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夏神心神仿佛被一道天雷給狠狠地劈過,仿佛有一道電流從他頭頂竄過全身,只到腳趾頭,一種如針扎過后的酥麻感讓他急躁的心徹底冷靜下來。
“夏,夏族,傳承?你是長老?真的有夏族么?”夏神半信半疑的在心里小心的問道。
“不錯?,F(xiàn)在說這些可能你還接受不了,不過沒事,你會慢慢明白我們夏族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存在。小子,你要記得我今天給你說過的話啊。那么,我夏族的子弟,我夏族的未來,屬于你自己的力量,我來幫你打開,那流淌在你血脈里的傳承力量,你要好好地領(lǐng)悟啊。今后可不要玷污了我夏族的尊嚴(yán)??!”那個自稱夏虎墨的傳令長老以一種莊嚴(yán)、肅穆而又高廣圣潔的語氣說道。
“好吧,我知道了?!毕纳癫患偎妓鞯幕貞?yīng)道。今天這又是天兵天將,又是天雷轟頂?shù)?,這又冒出來個傳承數(shù)億年的夏族,自己還成了五萬零三代族子,著實讓夏神的神經(jīng)無法承受,索性就既來之則安之吧。
“夏遙古遠(yuǎn),神魔潺潺,宇化天咒,祖來子安。夏人,歸族!”一陣濃重的,充滿古老、荒遠(yuǎn)氣息的咒語,由夏虎墨長老用一種奇特的節(jié)奏一字字說出,而每一個字就如同跨越了千百萬年的羈絆,一瞬光年,就如同一個一直呵護(hù)著自己的長者,在向自己訴說最古老、最刻骨銘心、最不能忘卻的歷史傳留。像是在告誡自己,那血脈中的東西,莫忘,莫忘。
“我記得,我會記得,不,會,忘?!毕纳襦恼f道,像是沉寂在一種奇特的意境中,不愿離去。
“我們,再相會?!毕幕⒛L老的聲音帶著濃濃的慈愛與欣慰,漸漸地消失在夏神的意識中。
而此刻夏神,則是盤坐在地,神情輕松怡然,雙眼微微閉著,在頭頂則有一個紅色的光圈,一閃一閃的,像誰在翻閱一本書,寫下一行字,重溫一段被掩埋許久的記憶。
在夏神的意識界中,則是一片風(fēng)光變幻、景物流轉(zhuǎn)。一會是現(xiàn)代的高樓大廈、車水馬龍,一會又是像回到原始時代的山川河流;一會是行人步履匆匆的現(xiàn)代都市,一會又是只出現(xiàn)在《山海經(jīng)》之類書中的珍禽異獸;一會是夫子在私塾教書,人們穿著古式的長袍,一會又是身披龍袍的皇帝坐鎮(zhèn)殿堂;一會仿佛來到了宇宙盡頭,四下無光沒有盡頭,一會又像站在了世界的終點,向無盡的過往揮手。
夏神的意識中,時間仿佛發(fā)生了錯亂,一個場景只過了幾秒,而有些場景,仿佛自己仔仔細(xì)細(xì)的待了一輩子才醒來。
不知過了多久。夏神頭頂?shù)募t色光圈突然猛烈的閃了一下,便將他整個人包裹起來。顏色逐漸加深,最后把夏神徹底包成了一個圓形的繭,繭內(nèi)有金色的光芒陣陣閃爍,就像一個人的呼吸般有節(jié)奏。
又不知過了許久,只聽啪的一聲,一只手從繭的一邊慢慢破壁而出,過程非常艱難,就像一只將要破繭而出的蝴蝶。
先是修長的手指,接著是寬大溫厚的手掌,肌肉棱線分明并不粗壯的手臂,結(jié)實有力的肩膀,雄壯厚實的胸膛,塊如磐石的腰腹,凸翹的臀部,修長有力的雙腿,堅實的雙腳,一個皮膚白色有些微黃的身體從繭中掙扎的出來了一半。
這時在一旁一直安坐如初的老道,睜開了一直微瞇的雙眼看向眼前掙扎的夏神,此時他一改嬉皮笑臉的樣子,面龐上布滿了欣慰與寬心。
當(dāng)前的夏神,身體從繭里掙扎著出來了一半,而另一半則異常的艱難,巨大的繭仿佛有著巨大的吸力,把夏神牢牢地吸附在繭殼里。
