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王知友半夜聽情報處長報告,新四軍已將裴元理的游擊縱隊消滅了,他聽后緊張得兩手直抖。
王知友看著余明亮,好像余明亮專是來抓他本人似的。他懼怕柯川到這種程度,你們說可笑不可笑。
余明亮見狀,就說:“王師長不必多慮,新四軍要消滅的是日本人和漢奸。只要王師長抗日,不搞摩擦,我們非常歡迎。”
王知友立即說;“余主任,鄙人過去是一直擁護新四軍的,今后也一定與新四軍為友,共同抗日?!?p> 余明亮說:“過去王師長與新四軍的關系還說得過去,沒發(fā)生摩擦,以后也請你放心,柯團長叫我們來,就是表示友好,決無他意?!?p> 這下王知友似乎放心了。
第二天上午,獨立團戰(zhàn)地服務隊演出,809團上下的手掌都拍疼了。下午,雙方舉行籃球友誼賽,809團可輸慘了,但是王知友和華西昆的心情看起來還是很不錯。
傍晚時分,又傳來壽縣縣長唐明友帶著自衛(wèi)軍一團撤回縣城的消息。王知友更感覺自己這步棋走對了。
晚上,他跑去敲開了余明亮的房門,與余明亮連夜商定了互不侵犯、合作抗日的君子協(xié)定。
第三天,王知友給總司令李品仙報告:809團糧食不足,要求部隊按兵不動。
李品仙見裴元理的游擊一縱遭全殲,生怕809團和唐明友的自一團也受損失,下令取消了對新四軍的圍攻。
余明亮完成了任務,于是帶著球隊和服務隊,返回了造甲店。
李品仙三路圍攻我新四軍獨立團的圖謀被粉碎后,李品仙受到社會輿論的強烈譴責。
柯川將裴元理供出的國民黨搞摩擦整個過程的供詞交于支隊部,支隊部又交于新四軍軍部,而軍部又照會戰(zhàn)區(qū)司令部。
李品仙遭到戰(zhàn)區(qū)司令官的訓斥,不得不收斂起來。在戰(zhàn)區(qū)的作戰(zhàn)會議上當著新四軍的軍長他作了檢討,表示與新四軍友好相處。
戰(zhàn)區(qū)司令官就與新四軍軍長商議,為了抗日大局,新四軍是否歸還游擊軍第一縱隊?
新四軍軍長就說,這次歸還人員可以,但游擊縱隊當保證今后不再與新四軍為敵,若違背,新四軍抓住游擊縱隊的人,一律不歸還。
戰(zhàn)區(qū)司令官表示,他一定會讓有關方面好好教育裴元理。
新四軍軍長知道戰(zhàn)區(qū)司令官只是一句推托話,誰不知游擊軍的總指揮就是李品仙呢!
新四軍軍長又說,裴元理作了保證后,人員歸還,但武器裝備不能歸還。
戰(zhàn)區(qū)司令官就說,你不歸還人家的武器裝備,你讓人家拿燒火棍去打日本人嗎?
新四軍軍長就說,反正這裴世充有的是錢,這次就權當是支援了新四軍了。
戰(zhàn)區(qū)司令官見如此說,就搞了個折衷:武器裝備歸還,軍需給養(yǎng)你們留下。
這個決定傳到獨立團,柯川就與呂其昌商量,想辦法留下一批武器彈藥。
呂其昌就說:“戰(zhàn)區(qū)與軍部的決定不好更改吧?”
柯川說:“我們與裴元理去說,只要他同意了就不關決定的事了?!?p> 呂其昌說:“那也不能由我們出面?!?p> 柯川沉思了一會兒,說:“那就讓倪玉霞出面,畢竟裴元理是倪玉霞活捉的。對,就讓倪玉霞去與裴元理說。”
柯川將倪玉霞找來,將戰(zhàn)區(qū)與新四軍軍部做下的決定告訴了倪玉霞。
倪玉霞一聽,杏眼圓睜:“什么?不但人全部歸還,連武器裝備也全歸還?不行!我找裴元理去?!?p> 這次出乎意料之外,柯川沒有阻攔。其實說到底,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果然,倪玉霞去找裴元理,裴元理呆在小房間里正百無聊賴。
原來,裴元理將材料寫好后,就沒人再答理他了。所以他并不知道戰(zhàn)區(qū)司令部與新四軍軍部達成的協(xié)議,他和他的部隊可以放回去了。
倪玉霞來,裴元理既害怕又盼望。
雖然這次打新四軍的獨立團自己并沒開一槍一炮,但當著柯巖和倪玉霞的面表示過自己就是去圍攻新四軍獨立團,這梁子算是再一次結下了。
盼望的是,自己已經(jīng)按照柯川團長的要求做了,可接下來卻是沒人再理會?,F(xiàn)在倪玉霞來,她總該兌現(xiàn)柯團長的諾言了吧!
裴元理眼巴巴地望著倪玉霞,希望她能開金口放自己出去。
可是倪玉霞并沒開口的意思,只是圍著裴元理轉(zhuǎn)呀轉(zhuǎn),把個裴元理轉(zhuǎn)暈了。
“我的姑奶奶,你到底是啥意思么?我已經(jīng)按照柯川團長的意思做了,接下來又要怎么樣的么?”裴元理哭喪著臉對倪玉霞說。
倪玉霞終于說話了。
“裴元理,你發(fā)誓,你還打新四軍嘛?”
