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檢查寫好，陪白雪在一樓看電視，但是褚一卻感覺氣氛有些微妙，白雪也不靠著自己，也不看著自己，甚至無視了自己的存在，只是冷著一張臉抱著胸默默地看著電視里無聊的肥皂劇，似乎在一個人生悶氣一樣。
“咳?！辈恢肋^了多久，褚一打破了有些沉悶的氣氛，小心問道：“白雪，你是在生夏爾的氣嗎？”
“沒有?！卑籽├淠鼗卮鸬?，看也不看褚一。
“那就是在生我的氣咯？”褚一再次小心問道。
“沒有?！卑籽┲貜?fù)道。
“……”褚一躊躇了片刻，繼續(xù)說道：“夏爾就是那樣，不認(rèn)真的時候懶散調(diào)皮慣了……”
“我比你更清楚她的性格?！卑籽┐驍嗔笋乙坏脑?。
“……”褚一想了想，接著說道：“那個，我也是這樣，平時也沒個正形…….”
“我比你更了解你自己?！卑籽┰俅未驍嗔笋乙坏脑?。
“……”褚一張了張嘴還想再說什么。
“我也比你更了解我自己。”白雪這時還不等褚一開口，便繼續(xù)說道。
“……”褚一。
“時間不早了，睡覺吧，明天你還要上班，早點睡?！卑籽┱f道，接著率先上樓去了。
褚一摸了摸鼻子，看了看墻上的表，還不到十點，但是自己一個人待在樓下感覺也挺沒勁的，便搖了搖頭關(guān)了燈跟著上樓。
回到房間發(fā)現(xiàn)白雪早早鉆進(jìn)了被窩里，褚一嘆口氣說道：“不刷牙不能睡覺哦?！?p> “等會兒?！卑籽├浔穆曇魪谋桓C里傳來。
“那我先刷牙咯?！瘪乙徽f道，接著進(jìn)了廁所洗漱完之后，開始準(zhǔn)備睡覺用的地鋪，但沒想到這時，床上悶在被子里的白雪突然出聲道：“今天不要睡在地上了?！?p> “那我睡在哪兒？”剛聽到這話的褚一一時間沒有反應(yīng)過來，脫口而出道，但是隨即便愣了一下，明白了白雪的意思，一時間不敢動了。
“抱著我睡……像，小時候那樣?！卑籽┑穆曇粲行┨撊醯母杏X。
褚一眨了下眼睛，才用溫柔的聲音說道：“好?！?p> “像小時候那樣……抱著我，講故事，哄我睡覺，什么都……別做……”被子里的白雪再次用柔弱的聲音要求道。
“好?！瘪乙惠p輕回應(yīng)道，接著輕手輕腳上了床，隔著被子將白雪輕輕摟住，而被子里的白雪轉(zhuǎn)了個姿勢，隔著一層薄薄的被子，靠緊了褚一的胸膛。
撫摸著白雪露在外面，如絲綢一樣柔順的黑色長發(fā)，褚一的聲音溫柔而又輕緩：“那我們，講一個，《白雪公主》的故事，好嗎？”
“嗯……”
……
“《白雪公主》……呵…...白雪還真是，老樣子啊。”隔壁的夏爾沒有在打游戲，而是與被子和枕頭一同漂浮在半空中，輕聲呢喃著，仿佛在夢囈：“什么時候，我能再聽到……《小紅帽》的故事呢？”
……
“啊——又要遲到了！”第二天上午，褚一再次慌張地叼著一片面包，跟昨天一樣對著廚房喊著：“夏爾！等白雪起來，記得讓她吃早飯！”
“知道了知道了，快走吧你?！毕臓柌荒蜔┑睾鸬?。
慌慌張張的褚一終于趕上了遲到前的最后一班公交車，趕在時鐘指向八點前來到了圖書館面前，伴隨著時鐘對齊，圖書館再一次出現(xiàn)在褚一的視線中，他輕車熟路地推開門，徑直上了二樓館長室，接著想了想，又試探性地按了下電腦的開機(jī)鍵……嗯，除了電腦被打開以外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世界管理系統(tǒng)并沒有像昨天那樣抓著自己打開電腦的時間點突然蹦出來嚇自己一跳。
它……她還在生氣？褚一摸了摸鼻子。接著試探性地對著空氣喊道：“世界！”
沒有任何回應(yīng)。
“世界管理系統(tǒng)！”褚一再次呼喚。
依舊沒有得到任何回應(yīng)。
