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聲音!”
胡德驟然站起了身。他微瞇著雙眼,耳郭稍稍動了兩下:“有人來了?!?p> “一支小隊,五個人,都騎馬。有重裝戰(zhàn)士……感覺來者不善?!?p> 老湯姆把自己的臉深深地埋低,肩膀微微聳動了一下。
這一個細微的動作沒有逃過老者的眼睛。他皺了皺眉,沖著老湯姆挑了挑下巴。
胡德馬上會意。
他快步走到了老湯姆的身前,用槍管頂著老湯姆的下巴,一把揪住了他的頭發(fā)。
老湯姆被猛的一拽,臉上的笑容還沒來得及隱藏下去。
“你認(rèn)識他們?!?p> 胡德居高臨下,冷冷地看著老湯姆,“他們是什么人?”
老湯姆眼睛滴溜溜一轉(zhuǎn),剛要說話,胡德一腳踢在了他的胸膛上。
“咔嚓!”
這一腳,至少踹斷了他兩根肋骨。
“嗷!”
老湯姆哀嚎了一聲,胡德直接把槍管塞進了他的嘴里。
“不要思考,不要說謊?!焙掳涯槣惖搅死蠝返哪樓?,惡狠狠地說道,“我要聽——實話!”
說罷,他猶自用槍管頂了頂老湯姆的上顎,然后才把槍管拔了出來。
“唔……咳……是上線!咳咳……我們的上線!”
老湯姆被胡德嚇得漲紅了臉,慌不迭地答道。
“他們是來收魂石的!”
“魂石?”胡德皺了皺眉。
“就是把人活生生剝了皮,放在魔法陣上。”老湯姆如實答道,“用他們的痛苦和生命力啟動法陣,就可以把他們的靈魂壓縮成石頭。”
“他們是這么說的!”一旁的老板娘插嘴道,“是他們教給我們這個法陣。他們暗中提供給我們庇護,然后要我們定期上繳魂石?!?p> “還給錢!很多錢!”老湯姆接著答道。老板娘瞪了他一眼,他這才意識到不需要說這么多,垂頭喪氣地低下了頭。
“他們是什么人?”老者坐在一旁的木凳上,手指捏著自己的胡須,出聲問道。
老湯姆用力地?fù)u了搖頭,雙下巴都隨之晃動:“不知道。他們每次都戴著面具?!?p> “就是說……”胡德瞇著眼睛,眼神里透露著一絲危險的神采,“你們截殺過路的客人,把他們做成某種‘道具’,然后再上交給這群家伙……”
胡德松開了揪著老湯姆頭發(fā)的手,轉(zhuǎn)過頭來看向一旁的老人:“這已經(jīng)不是一般的‘黑’了?!?p> 老者點了點頭:“實打?qū)嵉拈L線?!?p> “怎么說?”胡德用槍管指了指門外,“我做點埋伏,把他們抓起來?”
“你有把握干掉他們嗎?”老人橫了他一眼,語氣變得有些凌厲,“你知道他們的實力嗎,就要準(zhǔn)備硬開?是不是在外執(zhí)行任務(wù)久了,人變輕浮了?”
胡德聳了聳肩,無奈地說道:“發(fā)什么火嘛……這不是看著有你在嗎?”
老者輕輕搖了搖頭。他伸手扯開了自己的衣領(lǐng)。
只見老人的胸膛上,竟然有著一個拇指粗細的空洞。透過孔洞,隱隱約約可以看見老人的骨頭和內(nèi)臟。
更加詭異的是,竟然沒有任何的鮮血溢出。
“這是?!”
胡德臉色一變。
老者拉了拉自己的衣領(lǐng),把傷口遮住,沉聲道:“神白?!?p> “神白?”
“沒錯?!崩险唿c了點頭,“追著腥月的那條線……我碰到了這個家伙。”
“我只跟他過了一招。就這一招,就在我的身上留下了這么一個口子。”
胡德蹙眉道:“有多強?”
“史詩巔峰?!崩险叱谅暤?。
“史詩巔峰?!”胡德面色一變,“老頭兒,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史詩巔峰放在混沌軍勢里面都可以當(dāng)軍團長了,整個大陸的史詩巔峰加起來也超不過二十個人。史詩巔峰?你怎么不說這人就是圣光大帝呢?!”
老人搖了搖頭,沒有繼續(xù)說話。
胡德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你現(xiàn)在能打幾個?”
