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不歸居的荼夭,一手撫著夙白,一手輕舉佳釀。額際的紫鈿花印映著醉人的眸子,她看著荼蘼花海,渾然不知神宮之上已經(jīng)將賜婚之事傳的沸沸揚揚。懶懶的伸了個腰,放下夙白,斜倚著花巖輕寐。
只是今日,卻像是注定不尋常的一日。
令煌山的小妖流竄到了不歸居附近,帶給了荼夭一個消息……
“古神大人,小的有要事求見!”樹妖看著四周荒蕪,心里惴惴不安?!肮派翊笕??”
夙白透過水鏡看著那樹妖,有些為難的瞧了瞧身后睡著的荼夭。
“古神大人,是饕餮大人出事了!求您,求您見見小的?!睒溲钡目煲蕹鰜怼?p> 忽的一陣微風拂過,夾雜著特有的荼蘼花香。紅白衣袍的男子輕輕扶起樹妖,妖異的眸子帶著狐族特有的魅惑感。幾絲青發(fā)垂落臉頰邊,他的聲音好像玉石滴水般清靈,“何方小妖?在此擾古神清凈?”
樹妖回過神,帶上一絲戒備,“您是?”
“在下,古神座下妖狐,夙白?!辟戆孜⑽⒁恍?,端的妖異魅惑。
“小的是來自令煌山的樹妖,此番前來是為了不歸居的饕餮大人?!?p> “饕餮丸英?”夙白隱約記得荼夭曾經(jīng)提起。“他不是偷溜出去的嗎?怎么了?”
樹妖有些猶豫,支支吾吾的,最終橫了橫心,“饕餮大人他,殺人了……”
神魔大戰(zhàn)后,魔尊顏隅封印于極淵之地,沉睡百年后的荼夭,醒來統(tǒng)領天下異獸,坐守不歸居。第一條規(guī)矩就是:
凡屠殺無辜生靈,擾亂六界秩序者,殺無赦!
神界鏡玄宮之中,漫天的冰雪紛紛揚揚,鏡玄宮獨有的凌霜花正爭相盛開。
苦垣喝著甯薇送給聞羲的桃花釀,等的心煩。
一旁隨侍的赫棋也一言不發(fā),這主仆兩人性格極為相似,都是不愛說話的冰山,脾氣臭的很。
苦垣無趣的撥弄著凌霜花,終是忍不住的問道,“你說想對策,想出來沒有???酒我都喝沒了,你再不說話,我可走了!”
坐在花樹下的聞羲依舊看著史冊,忽的來一句,“凡屠殺無辜生靈,擾亂六界秩序者,殺無赦!”
苦垣一愣,一臉的錯愕,“啥???”
聞羲嗤笑著,將手中的卷軸史冊扔給苦垣,“神帝陛下不是想要讓我娶古神嗎?本尊得好好了解一下這位未過門的妻子啊?!?p> 苦垣看了看這史冊,講的都是荼夭的事跡,不歸居的各個異獸之事。
“聞羲,不歸居的這位古神神秘的很,就連我也是從未見過。有人傳言她是位性格孤僻的老人,也有人說她和魔尊一戰(zhàn)中傷了容貌,所以足不出戶。但她地位尊崇,你可莫要輕舉妄動?!?p> 聞羲輕撫樹上凌霜,冷冷的勾起一抹笑意,“古神荼夭,鎮(zhèn)壓魔尊有功,統(tǒng)領異獸有力。但是別忘了,眾神歸隱那日,古神紛紛跳脫六界,唯有她逗留塵世。神界給了她一個尊稱,奉為古神??扇羰菦]了這個尊稱,她便只是個逆天的罪人。六界中人,皆可瓜分?!?p> 苦垣一驚,“聞羲,這念頭你可動不得。你說的道理大家都知道,但是荼夭能夠在六界立足,能夠鎮(zhèn)住異獸,可不是只靠著一個封號?!?p> “我也只是那么一說,動她于我何益啊?”聞羲走過苦垣身邊,拿走史冊,“神帝如今忽然下旨賜婚,可不是心血來潮。不歸居不歸屬于任何一界,有著強大的異獸之力。神帝猜忌漸長,加之有人挑釁。這賜婚,也只是神帝為了拉攏住古神偏向神界的心?!?p> 苦垣皺眉,“話雖如此,為何偏偏是你呢?”