“我不打了。打了,天打五雷轟!這總可以了吧?”
“我放你出去可以,但你手下有愿參加新四軍的,你不會阻攔吧?”
“人各有志。強扭的瓜不甜。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他去吧!”
“我們繳了你的械,那武器彈藥……”
“你喜歡就拿……”
“拿多少?”
“拿十分之一。”
“不!三分之一?!?p> “這……”裴元理絕望地說,“行,三分之一就三分之一?!?p> “那你就打個收條!”倪玉霞說。
“怎么打?”裴元理一臉懵逼地問。
“我說你寫?!?p> 桌子上有現(xiàn)成的筆墨紙硯,裴元理拿起毛筆,仰臉望著倪玉霞。
倪玉霞一字一頓地說:“今收到:新四軍獨立團倪玉霞歸還的一千四百五十五人槍??湛跓o憑,特立此據(jù)!”
裴元理叫起來:“倪大俠,這不是收條,這是字據(jù)呀!”
倪玉霞說:“沒事,一個意思!”
“可是這也太多啦,一個多營啦,怎么變成你的啦?”裴元理絕望地說。
“這不是你說的嗎?人各有志!強扭的瓜不甜!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這些人不愿跟著你回去,我有什么辦法?!”倪玉霞繃著個臉說。
“再說,他們不是自愿加入新四軍,我還不愿要呢!誰愿要個敵人放在身邊啦!”倪玉霞加了一句。
裴元理沒話說了。
倪玉霞收起裴元理寫好的收條,卷巴卷巴,塞進自己的衣兜里。
“好啦,你可以走了!”倪玉霞說。
裴元理好像沒聽明白,傻呼呼地望著倪玉霞。
“章文生!”倪玉霞向外喊了一聲。
警衛(wèi)班長章文生一步跨了進來:“到!”
“把裴司令送到七星壩去,讓他與他的部隊匯合??聽I長在那!”倪玉霞吩咐。
“咋啦?這就放了他啦?”章文生生硬地問道。
“他已經(jīng)答應不打新四軍,一心抗日了?!蹦哂裣颊f。
裴元理趕緊附和:“對對!鄙人今后一心抗日,一心抗日!嘿嘿!”
“鬼才信吶!”章文生嘀咕了一句。
他牽來了一匹馬,讓裴元理坐,自己坐上另一匹馬,兩人兩騎出了造甲店,直朝七星壩馳去。
倪玉霞回到團部,把裴元理寫的收條交給柯川團長。
柯川團長看了,就說:“倪玉霞,這事是你做的,你要負責到底。這張字條么,還是你撿著。??!”
倪玉霞明白了團長的意思,很高興地接過字條。
“團長,你放心,保準這裴元理心服口服,永不反悔!”倪玉霞說。
“唔!”柯川點頭說,“誒,那四五百人真的是自愿加入新四軍的?”
“當然是真的了!不信,趕明兒你親自去點驗?!蹦哂裣颊f。
柯川說:“我肯定要去點驗的?!?p> 卻是裴元理與裴元虎和杜仲高匯合,將倪玉霞歸還一千四百五十五人槍的事告知了他們。
裴元虎聽后大怒:“什么?吞掉了我們四五百人槍?這不是獅子大開口么?”
杜仲高卻說:“副司令,息怒!見怒!這四五百人槍權當是此次圍攻新四軍陣亡了的,沒什么可惜!”
“是??!比陣亡了要好。陣亡了還要發(fā)撫恤金。這些人一心要加入新四軍,你攔住又能咋樣?”裴元理也說。
“他娘的!等著瞧,我一定要給倪玉霞一點顏色瞧瞧!這一箭之仇非報不可!”裴元虎咬牙切齒地說。
回到裴家莊,裴世充見了,大罵兒子裴元理是個敗家子,發(fā)誓再也不管裴元理的事了。
可是這事沒完。
當裴元理他們知道戰(zhàn)區(qū)和新四軍軍部達成的那個協(xié)議后,裴元理大罵倪玉霞無恥,一紙訴狀就告到了李品仙那兒。
李品仙把這事匯報給戰(zhàn)區(qū)司令長官,戰(zhàn)區(qū)司令長官冷笑著說:
“一群無能鼠輩,還好意思告狀?!哼!”
“那新四軍玩陰的,咱也不管?”李品仙說。
“兵不厭詐!這是戰(zhàn)場,不是小孩兒過家家,你難道不懂嗎?”司令長官吼道。
訓得李品仙啞口無言。
司令長官放緩了口氣說:“這個裴元理你真的要注意點,否則,你會落個身敗名裂?!?p> “此話怎講?”李品仙驚愕地問。
“怎講?你難道沒想想?”司令官氣呼呼地說,“新四軍獨立團的那個什么倪玉霞和柯巖冒充日軍,裴元理硬要往人家身上湊。這說明什么?說明裴元理把日軍當成是自己的爹了。”
“???是呀!不然裴元理怎么會被那倪玉霞和柯巖算計了呢!”李品仙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