“傳奇境界,我能拖住三個?!崩先顺谅暤?,“史詩,必敗?!?p> 胡德眉頭緊蹙。他知道,老者作風(fēng)硬朗,這個數(shù)字一定是包含了“必死一戰(zhàn)”的前提。
“正面開戰(zhàn),是情報部門的失職?!焙履剜f道,“老頭兒你最強的時候也不過是史詩中階?,F(xiàn)在年紀(jì)大了,身手衰退,又受了傷……”
他扭過頭來,看了老湯姆一眼,對著老人說道:“跑吧?!?p> 說罷,手槍指向了老湯姆的眉心,就要扣動扳機。
老人按住了胡德的手腕:“跑……這條線就斷了?!?p> “不跑,咱倆都有危險。”胡德皺眉道,“我你是知道的,正面作戰(zhàn),我能拖兩個傳奇就是極限了。但凡來人里面有一個史詩……”
“這大陸上哪兒有這么多史詩級的強者?!崩先藫u了搖頭,按著胡德的手腕,沉聲道,“揪住這條線?!?p> “我有預(yù)感……這條線很長。”
胡德與老人對視了一眼。
“嘁?!彼擦似沧欤樟耸种械臉屩?。
“好吧,聽你的?!?p> 蘇維爾飄在半空中,走馬觀花一樣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
不多時,一支小隊踏進了這個房間。
來人不多不少,正好五個。為首的是一個輕甲劍士,身后一個重甲戰(zhàn)士、背后配盾,一個女刺客,一個背著長弓的半精靈,和一個拿著法杖的法師。
儼然是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小隊配置。
來人的臉上全都帶著一張金屬面具。他們魚貫而入,為首的一人環(huán)顧酒館內(nèi)的場景。
只見一老者斜倚在吧臺邊上,背對著大門,淺酌小酒。老湯姆站在吧臺的后方,用毛巾擦拭著手中的玻璃杯。
眼見眾人進屋,老湯姆的表情一緊。
為首那人的聲音從面具下傳來,語氣冰冷:“怎么還有人在?”
“啊……這個……”老湯姆遲疑了一下,緊張得臉上肥肉發(fā)抖。
他的身下,胡德正蹲在吧臺底下,手里握著手槍,槍管指著老湯姆的心口。
“哈……哈哈!”老湯姆打了個哈哈,沒有正面回答那人的問題,“你們是來取貨的吧?”
“我讓我女人帶你們?nèi)サ叵率夷谩坏K事的,我做我的生意,不妨礙?!?p> 為首那人冷冷地看著湯姆的雙眼。
老湯姆似乎很想給那人做個眼神,他抽了抽眼角,卻看見自己的身前,老者若有若無地往他這里望了一眼。
老湯姆駭?shù)脺喩硪活潯?p> “杰瑞——杰瑞!”
老湯姆對著后面大聲喊道,“快點兒出來,大人們拿貨來了!”
“誒!來了!”
老板娘從吧臺后的木門里緩緩地走了過來。
她緊緊地抿著嘴唇,表情十分緊張,額頭上隱隱冒汗。老板娘往吧臺下方瞥了一眼,只見胡德蹲在吧臺下面,手中槍管閃著寒光。
“你……你們跟我來吧?!?p> 老板娘不敢離開胡德的視線范圍。她站在吧臺后面,沖著眾人招了招手,僵硬地笑道,“我?guī)銈內(nèi)サ叵率摇?p> 為首的那人點了點頭,抬腿向屋里走去。
然而,他剛走了沒幾步,突然停住了腳步,抬起來的右腳懸在了半空。
后臺后面的幾人心里都是一緊。
為首那人冷哼了一聲,把邁出去的右腳又收了回來。
“老板娘,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那人沖著老板娘問道。
老板娘的右手上纏著一圈白色繃帶,隱隱滲出幾絲血跡。那里是胡德剛剛射穿的彈孔。
“這……這個是……”
老板娘的余光掃了吧臺下一眼,卻只看見了槍管反射的寒光。
“這是我剛剛不小心切到的嘛?!崩习迥镉樞χ?,額頭冒汗,“一點小傷,不礙事的?!?p> “哦?”為首那人發(fā)出了一聲輕笑。
“你……轉(zhuǎn)過身來?!?p> 他沖著老者的背影,冷冷地說道。
“大人……大人!”老湯姆趕忙笑著打起了圓場,“他就是個路人……我做生意的嘛,對不對……”
“閉嘴?!蹦侨死淅涞乜戳死蠝芬谎邸@蠝窚喩硪活?,趕忙噤聲,活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肥鴨。
“你把身子轉(zhuǎn)過來。”
那人的身后,小隊中人似乎也發(fā)現(xiàn)了不對。弓箭手摘下了背后的長弓,刺客伸手摸向了腰間的匕首。
“啊——哈哈哈哈?!?p> 老者突然仰著頭,發(fā)出了一陣爽朗的笑聲。
“這可真是太巧了啊?!?p> 老人緩緩地轉(zhuǎn)過了身來,笑得瞇起了雙眼,看向了門口處的眾人。
“哦?”
為首那人先是微微一驚,接著也哈哈大笑了起來,“的確是很巧啊……”
“我可沒想到會在這里看見你啊……席爾巴斯大人?!?p> 那人歪了歪腦袋,笑著說道。
“我也沒想到會在這里看見你啊……莫斯特?!?p> 席爾巴斯直直地看著對方的雙眼,沉聲說道,“你身為薩蘭德公爵的首席侍衛(wèi)……跑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做什么來了?”
莫斯特哈哈一笑,索性摘掉了自己臉上的面具:“不愧是席爾巴斯大人啊,只聽聲音,果然就把我給認(rèn)出來了嗎?我們才見過兩次而已啊?!?p> “不過關(guān)于這個問題……我倒也想要問一問您?!?p> “您堂堂光榮帝國軍方情報總長,中將軍銜……悄沒聲地跑到光榮帝國和鐵石聯(lián)盟的邊境線上,算怎么一回事兒呢?”
莫斯特的背后,弓箭手已經(jīng)拉開了弓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