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封到殯儀館的時候,已經(jīng)是傍晚九點四十多了,月亮高高的掛在殯儀館的上方,門前稀稀拉拉的幾盞燈,根本不能照清路面。
他盯著那些在燈光亮處不斷飛舞的小蟲子,突然想到了飛蛾撲火,向日追陽,光明,能驅(qū)走黑暗,卻驅(qū)不走陰暗。
他勾起嘴角,似乎找到了不錯的題材。
“夏聆?”
沒人,燈還亮著,桌面上雜亂的像個廢紙回收站,明明約好了晚上吃飯,還好他先去了她家,開了門果然沒人在,沈千封不用猜就知道還在加班,可這會兒她人又去哪了。
“鈴鈴鈴?!?p> “喂?江可幸你到哪里了?。俊?p> 女孩慌亂地將手里的東西全部整理到一只手上,才好騰出空來接電話,對方有些不耐煩的聲音響在耳邊。
“我,我在路邊等公車?!?p> “喂,大小姐啊?這都幾點了,你還在等公車。”
“可是...”
“可是什么呀,我跟你講,今天可是魏大帥哥的生日,我可是為了你特意在魏大帥哥面前提過你,他才邀你也來參加派對的,你可別給我掉鏈子啊,派對十點就準時開始了,那你快點,別到時候你遲到了成了全場的焦點話題啊?!?p> “好好,我知道了,不會遲到的?!?p> 掛了電話,她將手里的東西丟到地上,這不合腳的高跟鞋磨的她走路痛死了,她看了看自己精心打扮的這一切,她到底在想什么,九點零七分接到周妍的電話,她連思考的機會都沒有,看著自己衣柜里的一些舊衣服,皺起眉頭想象自己穿上的樣子,自己都覺得丟人,沒辦法,她用最快的速度沖去附近的商場,還好還沒關(guān)門。
她買了一套裙子裝,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在那家店門前駐足了很久,終于鼓起勇氣買下了那雙她早就看中的高跟鞋,當然價格也是十分美麗,光這一全套下來,她就可以至少三月都要吃泡面了。
不過她也不后悔,因為能見到魏輕。
怎么說呢,也算是風云人物的富家子弟,每天都是前擁后攘的一群人圍著,江可幸只遠遠的站在角落里,看到他就好了。
不是說江可幸長的不好看,而是他身邊的光芒太過耀眼,就像太陽在的時候,永遠看不到星星的微光。
大概,魏輕從未沒注意過她吧,其實他們也是有接觸的,比如他們都喜歡去落葉的林間,坐下來看一本書,時間靜止般的安逸。
江可幸在看一眼手機時,九點五十二分。
她瞪大雙眼,懊惱的給自己一記拳頭“江可幸,你在干嘛?都這個時間了還在這瞎想?!?p> 來不及在猶豫了,遠遠的不見公車的身影,她心一橫,招手迎來一輛出租車,她將東西全部丟在后備箱后,她本來想坐在后邊的,可司機說他可能不太清楚路,就讓她坐副駕駛也方便指路。
她想了想,看那司機也不像壞人,就放下了戒心去了副駕駛。
車上,司機很熱情一直在跟她聊天,問了職業(yè),家鄉(xiāng)什么的,她也沒多想,有一句每一句的搭著,手機上還在算自己超支了多少。
“前面左轉(zhuǎn)?!?p> “好?!?p> 馬上就到了,在轉(zhuǎn)個彎直行,她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那棟別墅,和那個她日夜都想看見的人。
“哎呀,不好意思啊,剛才有車占道,我這一躲,只好右轉(zhuǎn),你看,我在前面掉頭行么?”
