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好似當初少年郎
風！
大風！
小平太正站在百段面前，曾經(jīng)可以馱著上杉謙信一口氣沖上春日山城百余級臺階的百段現(xiàn)在也露出了些老態(tài)。不過比起小平太，百段還是那樣的高大。
風中的百段雖然神采依舊，但是他也感受到了天氣的寒冷，不時的打著響鼻。大概是因為又看到了常年的老伙計，所以顯得有些歡躍。
“暢快嘛?！毙∑教p輕的撫過馬頸。
“唏律律……”
“彈正還是準備乘馬出陣嗎？”侍候在旁邊的本多忠勝也喜歡百段，眼饞百段的人多了去了，不差這個小鬼。
只不過當初這小子擒斬山縣昌景，潑天似的大功勞，作為獎賞得到了“三國黑毛”，同樣是一匹渾身純黑，黑得發(fā)亮的神駒。在神駿程度上完全不輸百段，而且正值盛齡，狀態(tài)極好。和本多忠勝配合起來，相得益彰。
“能乘馬的時候還是要乘馬的，身為武士不能安于舒適?！毙∑教珜Ρ径嘀覄傩α诵?。
“那我去打水給百段刷毛吧。”
“我也去我也去！”榊原康政和本多忠勝親密非常，不是兄弟勝過兄弟，基本兩個人干啥都是同調(diào)的。
小平太樂于看到他們一團和氣，同心協(xié)力的樣子，便也不多說什么。與六看小平太在外面站的挺久了，拿著一個馬扎過來，讓小平太坐下。又返身回屋取了一件棉袍，給小平太披上。
看著本多忠勝和榊原康政刷完馬，百段直朝小平太點頭，大概是希望小平太騎上他溜一圈。小平太家里的院子一千多平，跑馬不大合適，但是走上一圈是毫無問題的。
躺的久了，確實應(yīng)該動一下。雖然自己的身體不適合運動，但是小平太還是在眾人的幫助下上了馬。
登上百段，小平太不知怎么的感覺自己渾身上下都煥然新生出一種莫名的氣力，種種熟悉的感覺都像是涓涓匯入大河的細流一般回到了自己原本無比空洞的身體中。
一手執(zhí)馬韁，另一手舉青竹，小平太好似少年一般！
千軍萬馬曾從身邊奮勇沖過，所有曾經(jīng)阻擋在馬前的敵手，都已倒下！
北條氏康！（小田原城合戰(zhàn)）今川義元?。ㄌ忑埓ê蠎?zhàn)）村上義清?。ǖ谝淮未ㄖ袓u合戰(zhàn)）武田信玄?。剖呛蠎?zhàn)）
下一個是誰！
織田信長！
我準備好了，尾張的風云兒！
寒風一瞬間轉(zhuǎn)換成了天下英雄的合唱，有力而慷慨。他們環(huán)繞著小平太，從發(fā)尖，從耳尖、從指尖，無處不在。
馬上的乃是名傳東國，被世人贊譽為古今無雙之智將，得到先將軍足利義輝指名的天下忠義第一，亦有花實兼?zhèn)?，真之武士名銜的藤原朝臣姊小路彈正大弼綱家！
凜然英姿，望者無不拜服！
只憑這身影，一旦降臨在戰(zhàn)場上，縱使敵圍十匝，兇兵百萬，也能感染起麾下的士卒，前赴后繼，為之效死！
小平太享受著這種感覺，那年二十，我在小田原城下，關(guān)東諸將左右環(huán)繞。上杉謙信為我擊節(jié)贊嘆，長野業(yè)正稱我智計無雙，太田資正譽我今之孔明……
“彈正！村上周防守殿下統(tǒng)兵到城了！”與六大聲和小平太稟報。
“是嘛！”小平太聽到村上義國已至。
俯下身子抱住百段的馬脖，在百段的耳邊輕輕的說了一句“走！”原本只是慢慢散步的百段聽懂了小平太意思，四蹄一振，飛躍而出。院門本就開著，一人一馬好似一體，只是一瞬，便消失不見。
好暢快！
好暢快！
好暢快！
街市上的行人只見到百段如風沖前，威名之下，哪個不知道那是藤原彈正！原聽說小平太胃疾又發(fā)，臥床休養(yǎng)，現(xiàn)而今再看，這哪兒是生病的樣子。
根本沒有人在乎被快馬驚撞到的事，各個都停下腳步在路邊大聲叫好。世人是崇拜偶像的，更不要說一位廣受愛戴的名宰相。
“馬上那是彈正呀！”
“真是彈正！”
“英姿天縱，委實神人一般！”路邊的一個山法師摘下斗笠，由衷感嘆。
統(tǒng)帥著二千五百人來到府中的村上義國正等待著山內(nèi)家派人給他安排營地，同時補充部分的軍糧輜重。雖然說名義上還是國人，但作為山內(nèi)義治的女婿，村上義國和山內(nèi)家的直屬家臣也幾乎相同，只肖他的兒子繼位，就是貨真價實的山內(nèi)一門眾。
“周防守別來無恙！”小平太呼到。
“彈正？”聽著聲有像極了小平太，但是村上義國也不是很篤定，因為他剛聽說小平太胃疾犯了正在家中休養(yǎng)，無法出來安排大軍。
“哈哈哈哈，正是在下！”百段轉(zhuǎn)身一兜圈，便停住身子，干凈漂亮沒有一點拖沓。
“不是說……彈正大好，乃是國家之福??！”村上義國本想詢問病情，可是看小平太這樣，哪里有什么患病的樣子，怎么看怎么大好。
分明和當年在利根川猛捶大石氏照的時候沒有任何區(qū)別，甚至還覺得小平太更年輕了一些。神采飛揚四個字，用在當下最恰當不過了。
“周防守過譽了！”
本多忠勝、榊原康政他們還有武家奉行和勘定奉行所派來的與力同心門這時候才趕到城下，看到小平太和村上義國聊得正起勁。
“彈正你這樣突然出門，夫人還擔心著呢?！北径嘀覄倥苓^來。
“小平太你怎么出門了？”聽到了消息的細川采女也跑了過來，作為武家奉行，他執(zhí)掌山內(nèi)氏的軍役征發(fā)，處斷武家訴訟，給村上義國安排下營自然也是分內(nèi)之事。
“我說這兒好熱鬧！原來彈正也在！”不意從人群外又傳來一聲，又是一隊人馬開到。
“原是源太左衛(wèi)門?。 毙∑教豢戳艘谎勰莻€階梯紋馬標，就知道是真田家的隊伍，而統(tǒng)帥真田眾的只可能是真田信綱啊。
真田信綱此番也帶著小縣二千眾趕到城下，前來響應(yīng)山內(nèi)氏上洛的軍役征召。他和村上義國的葛尾所領(lǐng)相距不遠，自然是前后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