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輝之子教會……”褚一喃喃著蒼降所屬地下抵抗組織的名字,“……原來如此,光輝之子——太陽王的女兒……這還真是,有點兒諷刺的味道。穹星,蒼降……蒼穹星降么,夜空星辰變白日流星,看來你很不喜歡你原來的名字呢,不對,你在光輝之子教會里的職位卻是‘喚星者’……雙關(guān)么,‘召喚群星之人’,和‘名為群星之人’。原來是這樣的么。怪不得你在遇到朱庇特他們的時候,只拼命讓我自己逃跑,眼中根本沒有恐懼,似乎也完全不擔(dān)心自己的安危,你早就知道自己不會死,只是會被抓回去而已,而我才是可能會被殺死的人?!?p> “不……我,我不是故意要隱瞞這些的?!鄙n降再次低下頭不敢看褚一的眼睛,只是用顫抖的手抓著他,“我也跟金太陽宮沒有什么關(guān)系了……沒有……”
“那么一切都說得通了。也就是說,黑夜女巫其實并不知道金太陽宮的小公主跑了出來,甚至還像模像樣地扯起了反旗跟她和自己的父親作對,而金太陽宮也單方面瞞著黑夜女巫這件事。所以才會出現(xiàn)昨天的事情,黑夜女巫準(zhǔn)備像殺其他人一樣殺掉你,但是金太陽宮的人卻派了人來暗中保護(hù)你,然后準(zhǔn)備把你帶回家去,只不過一切都被我的出現(xiàn)打亂了?!瘪乙幻掳妥匝宰哉Z了一會兒,見蒼降依舊可憐巴巴地扯著自己的胳膊不放,輕輕嘆口氣:“那個,能讓我喝口水再說話嗎,你看看上一章,我說了多少話,嘴巴都干了?!?p> “……”蒼降松開了褚一的手,看著褚一蹲在溪邊用手舀著水喝,嘴唇囁嚅了一下,突然露出一個慘笑,似乎已經(jīng)破罐子破摔了一般,低聲問道:“你已經(jīng)知道了我最大的秘密了……你準(zhǔn)備怎么辦?”
“什么怎么辦?”褚一隨口問道。
“是準(zhǔn)備以此來威脅我,還是想當(dāng)做又一個‘籌碼’?”蒼降幽幽地說道。
“不怎么辦啊,我不會以此來威脅你。相反,我會替你保守秘密,不會在其他人面前戳穿你真正的身份?!瘪乙凰坪醴浅]p松,他的回答讓蒼降略顯意外。
“你一定覺得我……很虛偽的吧?!鄙n降的表情更加難看,她咬著牙,似乎在壓抑著什么,“明明是,明明是金太陽宮的公主,之前還跟你大義凜然地說了那么多,那么多,關(guān)于金太陽宮和黑夜女巫的壞話,明明自己就是跟他們一伙的。甚至,還領(lǐng)導(dǎo)著一個反抗他們的小組織……可是我真的……”蒼降紅著眼睛還想解釋什么,但是被突然站起來的褚一嚇了一跳,把后面的話憋了回去。
“對你很重要么?”褚一問道。
“什,什么?”蒼降反問。
“你的身份,對你很重要嗎?你會因為你的身份放棄你原本的打算?重新回到金太陽宮,然后反過頭來鎮(zhèn)壓你領(lǐng)導(dǎo)的這種反抗小組織?”褚一問道。
“當(dāng)然不可能!我是不會回去的!我也不可能會背叛光輝之子教會!”蒼降激動地說道。
接著褚一攤攤手:“那不就得了。而且,這種事情對我來說就更不重要了,我對你們的世界一點兒也不了解,所以也根本不會因為你是什么身份而對你的看法有什么改變。頂多只是在你腦袋上多加幾個備注罷了。我的目的很簡單,只是想幫你們找回太陽而已。無論你是誰,反抗組織成員也好,領(lǐng)袖也好,暴君,魔法師,公主,惡魔,殺人犯等等,都好,在我眼中不會有什么區(qū)別?!碑吘?,在神的眼中,眾生平等嘛。褚一為自己充滿神棍意味的話滿意地點了點頭。
只是褚一略帶歧義的言語聽在了蒼降的耳朵中,卻帶著些許奇怪的味道,她看著褚一,微微愣了愣,原本慘白的臉頰慢慢變紅,她的呼吸也微微急促了起來,接著她有些慌亂地低下眸子,兩只手抓在一起,手指互相絞來絞去,似乎不知道要說什么。但是很明顯,蒼降的情緒已經(jīng)平復(fù)了下來。
“好了,那么現(xiàn)在能說說,為什么了嗎?”褚一抱著胸問道。
“什么?”蒼降抬起頭,不明所以地問道。
“為什么?為什么金太陽宮的群星公主,會脫離金太陽宮,跑出來反抗自己的父親呢?”褚一滿臉認(rèn)真地問道。
蒼降呼吸一滯,瞪著眼睛后退一步道:“你不是剛說你不在乎這個事情嗎?”
