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一個人影慢慢消退。
驛站,已經是一片狼藉。
除了死了的和跑掉的,還捉到兩個活口,都是之前比他們先到驛站的“客人”。
“說,是誰派你們來的?”
被捉到的男子用憎恨的目光蔑視楊浩,接著就口吐鮮血,楊浩趕緊捏住其中一個人的嘴巴,結果還是晚了一步,他們居然在舌頭里面藏了毒!
“公子,兩個都斷氣了?!彼咽址旁谒麄兊念i脖動脈上,略有失望地回復了南無邪。
而另一邊的重陽,正在一個一個翻動尸體,似乎在他們手上尋找什么東西,直到他看到一具尸體的手上,露出了一個特殊的標志,不過他沒有驚訝,好像意料之中。
“那時什么?”花悅也看到了,她似乎在什么地方見過,在什么地方,卻記不起來。
南無邪也看到了,那時什么,他很清楚。
“重陽兄,或許,你有一些事還瞞著我們?!?p> “是他們,是不死城的殺手。”
原來重陽不姓重,姓關。本名關林,父親關常松。祖籍冀州北洛。
關父年輕時考取功名,武能武刀弄槍,文能提筆成章,所以一直被北落府總司長左回年重用。
關父為了獨子關林能夠繼承家業(yè),十幾歲便將其送入嵩山學武功,事情直到兩年前,關林突然接到父親的密信,讓其盡快回家,言語之中似是家中遭遇什么變故,他們要馬上離開此地。
結果當天夜里,關林的住處就來了兩個刺客,他剛好因為有事外出,恰好錯過,兩個刺客反被路過的師兄捉住,第二日回來他才知曉此事。他想起父親的書信,驚覺事情可能不簡單,于是當日快馬加鞭趕了回去。
快要到家的時候已經臨近天黑,遠遠的看到前方燈火通明,不知為何,他心里一緊,有種不好的預感在胸口生出。
到了家門口,關府大門大開,他急忙跳下馬,地上一片狼藉,打斗的痕跡顯著,管家、丫鬟無一幸免。
“福叔,福叔,”他抱起老管家的頭,手都止不住顫抖,那是小時候常常被他騎在脖子上的像父親一樣照顧他疼愛他的人,此刻渾身是血,躺在他的懷里。
“福叔,你醒醒。”
老管家緩緩睜開眼睛,顫抖著手,拼命喊了一句“少爺,快逃”,便結束了最后一口氣。
“爹,娘,心月,”他下意識想到,強忍著眼淚,放下老管家,朝里屋跑去。
結果里院的場景,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彌漫在空氣中,結果慘不忍睹的一幕還是發(fā)生了,她的母親和妹妹全都死在院子里。
“娘,娘,心月,心月——”
心月身上中了兩劍,還有極其微弱的氣息,她緩緩地睜開眼,叫了一句,“哥哥”,就昏死過去。
關母雖然中了一劍,那一劍卻是正中心臟,一劍斃命,想必是關母為了救女兒才會分毫無差被刺死。
長相清純的心月還是個十六七歲的孩子,上一次見面她還天真地說,哥哥的師兄生的好生俊朗,待人又溫柔,她要用哥哥去換,給自己換個哥哥。
傻孩子,那分明是情竇初開的模樣啊!
淚水砸在她的臉上,沖洗不掉半點血污。
抱著母親和妹妹的尸體,關林痛苦的吶喊了一聲,卻吼不出半點聲音,額頭上的青筋暴起,哭紅了雙眼。
“娘,林兒回來了,你快看看兒子,你不是一直抱怨爹把兒子送的遠嗎?現(xiàn)在兒子回來了,你看看兒子——”
“爹?”他的眼睛里血絲爆紅,下意識看了一眼,沒有爹的尸體,說明爹有可能還活著!
他抹干眼淚,淚水眼睛遮住了他的視線,這是,他突然感覺到背后一涼,一個黑衣刺客正站在他的身后。
一把冷劍直直地向他刺過來,只聽“哐當”一聲,一個人影揮動一把大刀替他擋了下來。
“爹!”他滿眼淚水,升起一絲苦澀的喜悅。
“快走,別在回來!”
關常松身上的衣服已經被兵器劃爛,背后的腰間還插著一支箭,頭發(fā)蓬松,滿臉血污,臉上已經看不出任何表情,手里拿著一把相似關二爺?shù)拇蟮?,直直地立在地上,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
這時,又從墻上飛出兩個刺客,與關家父子廝打起來。對手下手又快又狠,關父又深受重傷,二人哪里又是他們的對手?
關父有意識地退到外院,關林右臂不幸中了一劍,眼看招架不住了,關常松拼死把負傷的他推上門前他方才騎過的馬,用嘶啞的聲音喊出最后一句:
“快走,永遠不要回來,不要為我報仇!”
關父拼著最后一口氣使勁拍了一下馬,結果背后又受了一劍,他咬緊牙關,面目猙獰,奮力一揮刀,砍傷了對手,自己卻永遠栽倒下去。
關林眼睜睜地看著父親死在身后,歇斯底里地呼叫,隨著奔跑的馬匹呼嘯而過,聲音淹沒在黑夜。
突然后面的一個刺客,手里舉起一把弓箭,眼神如狼一般狠毒。
此刻的關林哪里還有神智反應,“嗖”地一聲,一支鋒利的箭穿過他的肩膀,鮮血流了一身,也不知道跑了多遠,終于沒堅持住,昏昏沉沉從馬背上摔下來,所幸為山里一戶淳樸善良的夫婦所救。
那日他昏昏沉沉醒來,身上的衣服也換了,床頭,放著母親給他的成年禮禮物,一塊羊脂玉。房間遠處簡陋的桌上,依偎著一個熟睡的小女子,桌上放著半盞茶水,他的頭腦混濁,忍者疼痛站起來,屋外,陽光灑落,林里傳來鳥鳴陣陣。一個婦人正在編制草鞋,角落里伏著一條虛著眼睛的黃色老犬,那一刻,他竟是滿眼傷情。
他回過身來,將手里的玉佩放在桌上,這是他身上唯一值錢的東西了,算是報答救命之恩吧。在山里待了半月,喬裝打扮之后下山,之后他才知道,關府上下十三口人,已經在那晚的一場大火之中化為灰燼。
不過官府對外的死因僅僅是簡單六個字“死于仇家報復”。
不管怎么說關常松也做了多年的官,說死就死了,死于仇家,到底是哪個仇家?結了什么仇?官府草草結案,在沒有過多交代。
難免給動情之人一種敷衍了事的感受,或是急于結案,向上級交代,或是怕夜長夢多,生出什么事故,還是在搪塞什么,都不得而知。
關父的滅門慘案就成了一門懸案,成了人們酒后的談資。
好心人還會為關家抱不平,也道出了半點實情,官家這么快結案,不就是看關家人全死了沒人申冤嗎?
說什么即使關家無后,也要還人家清白的。
不過話說關家那公子,不知道是否活著?
聽說報復的人都找到嵩山去了,哪里還能活著?
不過人言可畏,更多的是各種謠傳,說什么勾結遭到報復之類的混話,或是有人謾罵其作威作福慣了,活該報應諸如此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