“呀!給我破!”就在夏神劇烈掙扎時,他突然猛吼一聲,全身肌肉瞬間緊繃如鐵,淡黃的皮膚上出現(xiàn)了黑色的符文環(huán)繞全身流轉(zhuǎn)。
只見夏神猛然一用力,另一半身體緩緩地從繭里向外一寸一寸的拔出。雖然艱難,但是身體卻在逐漸脫離。而隨著夏神的逐漸脫離,那個巨大的繭開始如同呼吸般由內(nèi)而外的起伏。
隨著夏神的速度加快,繭的呼吸幅度也在加快,此刻就像兩個人在拔河,夏神喉嚨里發(fā)出低沉的怒吼,而繭也發(fā)出了陣陣的奪目紅光,隨著起伏而閃爍不止。
“給我開?!毕纳褙5拇蠼幸宦暎碓俅斡昧?,黑色的符文發(fā)出猛烈的耀眼光芒,匯成了遍布全身的一個黑色紋路,就像一個墨色紋身。而夏神此刻身體正要與繭完全剝離。
“嘭!”巨大的分離聲中,夏神渾身纏繞著黑色符文,如同一個暗黑魔神般從繭里完全撥出。而閃爍著紅光的繭卻突然停止起伏。
“嘩……嘩嘩……”繭突然拔地而起,而本體一點點的開始解體分離,化作漫天的紅色光點,停頓了一下,而后全部朝夏神的身體沖去。
“?!`!!比缤瘔K入水般,所有的紅色光點全部投入夏神的身體,而在他身上的黑色符文上激蕩起一圈圈漣漪。
沉寂了片刻,夏神一動不動的矗立在那,但更像是身體自己的反應(yīng),又像是在等待什么。
“轟隆?。 碧炜胀蝗豁懫痍囮嚲薮蟮睦茁?。
“轟..啪...咚…”電光石火間,一道白色的天雷化作一把巨大的錘頭形狀猛然砸了下來,直直的落在夏神站立不動的身體上。頃刻間夏神從頭到腳被白色的雷光彌漫,整個人成了透明的,從皮膚到骨頭到內(nèi)臟,全都看一清二楚。
“黑咒為引,赤繭做藥,白雷淬體,血脈出鞘。孩子,讓它出來吧,這個世界需要你們新一代族人的力量,如果你能活下來,那么就來踏碎天界,顛覆上界,來宇宙盡頭的起點見我們吧,這里有你的過往,有你的羈絆,也有,你失卻了的記憶。”這時,一個自九天之上仿佛來自另一個時空的聲音緩緩響起,聲音不大,卻是壓過此時廣場四周那一個個因為選擇了改命這條路在覺醒血脈,而產(chǎn)生的各種奇異場景與聲音。渺渺如歌,輕溫如誦,關(guān)懷如詩,訓(xùn)誡在堂。一段如對孩子的諄諄教誨,就這樣直通九天之外,遙遠(yuǎn)的傳來。整個世界似乎是被定格了,廣場四周一片電光閃爍、異獸飛天、煙云升騰的浩大景象此刻全都如照片般被牢牢地定住。
這一刻像是過了一輩子般漫長,而卻又像是只過了幾秒。所有的一切恢復(fù)如初。
此刻夏神身上的白色電光也漸漸消失殆盡,黑色符文也重新回到了皮膚里。他就赤裸裸的站在廣場上,額,眾目睽睽之下。而剛才守在一邊的老道此刻卻突然消失不見。其他改名之人的擇命官也在自己血脈覺醒時突然消失不見。但也沒有人十分在意,大家更多注重的是自身血脈的力量與別人的力量對自己的威脅。
“我擦,這哥們覺醒的啥血脈啊,‘裸族’的么?哈哈!”一個肩膀上站著一頭威風(fēng)凜凜蒼鷹的男子看到夏神的樣子,忍俊不禁的說道。
“尼瑪,這剛覺醒就裸著,‘流氓族’的吧,嘿哥們,你還不趕緊找衣服穿上,你們一族該不會真是幾千年都裸著的吧?!币粋€拿著兩把柳葉彎刀的女孩嬉皮笑臉的說道。
“是啊,哪個族這是,大家趕快拍下來,傳個朋友圈。哈哈!”這是一個背生雙翼的男人。
周圍也是不斷傳來嘲諷的聲音。
夏神還閉著眼,默默感受著體內(nèi)的種種奧秘變化。