“我對你的身份確實并沒有什么特殊的看法啊,我只是好奇原因。”褚一一臉認(rèn)真,“以及我想多了解一下這個奇怪的世界?!?p> “……沒什么特殊的原因,就是,我不想讓這個世界再次黑暗下去,不想這個世界一直處在黑暗中,被金太陽宮和黑夜女巫牢牢控制?!鄙n降垂下視線,緩緩搖了搖頭,接著勉強(qiáng)笑了笑:“你相信這么空洞天真的理由嗎?”
“相信?!瘪乙稽c點頭,便不再發(fā)問,而是一邊隨意地挽起褲腿,一邊在岸邊朝著溪流上游的方向慢慢走去。
“……”蒼降看著褚一的背影,不知所措。
“許多看似復(fù)雜而偉大的事業(yè),一開始都是靠一點點天真來推動的?!瘪乙活^也不回地說道。
“你真的相信我?你,你不會背叛我的對嗎?”蒼降趕忙追上褚一的腳步,追問道。
“‘相信’么…….這個世界上,我能夠徹底相信的‘人’……不多啊。”褚一嘴角露出了詭譎莫名的微笑,直起身伸了個懶腰,看著沒有任何光芒的永夜,用只有自己能夠聽到的聲音喃喃道:“白雪,你和帕斯塔刻意甩開我到底準(zhǔn)備做什么呢……還有畫瞳,你到底想做什么呢?”
…………
“畫瞳,你到底想做什么?”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純金打造的地板,矗立著八座三人都無法環(huán)抱完全的半透明鉆石柱,直沖數(shù)十米高的水晶穹頂,純凈的陽光從水晶穹頂上空緩緩落下,在巨大鉆石石柱中走過,從那水晶柱中鏤空的浮雕上,折射出無數(shù)彩虹一般的淡淡光芒,將這顯得有些空蕩蕩的宮殿照亮,襯著放在宮殿正中的那一方樸素的小小棋盤,讓它以及正在對弈的兩人都帶上了奪目的貴氣。
“想做什么,不重要?!碑嬐┲簧砼c周圍景物格格不入的科研白大褂,甚至白大褂也跟她本身也并不合身,肥大的白大褂直拖到地上,讓她顯得好似偷穿家長衣服的小孩一樣,但此時的她,卻用小巧的手指拿著一枚扁圓的黑色棋子,輕輕落在面前的棋盤上,面無表情地說道。
而在她對面,那個被穹頂光芒照耀,看不清臉的人,輕輕抓起一顆白子,隨手落了下去,接著發(fā)出了略帶威嚴(yán)的低沉女聲:“那么,你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也不重要。”畫瞳再次回答道。
“那你,正在做什么?”與畫瞳對弈的女人再次問道。
“同樣,不重要?!碑嬐⑽u頭。
“那么,什么對你才是重要的呢?”威嚴(yán)的女聲再次響起,但是并沒有對畫瞳的語氣和說話的內(nèi)容有任何不滿,似乎只是單純帶著些許好奇。
“我不想做什么,我沒做過什么,我沒有做什么,才重要?!碑嬐⑽⑻ь^,笑了笑。
“明白了?!睂γ娴呐宋⑽Ⅻc頭。
“我贏了,你可以數(shù)子了。”畫瞳再次落下一顆黑子,同時將一顆白子從棋盤上移出,面無表情地說道。
“……”一陣詭異的沉默之后,畫瞳對面的女人再次開口道:“不錯,是你贏了。但是……下次能不能下圍棋?五子棋我真的不太會,而且五子棋什么規(guī)則里可以吃掉對方的棋子啊?”
“這可由不得你?!碑嬐蝗宦冻隽诵┰S狡詐的笑容:“因為,游戲規(guī)則是我定的。無論是哪一場?!?p> “那么接下來,你又想玩什么呢?”
“抽鬼牌。誰要是最先抽到JOKER,就脫一件衣服,怎么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