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褚一沉默了,連世界都說不出話來了。褚一用直直地盯著這個獵人,直看地人家心里發(fā)毛,頗有些害怕地后退遠離褚一幾步,褚一才露出了勉強而客套的笑容,仿佛是從牙縫里擠出來似的說道:“好的?!?p> “這也是……巧合……吧?”世界躊躇地在褚一的腦袋里說道,似乎在說服自己:“不過是很尋常的問話而已,重復率很高也是正常的,而且也不是完全一樣啊,比如這個獵人比辛德瑞拉的父親技巧高多了,人家打獵能射中獵物?!?p> “嗯嗯,是啊是啊。”褚一附和著,似乎已經(jīng)相信了世界的話。接著,兩個人同時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而這個陌生的獵人自然是不知道褚一此時腦子里的想法,他一彎腰,輕巧地將那一只斑馬鹿扛到背上,似乎完全不影響走路一般竄出去好幾米后,才轉(zhuǎn)過身招呼著褚一跟上他的腳步。
“嘿,你可是我第一個遇到的陌生人呢?!鲍C人見到褚一跟了上來,當即熱情地套著近乎,“咱們鎮(zhèn)子所有人,我可都認識,甚至包括王子殿下,我也見過無數(shù)次面,唯獨沒見過你,所以我一眼就能看出來,你肯定是剛剛逃難來的。真好啊,我還以為已經(jīng)永遠不會再有人來了,即便來了,也不會這么巧被我給遇到。結(jié)果沒想到,嘿,還真是巧了,今天不僅打到了獵物,還找到了個活人。”
一模一樣……不,是幾乎一模一樣的對話。褚一不像帕斯塔那樣健忘,相反成為半神之后他的記憶力比起凡人來說還要更好,所以面前這個獵人說的話就讓他有了更加強烈的既視感——無論是語氣,還是語調(diào),甚至每一句話的每一個字,幾乎都與辛德瑞拉的父親說的沒有差。唯一的不同就是,辛德瑞拉的父親沒有打到獵物,而他打到了。
“那個,沒嚇到你吧?嘿,我們鎮(zhèn)上的人都是像我這樣說話的,你以后習慣了就好?!鲍C人大叔見褚一半天沒有說話,即便扛著獵物,也特意扭過頭來道。
“……”褚一死死地盯著獵人的眼睛,似乎想從他的瞳孔之中看出點什么來,但是很可惜,褚一根本無法從這個獵人的眼睛之中看出點什么來。他就好像是一個真的什么都不懂的普通過路人一般,滿臉的真誠。
“逃難?!瘪乙缓喚毜貑柕溃骸疤与y是什么?”
“逃難?你問逃難?”大叔瞬間皺眉,朝著褚一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你不知道嗎?你不是逃難來的?”大叔看著褚一的臉,疑惑的表情逐漸變得陰沉而扭曲,他突然停下了腳步,慢慢將肩上的熊貓鹿放了下來,猛地后退了一步,迅速地熟練彎弓搭箭,將手中粗糙的箭頭對準了褚一的腦袋,低沉道:“你真的不是逃難過來的?”
