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蘇城遠樹蒼蒼,一灣碧水流淌,姑蘇城以石橋流水聞名,青瓦白墻伴著淺淺綠影,夕陽穿過樹蔭落下點點余暉。若不是這姑蘇城高百尺的城墻,城中巍峨的宮墻建筑,諒是這世上最有經(jīng)驗的俠客也看不出這里是一國之都。
姑蘇城與眾不同的不止是她恬淡靜雅的脫俗氣質(zhì),還有姑蘇城人民的熱情和大成王朝的親民,以及不得不提的城內(nèi)的各色各樣的八卦。
不論是天下第一公子還是天下第一花魁的說法都是自姑蘇城傳出,并為天下人所接受,姑蘇城里奇人異事為天下之最,但是市井婦人飯余茶后最津津樂道的就要數(shù)上將軍慕容凌云的獨女慕容子衿了。
上將軍常年在外征討,家中余下一女,從小寵得緊,雖有‘青青子衿,悠悠我心'這樣美的意境的名字,很遺憾并未如名字一樣恬靜。
用姑蘇城的說法,此女行事乖張,桀驁不馴,空有其表,實乃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總而言之,她慕容子衿的名聲是臭名遠揚,九州之內(nèi)無人能敵。
“小姐”乳娘蕓娘急急地跑入了她的閨房,一把搶過她正要換上的賣油郎所著的粗布衣裳。
蕓娘命一旁的小丫頭青鳥把麻布衣裳,男子所穿的衣服鞋襪都給收到柴房里去。
子衿賭氣道“干嘛呀,好好的,哎哎,那個我今天要穿的!”子衿伸出手去搶,蕓娘一把按住她。
蕓娘眼神凌厲,逼著青鳥快點收拾?!靶〗?,快別出去瞎晃了!”子衿噘著嘴,“哎呦,皇爹爹又沒召我入宮,就讓我出去吧,蕓娘~”
她聲音軟軟糯糯,聽著又是委屈又是乖巧,若不是蕓娘照看她這些年,早把她的脾氣摸得一清二楚,還真招架不住。
“不行。”蕓娘面不改色,態(tài)度很是堅決,“剛才驛站送來消息,老爺已經(jīng)到了姑蘇城外了?!?p> “我爹?那不是在前線嘛,少唬我?!闭Z氣沒變,這氣勢明顯低了,蕓娘忍住笑意,拿起梳妝臺上的木梳,梳著她的發(fā)絲。
“小姐也到了及笄的年紀,圣上特意批準老爺回京。”及笄,及笄,這此中意味自是深長,及笄之后,爹爹就會給她訂下一門親事。
她挑眉,一臉囂張,“這不還沒回來嗎?等爹爹回來,我絕對乖乖的,和禾兒姐似的?!焙虄海拷鸷?,金小姐?
蕓娘笑著搖了搖頭,自家小姐怕是永遠沒有金小姐那么淑女了。
子衿一溜煙跑了出去,蕓娘無奈笑笑,囑咐一邊的小丫頭,“夜鶯,跟緊小姐?!?p> 夜鶯跟著出了內(nèi)苑,“小姐往哪里去?”子衿轉(zhuǎn)身捏捏夜鶯的臉“你傻呀,要是爹爹回來見我出去轉(zhuǎn)悠,還不好好收拾我一番?”
“那小姐剛剛還和蕓娘鬧騰?”夜鶯撇撇嘴,子衿笑了笑,“我要不鬧,蕓娘估計連門都不讓我出。”
子衿想了想,“我還是去宮里待著比較安全?!毙〗闩吕蠣?shù)故且稽c不假,老爺向來把小姐當做男孩養(yǎng),小姐平時又淘氣,挨的打倒是真不少。
夜鶯自小在她身側(cè),子衿的事情她一清二楚。“夜鶯,我今日打扮得如何?”“小姐天生麗質(zhì),穿什么都好看?!?p> 這句話絕非奉承,慕容子衿的樣貌一向是姑蘇城人民的議論焦點,一個五大三粗的將軍竟生出了如此白皙漂亮的女兒!
除了眉眼如同上將軍一樣濃眉大眼的其余的與她的娘親如出一轍。
她的娘親姜郁有著江南女子特有的溫婉,一言一行如同水墨畫一般。若不是當年北戎擄走了她,誰都不知上將軍夫人還會如此剛烈!
上將軍夫人被擄走那年子衿剛剛記事,北戎希望借這個如水墨畫溫婉的女子逼慕容凌云退兵,繳械投降,在二軍對壘那天把她押上城樓。
北戎把她押上城樓那天,她站在城樓上哼起了江南小曲,一襲藕色衣裳,發(fā)絲披散。
“夫君!與你一生一世,我不悔!照顧好子衿!”這一切都不是預先北戎讓她說的。北戎正欲抓她,姜郁舉身赴萬丈城墻,一躍而下,幾乎沒有猶豫。
或許不羈這一點是自娘胎就帶來的,深入骨髓的東西吧!
子衿的性子注定與俗世不同,她與眾不同的性格也注定與世間為敵。
小姐夫人們聚在一起談論的無非是她慕容子衿和宋家公子,宋玉逐,談子衿多半是批判的語氣,而玉逐就不同了——姑蘇城第一公子!
只聽名號便知宋玉逐并非俗物!
子衿拉著比她小上一歲的六皇子爬上宮墻,看著遠處的漸漸遠去的白影發(fā)呆。“你說,怎么有人長得如此好看?”
一旁的小人兒一言不發(fā),肉肉的臉上寫滿了不高興,清冷的眸子掃過城墻下的人。
子衿盯著遠處漸漸消失的白影,嘆了口氣。眼仍然不肯離開關上的城門。
“姐姐,人都走了!”軒轅朔拉拉她的衣角,子衿拍了拍阿朔的頭,“這姑蘇第一公子自然當玉逐哥哥莫屬,不過,這姑蘇第一可愛,非阿朔不可?!?p> 子衿捏捏他的肉臉,觸感極佳,不過眼前的人并沒有多高興,拉下她的手,“我累了。”
子衿笑道“真是個懶蟲?!闭f著輕輕彈了彈他的腦門,拉著他下了城樓,少年的手緊緊拉著子衿的手,眼眸里盡是不屬于他這個年齡的老練。
軒轅朔是先皇后的小兒子,排行第六,前面還有一個哥哥,也就是先太子,排行第三。
只可惜被查出謀逆,被剝奪爵位,貶為庶人,流放北疆也是先皇后去世不到一年的事。
這一年軒轅朔從一個無拘無束,有母后疼愛,兄長擋住明槍暗箭的無憂無慮的少年到孤身一人。
這一年他眼看著以前兄長的舊部如何倒戈投靠二皇兄,與兄長劃清界限的。
這一年他眼看著舅父一步步被調(diào)離朝堂,眼看著自己逐漸孤身一人。
或許孤獨才是最磨煉人的,一個人只有在被逼入絕境,四周空無一人時才能激發(fā)他的潛力,軒轅朔也是如此。
軒轅朔小小的身影立在宮內(nèi)最高的藏書閣俯瞰著整個皇宮,略顯稚嫩的肉手緊握,這一切,由誰奪取,他便加倍拿回。
嵇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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