在繭中,他清醒的知道自己的整個身體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從毛發(fā)道皮膚肌肉再到筋骨內(nèi)臟,乃至所有的細(xì)胞都被繭中的神秘力量狠狠地洗刷了一遍。身體中所有的毒素垃圾被沖刷干凈,而這一世從出生以來,身體所經(jīng)受的一切變化都被洗消殆盡,所有經(jīng)歷的痕跡全被抹去,整個身體被還原到了最原始的自然狀態(tài),就像是一塊被世俗玷污的璞玉,重新煥發(fā)了原有的光彩。
夏神此時頭腦異常的清醒,自己的意識仿佛超脫了身體的束縛,能夠感知到周圍十米左右的所有東西,包括那些在說話的人的呼吸、心跳,甚至是他們的一個擺手,一個嘲笑的表情。
而沉寂在血脈中的力量也已然蘇醒。
夏神此時心神正沉寂在一片與現(xiàn)實隔離的意識界中。
意識界里,夏神此刻正站在一座超出他認(rèn)知的宮殿前的廣場上。這座宮殿向左向右望不到邊,向上看不到盡頭。宮殿的外形貌似是古代的風(fēng)格,莊重、威嚴(yán)、肅穆,氣勢恢弘,其散發(fā)出的氣息猶如眼前的高山、巨獸般。讓人心驚膽戰(zhàn),不寒而栗,而不敢直視。就像一個遠(yuǎn)古君王般屹立在天地間,向天地萬物宣示著,這個世界唯我獨尊。
這個黑色宮殿渾身由漆黑泛光的石頭建成,在其瓦檐、立柱、臺階以及所有棱線上都由金色的細(xì)線雕涂,門口的立柱一根根的如天柱般矗立著,兩兩相距有兩三百丈,而門前的臺階大概有數(shù)萬階高度,左右橫亙也是望不到邊的,在臺階正中,正對著夏神的位置是一個寬有七八百丈的石雕圖形,像是一個上古異獸,又像是一個繁雜的字,看之心生萬般敬畏,一種壓制靈魂的威壓讓夏神心生跪拜的本能沖動。
四下無聲,天空上漆黑一片,四下也沒有一絲光線,但卻看的清楚。夏神強忍住心頭向這座讓他不敢認(rèn)真打量的宮殿跪拜的沖動,往前走去,心想總是要做點什么。
“嗚~~嗚~~咚~~咚~~”忽然宮殿里傳來了低沉悠長而古遠(yuǎn)的號角聲與鼓聲。夏神立刻停下腳步,心生警惕,自幼形成的不安全感,讓他在這種情況下依舊沒有慌亂,時刻小心。
突然,從宮殿里冒出來一個身影,只見一個渾身淺黃色的古老符號從宮殿里飄蕩出來,落在臺階上,化作一個盤坐的人形,便如同打坐般不動了淡黃色的身體里散發(fā)著濃重古意的符號,循著某種特殊的規(guī)律流轉(zhuǎn)不息。
接著是一個蔚藍(lán)色的符號化作站立雙手環(huán)抱的人形,停留在臺階上,身體里同樣是符號流轉(zhuǎn)。然后又一個淺青色的符號化作騰云的人形,一個橘紅色的符號化作打拳破天的人形,同樣有各種符號在體內(nèi)流轉(zhuǎn)。
四個顏色不同的古怪人形,就這樣無聲無息佇立在夏神面前,散發(fā)出陣陣讓夏神感到熟悉、親切、心安而又莫名敬畏的氣息,就像海浪般沖刷著夏神此刻已無法掌控的靈魂。因為他看到他的靈魂,一個全身黑紅色業(yè)火騰騰燃燒著的靈魂形態(tài),無知無覺的從自己身體里走了出來,迎向那四個人形符號。
夏神注視著自己的靈魂停在四個人形符號前十幾步的位置,而那四個人形符號紛紛向兩側(cè)讓了讓,空出了一個能直通大殿的位置。只見夏神的靈魂躬身,屈膝,就要向大殿行跪拜之禮。
“不能拜,你不能拜……我,是我,我,不,拜!”此刻,夏神猛然踏出一步,雙拳緊握,表情猙獰的沖自己靈魂喊道。四下的寂靜頃刻間回蕩著夏神充滿不甘的怒號。
停下了,夏神的靈魂仿佛是聽到了自己本尊意志堅決發(fā)出的命令,或是感受到了他內(nèi)心深處的情感,它停下了正要跪拜的動作,隨后就要站直身體??赏蝗婚g,從大殿內(nèi)打出一道黑色纏繞粗濃霧氣的煙柱,直直打在夏神的靈魂上。穿透靈魂,制止了它將要站起身體的動作。而后煙霧在夏神靈魂的上空,竟化成了一把大有五丈的黑色巨錘。巨錘仿佛被無形的手牽引著,抬起,而后用力向下放的靈魂砸去。
