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心抬起眼來看見高高在上的南吟泓,他穿一身灰黑色的錦服,青絲高高束起,一絲不茍,顏值仍舊在線,臉上棱角分明的線條很是好看,那精致的五官如刀削斧刻似的,薄唇微微一扯,便勾起一抹驚鴻,讓人再難忘記。
他還是如此好看。
“聽聞?wù)f書盛行于漢州,我便自作主張,請了位老先生來給我們說上一場,也讓大家樂呵樂呵?!蹦弦縻沂忠粨],當(dāng)下便有丫鬟引著一個老先生進(jìn)來。
就在花心還欣賞著南吟泓極高的顏值時,關(guān)言風(fēng)的肩膀抖了抖,向著花心靠過來,驚訝地說,“這不是茶館的朱先生嗎?”
朱……先生?
騰地再次透過人群的縫隙去瞅,果然,朱先生穿著平常的馬褂便走進(jìn)來,廳堂正中央也已經(jīng)備好了一張案幾,上面還放著一壺茶,一個茶盞子和一塊醒木。
這……
“朱先生想必各位也都認(rèn)識的,這便是去說書人茶館請的?!蹦弦縻蛟谧馁e客介紹著這位老先生。
南吟泓竟然都去過說書人茶館了?難道他真的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嗎?
心中像是煮沸了一鍋水,不斷地翻滾著,讓人很是不安。
屏著呼吸垂下眸不敢去看,這一個不小心被點了名,恐怕連逃命的機會都沒有了。
朱先生說了一段賣油郎獨占花魁的愛情故事,這是花心從記憶中摘出來然后交給關(guān)言風(fēng)編撰而成的,從故事成型到最后朱先生以說書的形式呈現(xiàn)給大眾,一共不到十天的時間,便在漢州城瘋狂傳播,登時就成為了家喻戶曉經(jīng)典。
一段故事說罷,南吟泓率先在上首處拍手叫好,底下坐著的賓客也跟著喝彩,可所有人臉上都是堆滿笑意的時候,唯有花心的臉上一直都是陰晴不定的,終于,她最擔(dān)心的事情還是來了。
“今日我特意讓祝大人邀請了說書人茶館的老板來參加宴席,不知這位老板是?”南吟泓話鋒一轉(zhuǎn),問到了花心。
刷地,心臟感覺停止了跳動,兩眼一抹黑,根本不知道該怎么應(yīng)答,身旁的關(guān)言風(fēng)狠狠地推了一把,這才意識到此時輪到自己說話了。
緩緩站起身,恨不得把頭埋進(jìn)胸口,深吸一口氣,低低回答道,“民女不才,令殿下見笑了?!?p> 聲音顫抖,身體還在搖搖晃晃的,實在沒有一個可以做大生意老板的模樣。
花心的話南吟泓聽得并不真切,他不免有些失望,看了又看,最后淡淡道,“花老板可到廳前回話。”
什么?還要到廳前說話。
感覺有一股莫名的火焰從五臟六腑直竄向嗓子眼,如鯁在喉,如芒在背,縱使有千萬目光向她聚攏過來,此刻她已經(jīng)完全察覺不到了。
“無缺!殿下讓你去廳前回話?!标P(guān)言風(fēng)在旁邊拽拽花心的長袖,小聲提醒。
看來是躲不過去的了。
“無缺姑娘最是溫柔,平日里話也很少,此番見到殿下定是心里歡喜?!币娀ㄐ囊呀?jīng)一步步往前廳挪來,坐在前面的祝深連忙笑著圓場。
南吟泓瞟了眼祝深,唇畔微微一勾,說道,“祝大人與花老板相熟?”
“無缺姑娘如今可是漢州城有名的人物,我們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弊I钆赃呑暮问L(fēng)放下手中的酒樽救場。
暗自長舒一口氣后,祝深感激地看向何盛風(fēng)。
說話之際,花心已經(jīng)是從最后一排走到了第一排的位置,她亦步亦趨地走到廳前,立馬跪下磕頭,“民女得見殿下這般尊貴的人物,三生有幸,心中難免激動了些,還請殿下勿怪。”
因為有了心理準(zhǔn)備,說話之時已經(jīng)盡顯從容淡定了。
“抬起頭來?!蹦弦縻?,他很想看看,如此短的時間內(nèi)就將生意做得如此紅火的這個女子究竟是何等人物。
糟了,完蛋了,他不會認(rèn)出自己吧?
即便心里一萬個不愿意,可這時候如果違逆熙王的命令,那才是真的找死,大不了到時候她解釋解釋,就算不管用,她服個軟,大不了再來次越獄,反正這個時代的監(jiān)獄管控的并不怎么嚴(yán)格。
打定主意決定要蒙混過關(guān),緩緩地從地上爬起來,眼眸向上,終于直直地對上南吟泓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你姓花??墒桥c京城的花家有親?”南吟泓靜靜地打量著廳前的少女,眉尾向上翹了翹后,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
感覺背心冷汗涔涔,可臉上依舊維持著一副鎮(zhèn)定自若的笑容,聲音越來越輕,“民女怎敢高攀?!?p> 這一點打死也不能承認(rèn)的。
“你是如何想出這些故事的?”南吟泓沒有興趣糾結(jié)花心的出身,他立馬掉轉(zhuǎn)話鋒,另辟蹊徑。
心中長舒一口氣,應(yīng)道,“這些故事曾是家母講的,只可惜家母早亡。”
雖然不能撒謊,可是若拿自己的命和幾句真話比起來,她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活命的。
“我大霆國能有如花老板這樣的有才之士,是天下百姓的福音?!蹦弦縻夹奈?,他冷冷地說道。
這話盡管是夸贊,可任誰聽了,好像都飽含著幾分諷刺。
花心不敢說話,她一直都垂著眸盯著地板,好容易才又聽到南吟泓說道,“花老板請去吃酒吧?!?p> 如釋重負(fù)地起身回了座位,此時此刻,她自己知道,在這光鮮亮麗的衣服底下,那汗水應(yīng)該已經(jīng)浸濕了中衣。
便如在斷頭臺上走了一遭,她吃了幾口酒后,便借口要上廁所,起身向外走。
真不知道是自己倒霉,還是南吟泓別有用意,怎么會單單挑了她答話,不過畢竟自己確實是太過張揚,這天下現(xiàn)在恐怕都知道她花無缺這個藝名了。
“請花姑娘往這邊休息?!眲偵贤陰I(lǐng)路的丫鬟卻恭恭敬敬地說道。
休息?
花心皺眉,不解地看向那丫鬟,“我沒有要休息???”
“殿下吩咐,花姑娘勞累,請偏房休息。”丫鬟見花心不肯聽話,只好說道。
這……什么橋段?南吟泓是要軟禁她?
越發(fā)緊張地看著丫鬟,“殿下這是何意?”

連叢樹蕙
真的好緊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