褚一：“……”褚一無奈了，于是他從口袋里掏出兩張疊地工工整整的紙，拆開端端正正地放在桌子正中間，好似自言自語似的說道：“世界啊，昨天中午是我太著急了。而且我這是第一次參加工作，沒有什么經(jīng)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我給你道歉…..這里有一份檢查，是昨天我強(qiáng)行讓夏爾救人的代價，還有一封是給你的道歉信，咳咳，文筆不太好，你將就著點看，如果有什么不滿意的地方，說出來我改。”
褚一自言自語說完，等了好一會兒，還是沒有任何動靜，就在他以為今天世界管理系統(tǒng)是不是放假回家休息的時候，他的腦子里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改什么？”
“咳，改檢查啊，如果你覺得我哪里寫的不好，說出來我改。”褚一趕忙回答道。
“不敢，我只是個輔助半神大人的小小系統(tǒng)而已，哪里敢對半神大人有什么不滿意的?！笔澜绲穆曇魶]有什么感情，仿佛只是一個呆板的自動答錄機(jī)一樣，但是褚一還是聽出了她語句中夾雜的不滿和委屈。嗯，也能理解，畢竟帕斯塔平常就是一副呆頭呆腦軟綿綿好欺負(fù)的模樣，估計就是讓她和世界管理系統(tǒng)吵架她們都吵不起來，冷不丁昨天換成了自己，原本工作磨合期就還沒過，結(jié)果自己又強(qiáng)行不聽她的建議還跟她斗嘴，換了誰都會委屈，畢竟自己不過是一個代班的外來者而已，上班第一天就對著老人指手畫腳頂嘴，誰都會不舒服。
“我錯了，今天如果有什么事的話，我都聽你的，世界姐姐?！钡沁€好，比起昨天下午，起碼世界愿意跟自己搭話了，褚一趕忙借坡下驢道歉。
“算了?！蹦X中的聲音略微放松了下來，“檢查就算了，昨天夏爾小姐說的對，如果是她出手的話，算是凡人內(nèi)部的行為，她的行為并沒有超過警戒線。至于道歉……既然你這么有誠意，那么我就勉強(qiáng)收下了?！?p> 接著褚一面前的兩張紙飄了起來，一張自己疊好重新塞進(jìn)了褚一口袋里，另一張則慢慢變透明消失了。
“你這個檢查自己留著吧，等你下次犯錯的時候可以用。或者可以賣給經(jīng)常犯錯誤，已經(jīng)到了絞盡腦汁都寫不出檢查的其他半神或者神明……比如你家的畫瞳大人?！笔澜缯f道。
“……感情檢查這個東西在神界還是硬通貨呢？”褚一臉一抽，喃喃道：“我都不知道該怎么吐槽了，這種東西真的能算是某種‘懲罰’嗎？”
“否則的話……”世界認(rèn)真地回答道：“你又能拿神明怎么辦呢？”
“怎么辦？”褚一皺了皺眉頭。
“檢查什么的，只不過是一個象征意義，是讓神明知道自己做錯了，或者哪個地方做的不妥，而不是真的要給神明什么實質(zhì)性的懲罰，因為……‘神永不犯錯’?！?p> “永不犯錯？”褚一失笑，“別說畫瞳那倒霉孩子三天兩頭闖禍，就算是帕斯塔也有迷糊犯錯的時候吧。而且你剛剛不也說了，檢查的意義在于‘讓神明知道自己做錯了’，如果神‘永不犯錯’，那么還需要寫什么檢查嗎？”
“你還不懂?！笔澜缯f出了與昨天相同的話，“神的一舉一動，本身就代表了這個宇宙的秩序，以任何種族，任何文明的道德觀來約束神，都是沒有意義的。所以無論她，她們，你，你們，做了任何事，無論是你認(rèn)為的‘好事’，亦或者‘壞事’，全部都代表了秩序，無論你是拯救一個人，還是拯救一個文明，或者無緣無故殺死一個人，無緣無故毀滅掉一個文明，毀掉一個宇宙，甚至將你們宇宙中的生靈全部虐殺獻(xiàn)祭，拘禁他們的靈魂，讓他們永墮地獄，飽受痛苦折磨，永遠(yuǎn)不得解脫……你們的行為都代表了‘秩序’兩個字，你們的所作所為，永遠(yuǎn)是——‘對’的……但，卻不一定是‘合適’的。而這才是我存在的部分意義，也是神明寫‘檢查’的目的。
