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曳看著樹干上的那個黑洞，覺得除了幽深之外還有一絲寒意。
他站在樹枝之上，老樹茂盛的枝葉在外形成了一個天然的墨綠色屏障，日光、寒風(fēng)都因此被阻擋在外。
樹下的地面看起來要比這黑洞更為真實。
但他只覺得這一幕有些可怕，心里想著如果可以從頭選擇，一定不會再爬上樹來。
只是現(xiàn)在騎虎難下，需要做一個決定。
陳曳想了很長的一段時間，最終還是決定進(jìn)到那個幽深的黑洞中。
他先將右腳伸進(jìn)洞里，向下試著一探卻發(fā)現(xiàn)根本碰不到底，所以只好先用力踩著黑洞里的樹壁，慢慢地將頭再伸進(jìn)去。
洞里很是黑暗，沒有一絲光亮，但底下有寒風(fēng)吹來，直刺人內(nèi)心深處。
陳曳呼出一口氣，雙手開始在洞里胡亂摸索，找到了一處能夠借力的凸起處，之后他將半個身子也伸了進(jìn)去，最后才是左腳。
做完這一切后，現(xiàn)在只剩慢慢向下落地的過程。
也慶幸因為黑洞里無光，此刻才能讓他做到心中鎮(zhèn)靜自若。
寒風(fēng)不斷，時間卻過得很慢。
陳曳謹(jǐn)慎小心的慢慢往下落地，但卻一直沒有探到地面。
即便我的速度像是一只蝸牛一樣慢，也不至于如此吧？
他這樣想著，心情因此沉重，就像此刻他的手臂一樣，盡管已經(jīng)是半個清弄境的修行人，身體素質(zhì)也遠(yuǎn)勝以前，但現(xiàn)在也傳來了一絲酸楚之意。
如果直接放開手，讓身體逆著寒風(fēng)墜落，他并不確定自己是否會直接摔死。
不過以這風(fēng)的力度來看，這樣的可能性至少要比安穩(wěn)落地多上一些。
幽深的樹洞之中，陳曳很難得的嘆了一口氣，是帶著些許無奈的意味。
好奇心會害死貓。
他以前總是不信這句話，現(xiàn)在倒是深信不疑。
原本就不用去黑市，又何必費此功夫。
只不過還是那句話，騎虎已經(jīng)難下。
所以辦法大概只有一個，那就是將虎打死。
在陳曳慢慢往下攀爬的過程當(dāng)中，樹洞底下吹來的奇怪寒風(fēng)卻是越來越冷，并且很令他苦惱的是，這寒風(fēng)正對著他的襠部吹來，令心里總是有陣陣涼意冒出。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寒風(fēng)再沒有向上吹來的時候，幽深的樹洞里突然變得不再那么黑暗。
這時候，陳曳便能稍稍看清一些自己的手，他又連忙低著頭向下望去，發(fā)現(xiàn)了一片很是親切的殷實地面。
地面離他的距離大概有兩三米，樹洞卻似乎已經(jīng)到了盡頭，這一幕讓樹洞里的陳曳愣在了原處。
之后他想了想，決定直接從樹洞中跳下去。
于是陳曳雙腳不再用力踩著兩邊的樹壁，同時他雙手微微放開，身體順著樹洞便滑了下去。
落地之后他穩(wěn)穩(wěn)站住了身子，腳下傳來的厚重、踏實之感也讓他心里也松了一口氣兒。
總算是落地了。
這樹洞要再幽深一些，只怕自己就要摔死了。
這時，迎面而來一道寒風(fēng)。
陳曳向前看去，眼中先是一抹驚奇，緊接著又變成了贊賞。
......
......
一望前方是有些陡峭的山洞，地勢不平，光線昏暗。
而陳曳眼中的驚奇是因為在這山洞之中竟然還有一道大河。
河水湍急，聲音轟隆，寒風(fēng)更是順著這河水的方向吹來，河道兩岸與山洞里地勢不同，并排列著十分整齊，有一些人為的意味在其中。
樹洞直通地下，而地下這山洞之中又鑿出了一道大河底岸，更何況這地方寒風(fēng)不斷，河水卻還能依舊保持著湍急態(tài)勢流向山洞深處。
陳曳眼中意味因此變成贊賞。
山洞深處又吹來一陣刺人寒風(fēng)。
但他突然不覺寒冷，相反，還覺得從神田的位置處有一道暖意在游遍全身，心里更加暗暗稱奇。
“這河是靈河，是寒山的靈脈所化，能夠在這里呆著，便是呼吸都能算作修行?！?p> 昏暗的山洞深處走出來一位少年。
寒風(fēng)帶起了他的衣衫，袖口處有一只白胖大鵝，但陳曳只注意到了他眼中的一絲不解。
“我已將那口井封住，你是如何下來的？”
那口井。
陳曳有些怔住，突然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這黑市的入口似乎從來都沒有說過有幾個。
入口可以是一個樹洞，當(dāng)然也可以是一口井，又或者是別的什么。
“我是從樹洞中掉下來的。”他回道。
少年也先是一愣，很快便明白了這件事，點頭說道：“原來通往地下的路不只有一條?！?p> 之后，他又嘆了口氣，臉色無奈，說道：“那我費盡氣力封住那口井就沒有多大意義了。”
“你也是來參加外門考核的？”
又過了片刻，陳曳這般問道。
少年點了點頭，回道：“我叫高歡，從幽州來?！?p> “我叫陳曳，算是……這橫山城人?！?p> 叫作高歡的少年臉上有些許詫異，但他不再多想，而是準(zhǔn)備告別。
“前面便是寒山的黑市，你我算是最快進(jìn)到這里的人，之后如何通過考核全憑各自手段。”
說完，少年便頭也不回地向山洞深處走去。
順著那河水湍急流去的地方。
幽州之人說話都是如此直接嗎？
陳曳這樣想著卻并不著急像高歡一樣往前走去。
靈河在旁，他想再看看這難得一見的風(fēng)景。
于是與高歡不同，他開始逆著靈河流水的方向朝山洞的另一頭走去。
......
......
寒風(fēng)從山洞深處吹來，正好也是逆著靈河流去的方向。
陳曳順著風(fēng)走，腳步當(dāng)然便加快了不少。
他走在陡峭的山洞里，一旁是水聲湍急的靈河，頭頂因為光線昏暗的緣故根本看不清這山洞頂壁的面容。
其實他是想看看這頂壁之上到底有多少個洞。
這樣或許就能知道黑市到底有多少個入口。
高歡從一口井里來到黑市，但又說已經(jīng)將井口封住，這說明他在從井口跳下來之前，就已經(jīng)知道了那是通往黑市的入口。
更不用說，他還知道這旁邊的大河叫作靈河，是寒山的靈脈所化。
短短的幾句話，透露出其實他對這黑市已經(jīng)有了一定的了解，但又不是太過于清楚。
否則不會去想著封住那口井。
幽州......那又是一片什么樣的地方。
漫步在靈河岸邊，陳曳覺得連思考事情都順暢了些，但很快他就走到了山洞另一處的盡頭，是厚重的山壁，確實無路。
這并沒有出乎他的意料。
他不再繼續(xù)向前，而是蹲在岸邊，雙手捧起了一許河水。
發(fā)現(xiàn)這水實在是過于清澈，毫無雜質(zhì)，那么想來這水里也應(yīng)當(dāng)沒有魚、蝦、蝌蚪與青蛙。
他用這清澈的河水洗了把臉，之后便朝著來路的方向返回。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