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反了天
倆次,歐文羅斯這一輩子,也就受到過倆次這樣的驚嚇。
一次是當(dāng)初黑狗帶著他從白鳥號上逃離,另一次就是現(xiàn)在,倆次都和歐根有關(guān)。
他不是沒見過死人,事實(shí)上他還在加法城的時(shí)候,他所見過的死人加起來可以擺滿一整條街,而且各種死狀都有。
可那些時(shí)候,他只覺得那是別人的死亡,和他并沒有什么關(guān)系,只要自己小心行事,一切就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然而現(xiàn)在,他卻是真切的感受到了死亡的可怕,仿佛自己的生命隨時(shí)有可能失去,死神已經(jīng)把刀刃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也許下一刻死的就是自己。
尤其是米德伯爵落在地上的腦袋剛好面朝著自己的方向,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正對著自己,這就更加加重了歐文羅斯的恐懼。
“對不起啊,歐根大人,我錯了,嗚嗚嗚嗚~我就是個賤種,我是條狗,嗚嗚嗚嗚~求求你饒了我吧......”
歐文羅斯已經(jīng)完全不顧及自己的形象,他直接跪倒在地上,不停的朝著歐根的磕著頭,話音里夾雜著哭音,含糊不清的向歐根求饒。
歐根用自己的衣擺擦了擦劍,將劍插回到劍鞘中,撇了歐文羅斯一眼淡淡的開口說道:“別傻了,歐文羅斯先生,你沒有死罪,以你的罪行,罰點(diǎn)款就可以了?!?p> 說著,歐根便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一屁股坐下,似乎有些疲勞。
“另外......”歐根看著歐文羅斯接著說道:“我還需要你為我的計(jì)劃提供糧食,希望你知錯能改,不要再犯下哄抬物價(jià)的罪名?!?p> 歐文羅斯聽到歐根居然不殺自己,臉上的表情先是呆傻,隨后的震驚,繼而狂喜。這段短時(shí)間內(nèi)他的心緒就經(jīng)歷了劇烈的變化,甚至都有些神志不清了。
“好,沒問題,糧食......有,我不賺,不敢,一點(diǎn)兒都不賺錢!”歐文羅斯胡亂的說道,他的舌頭像是打了個結(jié),連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清楚。
臉上還殘留著眼淚和鼻涕的混合物,不過已經(jīng)止住了哭泣。
“行了行了,你先下去吧?!睔W根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然后用手扶著自己的眼眶,用力揉了揉。
歐文羅斯一刻也不敢多留,直接像個瘋子似的狂奔出去。不過他最后還是沒有離開科森扎,而是留在當(dāng)?shù)貫闅W根籌措糧食。此后所有的糧食都有他親自運(yùn)到糧倉,價(jià)格一律按照最低價(jià),他甚至還要貼上一些運(yùn)費(fèi)。
歐根砍頭米德伯爵的行為,已經(jīng)將這個見識過‘大世面’的商人嚇壞了,他現(xiàn)在只想不顧一切的服從歐根命令,以此來保全自己。
幾個士兵最終還是鎮(zhèn)定了下來,他們收拾被米德伯爵尸體搞得有些臟亂的地面,然后便全部退了出去。
辦公室中只剩下了季米特和歐根倆個人,季米特這才悄然抬起頭來,看著歐根低聲說道:“大人,這次,您做的有些過了?!?p> 因?yàn)榧补舻拿睿梢月爮臍W根的命令,不過這次歐根的所作所為,卻是讓他完全無法贊同。
歐根擺了擺手,開口說道:“吉安公爵不是曾說過,我可以完全代表他行事嗎?行了,這件事我自會處理,抗災(zāi)一事不容有誤,為了一切順利,一時(shí)的犧牲也在所難免?!?p> 季米特點(diǎn)了點(diǎn)頭,閉上嘴退到后方不再說話。
歐根又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便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緩步向著外邊走去。這里是季米特的辦公室,他待在這里并不合適。
季米特看著歐根的背影,目送歐根離去,眼中帶著一絲隱匿的光芒,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么。
走回到自己的住所中,歐根再也控制不住,直接一彎腰半跪在了地上,張大嘴劇烈的嘔吐起來。
他感覺自己的胃像是變成了一個戰(zhàn)場,十幾方力量在腹中混戰(zhàn),攪得他幾乎奔潰。
雙眼因?yàn)榫o張充血而變得通紅,身體因?yàn)閯×业膰I吐而有些痙攣,雙手雙腳劇烈的顫抖著,完全沒有辦法控制。
這一次,是歐根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殺人。
哪怕他曾指揮過一場鮮血淋漓的戰(zhàn)斗,哪怕他面臨的是時(shí)刻都能奪走人生命的黑死病,此刻他依舊是有些承受不住。
那不是殺雞,殺豬,而是殺人。一條活生生的人命突然在自己手中消亡,那種恐懼感,足以摧毀一個人的神智。
畢竟說到底,歐根身體里的靈魂,只是一個剛剛二十出頭的大學(xué)生。
終于,在恐慌和劇烈的嘔吐當(dāng)中,歐根眼前一黑,直接一頭栽倒在了地面上,昏倒在自己的嘔吐物當(dāng)中。
在半昏迷中,他嘴角抽動,喃喃說道:“這一切,都是為了抵擋疾病,只有血淋淋的教訓(xùn),才能讓這些麻木的人們真正驚醒。”
當(dāng)天夜里,這個消息便像是乘著狂風(fēng)一般,傳遍了整個神圣羅馬帝國。
又一次,歐根這個名字,讓整個貴族世界震驚。又一次,意大利半島,被無數(shù)的目光所關(guān)注。
海德堡中----
“糊涂啊,歐根他怎么能做出這樣的事來,這是要讓我們所有的安排全都功虧一簣!”城堡大廳中,一臉怒容的莫得薩爾大聲咆哮道,很難想象這位是素以智慧和冷靜著稱的教廷紅衣主教。
大廳的門突然被推開,已經(jīng)整理好行裝的科里昂大步走入,開口說道:“家主接下來必定會面臨危機(jī),難以度過,我要前往科森扎保護(hù)家主,莫得薩爾先生,再見?!?p> 說完這句話,科里昂便轉(zhuǎn)身向外走去。他的腰間還纏著紗布,傷勢并沒有痊愈。
莫得薩爾張開口想要挽留,卻終究是咂了咂嘴,沒有多說什么。
啪嚓!一個精美的東方瓷瓶被砸向大理石地面,瞬間爆裂開來碎成一地的渣滓。吉安公爵仿佛狂怒的雄獅一般,沉聲說道:“混蛋,這個狂妄的小子,他居然連貴族也敢殺,哼,他還想反了天不成。我這就前往科森扎,親自處決了這家伙!”
此刻的吉安公爵已經(jīng)從佛羅倫薩離開,暫住到了維也納宮廷當(dāng)中,黑死病威脅日益逼近,佛羅倫薩大部分貴族也已經(jīng)撤離,相對來說,吉安公爵逃得還不算太遠(y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