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荒唐的比試
“老馬,沒想到這次你還真來了,你不是一直在搗鼓你那本沒人看的書嗎?”
“真是百年見一回,被稱作頑石的馬老頭居然出山了!”
馬進達哼哼道:“我就是在老家修身養(yǎng)性了一段時間,你們就看不起我了?”
“哪能呢?”坐他邊上,一個酒糟鼻老頭說道。
“我們當(dāng)然是想你的,就是不太想你那本書出世?!?p> “就是就是?!庇欣项^附和。
“誰不知道你那本書搗鼓了好幾年都沒出來,這要是出來,我們寫的東西還有人看嘛!”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馬進達樂道:
“嘿嘿!那可就由不得你們了,不怕告訴你們,等這次詩詞比賽結(jié)束,我回去就把那本書出版了,讓你們個個都臉上無光,個個都覺得這輩子再沒有超越我的希望。”
說著,馬進達瞄著一個人,沖酒糟鼻老頭問道:
“那家伙誰???”
酒糟鼻老頭瞇著眼睛看過去,好半晌才說:“嗨,一個做夢都想加入作家協(xié)會,但直到最近才被批準(zhǔn)進入的老古董,好些年不在華夏走動,滿世界奔波宣傳他寫的一些破書?!?p> “我就說呢。”馬進達嘟囔。
“這么大個老頭居然不認(rèn)識我,合著他活那么多年全給洋人舔冷屁股去了,不在華夏啊?!?p> “你倆有過矛盾?”酒糟鼻老頭問道。
“小事!”馬進達說。
何止是矛盾,居然敢使壞不讓我挑中的小家伙入場參賽,待會有你好看的!
“還是看下面的小年輕比賽吧,別的事等比賽結(jié)束后咱們再說?!?p> 一群老家伙將目光移到下方。
“哈哈,我的乖徒兒抽到了‘春’字!”
“我的也是,這下好玩了?!?p> “唉,你們的徒弟運氣都不錯,哪像我的,抽了一個‘秋’字。想不到他會以什么東西為立意來寫‘秋’?!?p> 有人問馬進達:“聽說你這次也把你徒弟帶來了,指出來讓大伙瞧瞧?”
馬進達指著一個一動不動的人,正是謝小二,得意道:
“喏,就那個呢?!?p> 酒糟鼻老頭跟其他幾名裁判看了過去。
其他選手都已經(jīng)抽好了字條,有的已經(jīng)開始提筆作詩,而謝小二站在原地,不見動靜。
“若非胸懷景繡,萬萬不能如此淡定,你徒弟果真一表人才?!?p> 酒糟鼻老頭贊賞道。
“那是,你也不看看是誰的徒弟?!瘪R進達驕傲道,仿佛他真的在以前某一天收下了謝小二作徒弟。
“有些不妙啊?!边@時有另一名評委說道。
“箱子里也就160張字條,參賽選手有153人,按剛剛統(tǒng)計過的數(shù)據(jù)看,除了你徒弟還有另外一個叫作‘吳海義’的人,其它人都抽了字條;現(xiàn)在箱子里除了一張寫有‘冬’字的字條,其它字條都寫著‘夏’字。老馬,你徒弟會作以‘夏季’立意開頭的詩嗎?”
馬進達一下怔住。
就在這時,之間吳海義走到木箱前,伸手在里面抽出一張字條。
“哈!我抽到的是‘冬’字!”吳海義笑道。
馬進達險些氣死,“居然被他搶了!”
“別急別急,老馬,沒準(zhǔn)你徒弟會寫呢?!痹u委寬慰他道。
會寫個屁??!
他是我?guī)淼模蛱煊衷诰频旮懻摿艘惶礻P(guān)于題目的事情,我還能不知道他本事?
他自己都說了,如果不是命題作詩,而是隨性作詩,他敢打包票一點問題都沒有。但如果是命題作詩,他心里就沒譜了。
現(xiàn)在不僅命題了,而且命題是叫他以‘夏季’為立意作詩。
他能作出來就有鬼!
心里急得跟貓撓一樣,恨不得取而代之,下去幫謝小二寫一首。
……
體育館中央,吳海義得意地看一眼謝小二。
“不好意思,最后一張‘冬’字被我抽了?!?p> 謝小二懶洋洋說道:“覺得自己不好意思就好,像你這樣沒臉沒皮的家伙其實就不該出現(xiàn)大庭廣眾之下。”
“你——”
吳海義瞇起了眼睛,強壓怒氣道:“你敢不敢跟我比一比?”
“怎么個比法?”謝小二抓出一張字條,果然是“夏”字。
吳海義說道:“我看你也不像是學(xué)生,應(yīng)該是哪位大家的弟子,既然這樣,寫區(qū)區(qū)一兩首詩當(dāng)然難不倒你。咱們比比誰能寫出更多的詩怎么樣?”
作為最后兩個抽字條,而后又在木箱不遠(yuǎn)處吵架的認(rèn),理所當(dāng)然有不少人關(guān)注。
這時候,聽見吳海義這么說,頓時有人小聲嘀咕:
“切,我看他長得白白凈凈,沒想到原來心是黑的呢。你寫冬季,別人寫夏季,這能怎么比?”