“咚!”一聲巨響咋然爆起。只見夏神的靈魂猛然向下跪去。
“給我起來!”夏神看到這一幕,心中突然萬般怨恨徒然聚生,張嘴大喊一聲。只見他的靈魂竟在與地面差之絲毫?xí)r狠狠的停下了來。而后竟慢慢的站起身來。
“豎子竟敢!汝為我族萬代族子,今日有幸面見我王竟敢不跪,實乃放肆之極!給我跪!”突然從大殿里傳出一個威嚴(yán)之極,高高在上的聲音,猶如實質(zhì)的聲浪直接打在夏神本體上,將他生生打飛幾十米。
“給我跪!”隨后那個聲音沒有管夏神的死活,又是操縱著巨錘狠狠向夏神的靈魂砸下。
“我他娘就不跪,夏神給老子起來!”只見夏神正從地上一點點爬起來,確實沒有收到什么實質(zhì)性傷害,而他的靈魂也生生的承受了巨錘的重?fù)魶]有跪下。說完夏神就向前方走來。
“我不知道你是誰,我也不知道什么夏族,今天我只是想坐一會休息下,考慮怎么把上面布置的單子完成,可你們這幫什么神仙、上界大能,還有夏族長老的一個接一個不是讓我做選擇題,就是給我說什么家族傳承,就跟我他么欠你們似的。我告訴你們,我不管你們是神還是所謂的上界大能,或者說是我的本族宗老,我只告訴你們,在我最需要你們出現(xiàn)幫我一把的時候,你們一個沒有現(xiàn)身的,那些個時候我的心里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所以我從此再也不相信任何人,不依靠任何人,我只相信自己,我只想自己這一輩子趕快過完,等我死后,我絕不轉(zhuǎn)世投胎,我一定會向閻王問問我到底曾經(jīng)做錯了什么,誰又在讓我一生不得安寧。我就打過去,就算拼的魂飛魄散也絕不會再有如此窩囊、卑微、生不如死的一生。好嘛,現(xiàn)在你們又紛紛跑出來說,我給你改命,你是我族子弟,我還給你力量,一個個就都跟好人似的,真他么惡心。如果你們無所不知,那就應(yīng)該明白,我曾在心里默默發(fā)誓,這一生如果有一天我得到了我想擁有的力量,那么我一定讓整個世界在我腳下哭泣。現(xiàn)在,謝謝你們啊,我有了力量,就一定會一步一步打過去,沖過去,一直打到世界的盡頭,直到天地的盡頭,直到這宇宙的盡頭,我要扒開所有的繭,沖破所有的牢籠,去看一看瞧一瞧,那些你們不讓我們這些如螻蟻般的人類想看到的風(fēng)景。你們,都給我等著,總有一天,我們好好算算賬!”
夏神向著宮殿的方向,邊走邊說著,期間巨錘仍在一下下砸在夏神的靈魂頭上,而這一次次也讓夏神本體感受到了那份巨大的壓力,靈魂無法承受的震動回歸了本源,夏神死死咬著牙,一字一字的狠狠說著。
說完最后一句話,夏神走到了自己的靈魂面前。與他并肩站立,面向漆黑一片的大殿。
“好,豎子有膽,希望有一日,我們能談?wù)?。”這時,巨錘突然停止了下砸的動作,從大殿內(nèi)幽幽的傳出來一個聽起來平淡無奇,但是卻讓這座宮殿的威壓瞬間崩碎的聲音。這個聲音聽起來就像是一個教書先生在默默地念讀一篇文章,有聲無意,有意而無聲。
巨錘又化作了一道煙霧飛回大殿。大殿的威壓也消失不見,就如同只是一塊大石頭般矗立在那。
夏神知道事情結(jié)束了,便一松勁,渾身瞬間卸掉了力氣,讓他一屁股坐在了那,大口喘著粗氣。
“老子,哈哈……老子,一定會活下去,然后,哈..哈,然后踏著你們?nèi)タ纯赐饷娴氖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