聞羲也是不曾想通這一點用意,若說是為了匹配古神,三上神四帝君,怎么也不該是他這個不好與人相處的。
“不論神帝是何用意,但神帝的心思已定,這婚怕是難以推辭?!?p> “神帝意思當然堅決了,犧牲你一個司命上神的終身幸福,就可以換來異獸之力的太平,何樂不為?”苦垣攤手。
“可,本尊逍遙自在,平生最討厭麻煩,這賜婚,本尊不愿?!甭勽瞬[起眼。
“你的意思是想要推掉?”苦垣明白了聞羲的意思,可是又不知所以,“我估計是不可能了。你聞羲上神的風姿,可是讓無數(shù)女子芳心大動啊,用你誘惑古神,乃是上上計。神帝是不會輕易放過滴!”
聞羲難得沒有理會苦垣的幸災樂禍,“既然不歸居有這般約束異獸的規(guī)定,就證明古神荼夭是不希望他人干預異獸之事的……”
苦垣心中警鈴大作,看著聞羲的眼神有些驚愕,“你想干什么?你該不會要插手異獸之事,讓古神厭惡你,來回掉這門親事吧?”
“不錯?!?p> “拜托啊大哥!神帝要是知道了,定要治你的罪。再說了,萬一那古神一個生氣宰了你呢?”
聞羲絲毫不在意,示意赫棋,赫棋領命。
“你讓赫棋干嘛去了?”
“神帝之前一直善待不歸居,不曾下達任何有關不歸居的指令,這次忽然賜婚,想要謀求個太平。你猜,是得益于誰的指引?”
“還用問嗎?當然是鐘云夫那個老匹夫!”苦垣一想到他還一陣氣憤。
“所以,本尊讓赫棋找他去了?!?p> “為何?你到底想干什么?”苦垣有些懵了。
“他既是提出了,不管為何,都是針對不歸居的那位。那,對不歸居不利的一切事情,就不會有人比他更清楚。”
聞羲雖是鮮少走動,卻是消息靈通,有著他獨有的判斷能力。鐘云夫這個人,看似忠心,卻總有以公謀私的心思。他必是有了對不歸居十足的了解,才會下手的。
轉眼,赫棋已經(jīng)帶著鐘云夫走了進來。
“小仙見過兩位上神。”鐘云夫手中拂塵一甩,端的一副有禮模樣。
苦垣是不喜歡這個人的,不想理會,自顧自的飲著酒。
聞羲一笑,“鐘云夫,本尊找你來為了什么,你可知曉?”
鐘云夫抬眸看了一眼聞羲,算是終于瞧見了這位上神。聞羲的樣子如傳聞一般,如他所料一般……
“小仙不知上神的意思。”他又笑了笑,走近了幾步,“只是近來神界已經(jīng)傳的沸沸揚揚,小仙多少猜到一二……”
“本尊在神界少有走動,本以為相安無事,卻不知為何有人惦記上了,你說這是為何???”
聞羲的聲音很淡,可是在鐘云夫耳里,卻是不怒自威的雷霆之勢,“小仙知罪,本想著只是為神帝陛下排憂解難,未曾想到連累了上神。小仙多的也不知道,只是聽聞最近令煌山的饕餮大人,遇到了些麻煩。其他的,小仙一概不知。”
聞羲聽了,了然于心,“多謝上仙了?!?p> 鐘云夫拘禮,“上神言重了,既是沒有他事,小仙告退?!?p> “赫棋,送送上仙?!甭勽朔愿乐?。
苦垣見鐘云夫離開了鏡玄宮,這才愿意開口說話,“你還真要鋌而走險,去招惹不歸居???”
“這卻也是唯一的辦法?!甭勽藫]手施法,水鏡中就浮現(xiàn)出令煌山的景象,“我離開的日子……”
“放心,我會給你打好掩護?!睕]等聞羲說完,苦垣已經(jīng)明白了他的意思,只得無奈支持。
這也是多年損友之間的一點默契了。
而令煌山中此刻正一派安寧,幽暗的山洞中卻猛然傳來一聲凄厲的尖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