看著司機一臉抱歉的模樣,她也不好再多說什么,想想剛才自己也一直在低頭專心弄手機沒注意到發(fā)生什么,想想就算了,只是這一繞路,又要多花多少錢“好吧。”
“不是掉頭么?這開到哪去了?”江可幸看著越來越加速的司機,絲毫沒有掉頭的意思,問道。
“哎呀,我這不是在找掉頭的地方,這里雖然沒有障礙物,但是卻是雙實線,不能掉頭的,夜間也有抓拍,我總不能違反交通規(guī)則,你說是不是啊小姑娘。”司機一臉正經(jīng)地表情,仿佛自己就是那個一直都在遵守交通規(guī)則的人。
江可幸撇撇嘴,總覺得心里不安,她斜過眼睛,發(fā)現(xiàn)司機依舊專注的盯著前方,心里似乎松了口氣,應(yīng)該是自己想多了吧。
“支————”
車穩(wěn)穩(wěn)的停在了她定好的位置,江可幸逃似的下了車,心里默念,還好,沒事,走了幾步,后邊有人叫她,她回過頭,看見司機也下了車,松懈的神經(jīng)又緊繃起來。
她看見司機到后備箱拿了些東西過來,才想起來自己還放了東西在車上,剛才只想快點離開,就給忘了。
“你的東西,走這么急?!彼緳C憨笑道。
“謝謝?!苯尚?guī)е┍傅恼Z氣,暗罵自己神經(jīng)過敏,師傅人這么好,她還這么想人家。
“不客氣。”
江可幸不知道,她轉(zhuǎn)身的瞬間,那前一秒還滿臉憨笑的司機師傅,下一刻卻如同變臉般,切換快速,露出令人發(fā)瘆的表情。
果然,她還沒走出去幾步,那棟別墅還近在眼前,可她卻永遠都走不到了,嘴巴被什么捂住,一股直沖鼻腔的味道瞬間沖覺著她的大腦,意識變得模糊前她感覺自己被人大力的拖向旁邊茂密又漆黑的樹林,在臨近昏厥之際,伴隨著不斷響起來的手機鈴聲,和她還抱有一絲希望的向手機伸出的那只手,無論怎樣都是徒勞,嘴巴被捂住,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即便能發(fā)出聲音,也沒人會從這里經(jīng)過,她從未想過的事情,終究還是發(fā)生了,在她最絕望最無助的時候,被人狠狠的玷污了自己。
不知過了多久,她再次醒來,她只覺得冷,無比的冷,不是身上的冷,而是心上的冷,像是包圍在最冷的寒冰中,又像是在冬季浸泡在十米以下未結(jié)成冰的水里,她意識很清醒,清醒到她想打暈自己。
身邊的鬧鐘提醒她已經(jīng)是凌晨五點了,她渙散的目光看到,周圍只剩下她一個人,她躺在那些樹葉堆積的中間,頭發(fā)零散開來,幾個小時前新買的裙子被撕的零碎凄美,散落在她身上卻遮不住那些青色紅色,甚至是劃傷后留下的印記,連最愛的鞋子也只剩一只,那一只大概是昨晚被拖走時弄掉了吧。
她眨巴眨巴干澀的雙眼,沒有淚,難道是留干了么。
“鈴鈴鈴——”
“喂?江可幸,你人到底去哪了?我可等了你一晚上???打電話也不接?你別告訴我你沒來啊?”周妍氣急敗壞的聲音傳出來,看樣子確實是等了她一晚上,不然誰能在一大早打電話來。
“哦,我想起來,早上還有個公司例會,所以就沒去?!彼龔奈从X得自己的聲音可以如此安靜平和。
“你,你可真是出息,為了一個破例會就放棄見魏輕的機會,你知不知道這是他最后一天留在國內(nèi)了,今天下午他就要去國外留學了,你要是還想見他的話,就下午一點,到機場等他好了?!?p> “哦,知道了。”
“嘟——”周妍掛掉了電話,從頭到尾也沒聽出來江可幸的語氣有哪里不對,隨手一丟,倒頭就呼呼大睡起來。
江可幸放空的眼神,伸手摸摸自己的臉,嘴角被咬破血才剛剛凝固不久,手覆在上面,還隱約有撕痛感,她多想就這么直接扯開,她笑了,有一個念頭突然冒在腦中,死了也好。
“宋隊,剛接到一起自殺案件,法醫(yī)已經(jīng)先過去了。”
“自殺案件?為什么沒轉(zhuǎn)到隔壁?!?p> 宋榮淺問道,什么時候自殺案件也要重案一隊來處理了,還有怎么法醫(yī)知道了他還不知道?
“額,因為報案人說,這可能涉及到一起強奸案?!毙焖紤c吞吞吐吐的讓宋榮淺聽著很不舒服。
“到底怎么回事?”
“額,二十分鐘前前臺接到報警電話,說是割腕自殺,然后又說被人強奸,然后還說了案發(fā)地點是城西的別墅區(qū)附近的樹林里......”
“二十分鐘前?那怎么過了久才來匯報?”宋榮淺打斷他,表情嚴肅的質(zhì)問道。
“前臺說,那個人語氣平和,以為又是惡作劇,最近不是有好多這種惡意電話么,每次去到現(xiàn)場不是被耍就是被笑,所以以為這次也是,后來不放心又查了查id,想著就叫物業(yè)去看一眼,結(jié)果....”徐思慶也一臉懊悔,心里揪成一團不好受,埋怨自己怎么就不早點發(fā)現(xiàn)呢,平時連惡作劇都當真的人,怎么這次就不能再親自去看一下呢。
“結(jié)果怎么了?”宋榮淺猛地站起身,在好的修養(yǎng)也要爆發(fā)了。
“割腕,還有法醫(yī)說報案人是她自己。”
“把一隊人召集馬上去現(xiàn)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