看著這似曾相識的動作,這似曾相識的問話,這似曾相識的箭,褚一稍微想了想當時自己是怎么回答的,接著冷聲回答道:“不是?!?p> “嗖——”利箭在一瞬間射出,在與褚一右眼只差幾毫米的距離,被褚一的右手堪堪抓住,而這時候,那利箭撕裂空氣的聲音才后知后覺地在褚一耳邊爆裂開來。
即便褚一早已有準備,但他卻依舊差點兒來不及抓住這原本應該從他眼睛扎進去,貫穿他右半腦的利箭,如果他現(xiàn)在還是個人類,此時的下場已經(jīng)和地上那只斑馬鹿差不多了——冷汗,瞬間從背后冒出來。
但是事情還沒有結(jié)束,就在褚一用手抓住那射過來的利箭的同一時間,第二聲利刃破空聲再次在褚一的右側(cè)響起——而這時,褚一已經(jīng)沒有更多的右手去阻擋了——一把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來的半米長的直刀,從褚一的右下肋,以斜上的角度狠狠插過去,如果能插進去,那么它就能像做串串香一樣,將褚一的肝到胃、肺,再到心臟,全部穿在一條直線上……然而……那鋒利的直刀只是剛剛碰到褚一的身體,就好像變成了薯片做的一般,稍一用力就瞬間斷裂成好幾塊,發(fā)出了清脆的響聲。獵人的臉上同時露出了驚愕的表情。
臉上驚魂未定的褚一回過神來,猛地一腳過去,正中獵人的胸口,直接將他踹開,同時褚一也后退了幾步,握著那箭拉開了與獵人的距離。
“世界,多謝了。”褚一在腦子中感謝道。
“不用,就算沒我?guī)兔?,那個刀也傷不到你?!笔澜缁卮鸬馈?p> “但是被捅到還是會疼啊?!瘪乙缓舫鲆豢跉猓骸氨焕型钡淖涛?,我可不想再嘗第六百三十一次了,而且還是白雪之外的人捅的?!?p> “……白雪大人家教的方式挺特別的哈?!笔澜缢坪跤行o語。
獵人被褚一踹地后退了幾步,接著舉起手看了看那斷口整齊的直刀,又看了看褚一。他沒有任何的表情,而是低低地吼道:“走狗,惡毒的爪牙,去死吧,背叛者,墮落者,祝你永墮無間深淵,永遠也見不到你的造物主?!?p> “什么意思?”褚一皺眉,連忙追問道,“背叛者?墮落者?走狗?爪牙?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嗎?”獵人似乎一瞬間愣住了。
“知道什么?我想聽一聽你的解釋?!瘪乙粊G掉了手中的箭,問道。
“這樣啊……你什么都不知道啊。”獵人似乎一瞬間放松了下來,瞬間忘記了剛剛的事情,重新露出了那憨厚而又熱情的笑容,將手中的直刀丟在一邊,摸了摸腦袋:“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還以為你不是來逃難的呢。”
“……哈?等等,你還沒有跟我說清楚呢?哈?等下,你剛剛不是還要殺了我嗎?”褚一懵了,這獵人是川劇變臉大師?
“誤會誤會。”獵人憨厚地搓搓手,然后重新將旁邊的獵物扛起來,繼續(xù)趕路——等等,你射了我一箭,捅了我一刀,結(jié)果到頭來說是誤會,要是普通人我已經(jīng)死了好不!褚一臉一抽,張了張嘴,但是并沒有再說什么,而是默默地繼續(xù)跟上了獵人的腳步,剛剛發(fā)生的事情仿佛就是褚一的臆想而已。
“獵……人大叔?!瘪乙欢⒅胺将C人的身影,突然叫道:“還未請教你的名字?”
“哦!我知道我知道,為了區(qū)分我們的稱呼嘛……你叫我獵人就好了,鎮(zhèn)子上每個人都這么叫我?!鲍C人頭也不回地說道,“那我就叫你路人甲好了?!?p> “路人甲……”褚一喃喃著。
對話和劇情在經(jīng)過自己之前刻意的打亂之后,竟然又掰回來了?褚一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個世界……到底是什么鬼?
“跟著他去鎮(zhèn)子里看看?”世界的聲音也頗為嚴肅。
“你不覺得是巧合了?”褚一反問道。
“……這里面一定有古怪。”世界咬著牙斷定到。
“到了!”就在褚一和世界對話的時候,獵人突然高興地喊出聲來,“鎮(zhèn)子到了!”,將褚一拉回神來。
跟著獵人從森林里鉆出來,映入褚一眼簾的,是似曾相識的畫面,似曾相識的植被,似曾相識的空地,似曾相識的……集裝箱小鎮(zhèn)。不同的地點,不同的時間,不同的人,不同的植物,不同的集裝箱擺放位置……但是帶給褚一的,卻是詭異的相似感——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