“就是了,冬天可以寫雪、樹、大川、長河,以及可以寫白茫茫山河之中有綠意點點,通過對比烘襯出詩歌立意偉大;夏天能寫什么?無非是雷霆、暴雨、熱風(fēng),這些不著邊際的東西?!?p> “真的好卑鄙,你們誰知道這家伙是哪個學(xué)校的嗎?我要幫他宣傳宣傳?!?p> “看他年齡應(yīng)該不是學(xué)生,應(yīng)該是哪個文學(xué)大家的弟子?!?p> “嘿!沒想到文學(xué)大家的弟子都這么無恥,要換做是我,絕對不會答應(yīng)這家伙的要求?!?p> ……
“比賽自然得給點彩頭,不然太過無味了。不如你說說如果你輸了怎么樣,我輸了又怎么樣?”
吳海義鄙夷道:“我怎么可能會輸?!”
謝小二只是看著他。
吳海義語塞,一會兒,他咬牙道:“如果我輸了你想要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就算讓我當(dāng)著現(xiàn)場觀眾的面叫你一聲爸爸都行!”
他的眼神變得陰沉:“但是如果你輸了,你得當(dāng)眾跪下給我和我?guī)煾缚念^,并且承認(rèn)自己就是個不懂事的毛頭小子!”
“叫一聲爸爸跟給對方磕頭,這可不是一個公平的賭注?!?p> 謝小二話風(fēng)一轉(zhuǎn):
“不過,我答應(yīng)了?!?p> “哈哈!”吳海義大笑。
“我就知道你個膽小鬼不敢答應(yīng),像你這種只會在罵人上下功夫的……什么?你答應(yīng)了?!”
吳海義一臉駭然。
這種條件你都敢答應(yīng)?
謝小二憐憫地拍拍他肩膀,然后走向一條方桌上拿紙和筆。
“有時間去醫(yī)院治治耳朵,可憐的家伙,都快聾了?!?p> “哼!”
吳海義面寒如冰,冷哼一聲,也拿起紙和筆。
“睜大你的眼睛看看,我會寫出一首什么詩!”
他提筆寫道:“瘦石寒梅共結(jié)鄰,亭亭不改四時春。須知傲雪凌霜質(zhì),不是繁華隊里身?!?p> 轉(zhuǎn)身將寫好的詩交給工作人員,讓他給評委鑒賞。
“好!”
評委傳出一片叫好聲。
“詩中無一字寫‘冬’,卻將冬季一景寫得妙不可言,同時若我沒有看錯,這首詩的詩名應(yīng)該為《詠松》,是描寫松樹的?!?p> 另一位評委點頭:“不錯,應(yīng)該是在歌頌松樹。”
有評委鑒賞道:“詩中的青松,結(jié)鄰瘦石、寒梅,一樣清瘦而富有靈性。猶如雪中的高士,重巖之上,著青衫,立于雪,云為笠,風(fēng)為蓑,鐵骨丹心,傲雪凌霜,遠(yuǎn)去紅塵,高韻澹然。用其堅韌的品質(zhì),在冰雪中鍛造著瑰麗卓絕的風(fēng)景,無須繁華的背景,卻有永恒的真淳?!?p> “這首詩,不錯?!?p> 評委們齊齊贊美道,就算是馬進達,此時也不得不叫一聲好。
這種贊美可算是難得,需知能在上方擔(dān)任評委的人哪個不是文學(xué)界赫赫有名的大文學(xué)家,能被他們說一聲“不錯”,足以讓許多人自傲。
下方,吳海義鼻孔朝天道:
“小子,這下明白你跟我之間有多少差距了吧?”
謝小二不語,只是在紙上下筆:
“畢竟西湖六月中,風(fēng)光不與四時同。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p> 你寫冬季一景,我就寫夏季一景。你詠松樹,我便夸贊荷花。
詩交上去。
“好!”
這一次是所有評委齊聲叫好。
“此詩開篇即說畢竟六月的西湖,風(fēng)光不與四時相同,這兩句質(zhì)樸無華的詩句,說明六月西湖與其他季節(jié)不同的風(fēng)光,是足可留戀的。然后用充滿強烈色彩對比的句子,給讀者描繪出一幅大紅大綠、精彩絕艷的畫面。
其中“畢竟”二字,突出了六月西湖風(fēng)光的獨特、非同一般,給人以豐富美好的想象。
“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边@兩句又具體地描繪了“畢竟”不同的風(fēng)景圖畫:隨著湖面而伸展到盡頭的荷葉與藍(lán)天融合在一起,造成了“無窮”的藝術(shù)空間,涂染出無邊無際的碧色。
并且,他抓住這盛夏時特有的景物,概括而又貼切。這種在謀篇上的轉(zhuǎn)化,雖然跌宕起伏,卻沒有突兀之感??此破降墓P墨,給讀者展現(xiàn)了令人回味的藝術(shù)境地。
是一首絕妙的詩!”
一首被稱贊“不錯”,一首被夸獎“絕妙”,高下立分。
馬進達樂呵呵說:“看來都不用再作比較了,還是我徒弟技高一籌!”
“那可不一定!”
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語的王高德忽然陰惻惻地說道。
“你徒弟跟我弟子吳海義比的是誰能寫出更多的詩,不是比誰寫得更好!”
馬進達臉頓時陰沉下來。
“荒唐!比誰寫得詩多?咱們?nèi)A夏自古以來何時有過這種比法?!”
“呵呵,那我不失為一種新比法的開創(chuàng)者?!蓖醺叩履樅袢绯菈Γ谷徽f道。
馬進達驢脾氣犯了,要用拳頭跟王高德講道理,被他老朋友急忙拉住。
“冷靜點老馬,就算是這種比法,誰輸誰贏還不知道呢?!?p> 馬進達這才冷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