悅確實看準(zhǔn)了時機,挑釁地微笑,“那我就看看,是你從六品厲害,還是我這正四品厲害?!?p> 說完,花悅又使了些力氣,似乎要掙開她的束縛。掌事的以為她想要動手,結(jié)果一使力氣,花悅整個人都被甩了出去。
“兮——”手指擦破些血。
“娘娘,你怎么了?”輕水拖著笨重的身體,馬上爬了過去。春華也跟了過去。
“馬掌事,你好大的膽子?!?p> 見到這一幕,一直在后面看戲的趙嫣終于現(xiàn)身了。
“趙皇妃吉祥?!币蝗簩m女趕緊行禮,這后宮,真的是看人說話。
這一下,那個掌事的便開始慌了,她只是想把花皇妃推開,卻沒想到她會撞到桿上。
“趙皇妃吉祥?!彼s緊慌忙行禮。
“妹妹,你沒事吧?”
“還好?!被◥傇诖喝A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趙皇妃?不管來的是哪個皇妃,同一個品階的,都是要比她身份高些。
“馬掌事,你雖為從六品掌事,不過,傷害后宮嬪妃,可是死罪,你可知曉?”
那女人更加慌亂了,“請趙皇妃恕罪,請花皇妃恕罪,奴才該死,奴才不是故意的,請趙皇妃恕罪?!?p> 馬掌事跪在地上不斷求饒,莫不說陷害后宮嬪妃的罪名她承擔(dān)不起,事情一鬧大,這些年她在后宮干的偷雞摸狗的壞事,她一樣逃脫不了。而且,趙嫣的父親是大都護(hù),真真的從二品官員,哪里是她惹得起的?
她怎么也沒有想到,花悅會跟她玩這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