你知道我們世界管理系統(tǒng)在神界有一個昵稱是什么嗎？”世界突然反問道。
“什么？”褚一問道。
“神明的外置思考回路?！笔澜缯f道。
褚一聽到世界說的這些話，想起了昨天帕斯塔長吁短嘆跟自己說的老掉牙的，“能力越大，責(zé)任越大”之類中二的話，感覺越加迷茫，搖了搖頭嘆口氣道：“感覺還是……不太懂?！?p> “你的工作才剛剛開始，當(dāng)然不會這么快明白。是我說太多了，抱歉，我這個型號就特別喜歡這種無聊的說教?！笔澜缤蝗坏狼傅馈?p> “沒事沒事，不用道歉?！瘪乙悔s忙擺手，苦笑道：“說到底還是因為我工作經(jīng)驗太少的緣故……帕斯塔她剛參加工作的時候，恐怕也比我好一點吧？”
“帕斯塔大人啊。”世界似乎陷入了回憶之中，“女神大人曾經(jīng)說過，她與我?guī)缀跏峭粫r間誕生的，女神大人剛把她創(chuàng)造出來的時候，我也剛剛出廠被女神大人買回家，哦，對了，這個宇宙的創(chuàng)造時間也是差不多同一個時間點，所以啊，當(dāng)時我，帕斯塔大人，還有這個宇宙，都是新手，也說不清誰做的更加糟糕。也許當(dāng)時的我們比你現(xiàn)在更加不知所措也說不定。”
“我以后也會自己管理一個宇宙嗎？”褚一突然開始憧憬道。
“按照我對于畫瞳大人的了解程度來說，請您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像她這樣貧窮又喜歡搗蛋，越搗蛋被扣的零花錢越多，最后越來越貧窮，整天逃課抄作業(yè)留級，人緣也不好，每天上學(xué)第一件事就是從小學(xué)部打到高中部然后再打下來，做事情又丟三落四的……”世界嚴(yán)肅地說道。
“好了別說了，我明白了?！瘪乙粶I流滿面，“讓我們來聊一點其他的事情吧……你知道帕斯塔什么時候能回來嗎？”
“不太清楚，但應(yīng)該快了。只是，你最好先做好心理準(zhǔn)備。”世界的聲音再次嚴(yán)肅起來。
“什么心里準(zhǔn)備？”褚一疑惑。
“昨天我稍微與帕斯塔大人聊了一會兒，她說，這次畫瞳大人交代給你的任務(wù)，似乎比較特殊。”世界說道。
“比較特殊呢，嘖。”褚一皺了皺眉頭，但隨即又輕輕搖了搖頭，說道：“明白了，但最后總要去做的不是嗎？”
“是的。這是你的宿命?！笔澜缒卦谛睦镎f道，不再說話。
和這個宇宙的世界管理系統(tǒng)和解之后的褚一頓時感覺輕松了起來，他直直地伸了個懶腰，從辦公桌邊站起。雖然他算不上什么閑不住的人，但是要讓他坐在枯燥的辦公室里呆一整天，還是讓他渾身難受，昨天幫帕斯塔代了一天班的他已經(jīng)感覺腰酸背痛了，于是他決定出門逛逛……嗯，只是出館長室，去一樓的圖書館看看，應(yīng)該不算是翹班吧？
褚一想著就出了館長室，慢慢走到一樓。現(xiàn)在是上午，沒有任何人，或者說，英靈過來看書，圖書館的一樓顯得非常安靜。圖書館一樓的書架只有兩列四排，一共八座雙面的書架，整體占地面積看上去并不算大，但是如果仔細(xì)觀察圖書館里外的話就會發(fā)現(xiàn)些許違和，因為即便只擺放有兩列四排的書架，圖書館一樓的面積比起外面看上去的還要大不少。
褚一隨意走到一個編號為六的書架邊，隨手拿起了上面一本厚厚的，書脊上沒有寫名字的古樸書籍，只見上面寫著《如何正確引導(dǎo)土著文明發(fā)現(xiàn)科學(xué)的存在——您必備的管理世界小技巧》。
“……”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