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dá)赤一把拉下來阿驍,倆人趴在地上,沒人看得見他們。
阿驍瞇眼,細(xì)細(xì)瞧去右側(cè)對著他的人,明明這個身著大氅的人,離對面兩人比他和達(dá)赤要近得多,可是為什么離她那么近的那倆人都沒有發(fā)覺呢。
“哪個是大祭司?”阿驍問達(dá)赤,達(dá)赤覺得他腦子莫不是關(guān)的久了抽了風(fēng),“當(dāng)然是穿著…”達(dá)赤也看見那右側(cè)邊不遠(yuǎn)的女人,本能的回答的是,“是穿著黑紅氅袍的才是大祭司…”可…那左邊這個是誰?他想,這女人看著好像,跟大祭司長得一模一樣。他此刻,好想起身奔過去,確認(rèn)下自己是不是看清楚了。
“為什么他們看不見你的大祭司?”
看不見?達(dá)赤疑惑的看了眼阿驍,又看了看那邊的三人,好像…他這樣說,也是…
大祭司站的位置明明對面的人要看見的,可為什么…“是法術(shù),大祭司用了法術(shù)。”
“我們大祭司可是降神啊?!痹捯魟偮?,達(dá)赤就這么一句話的松懈使他沒有及時抓得住身旁動了的阿驍。
阿驍走了過去,他的出現(xiàn)驚動了那邊的倆人,不…是仨人。
碧藍(lán)的隱遁瘴物被阿驍破了,一直只盯著索朗宗厼的碧海才發(fā)覺了身邊這使了法術(shù)的人。
碧藍(lán)奇怪阿驍一個凡人怎么能破了她的法術(shù),卻聽見那邊的女子開口叫了她,“妹妹?!?p> 碧藍(lán)不再理會阿驍,她嘴角一提,笑卻又不是個笑,“碧海,叫我句妹妹,卻為何還來這里。你忘了,你答應(yīng)了什么?!?p> 索朗宗厼跑到碧藍(lán)身邊,“什么都沒有,我們回去?!?p> “回去做什么?”碧藍(lán)的問叫碧海的臉色越發(fā)的難堪,“這個男人是我的男人,是我的未婚夫。而你,也有你的未婚夫。”
碧藍(lán)看向阿驍,笑,又是那個叫人毛骨悚然的笑,“這里,還有個你的男人。你想要的,是不是太多了。就因?yàn)槟闶墙憬?,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p> “若我給你吶?”碧海問碧藍(lán)。
“你是年紀(jì)太大不記得了?除非你死,不,你死了,我也不可能成為瀾滄海的主人,不可能入主兓海蒼噩宮。”
“兓海蒼噩宮,”阿驍看向碧海,湛藍(lán)的眼珠,他趕緊指指自己,“碧海,我是阿驍,阿驍?!?p> 他跑過去,站在她面前,可她一副不認(rèn)得他甚至..有些怕他的模樣?!氨毯??”他又叫了她,可碧海卻依舊抵觸,很是奇怪和緊張的看著眼前的阿驍,對另一邊的人喊道,“索朗宗厼,我不認(rèn)得他!”
阿驍莫名,回頭瞧著索朗宗厼和碧藍(lán)。碧藍(lán)的臉色越發(fā)的難堪,叫阿驍似乎終于明白點(diǎn)什么。
這個姐姐是在搶妹妹的丈夫嗎?那自己,又是跟她什么關(guān)系呢?
“碧藍(lán),我們走?!彼骼首趨為_口,他拉了拉碧藍(lán)。
碧藍(lán)似乎本想再做糾纏,但見索朗宗厼的臉色越來越陰沉。她嘴唇微動,風(fēng)沙四起。阿驍拿衣袖遮住封風(fēng)沙,待耳朵察覺沒什么動靜后他放下了衣袖,可眼前索朗宗厼和碧藍(lán)早已經(jīng)無了蹤跡。
他有些拿不定主意,倆姐妹為了個男人爭搶?這個場面倒是有些像筱筱和蕭圓蓮的爭吵場面。不對,也不對,她們在男人問題上的爭執(zhí),倒不如說是在死人問題上的爭執(zhí)。
阿驍看站著如石頭般,一直盯著消失倆人地方的碧海,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他怯怯的,試探的再去問她,“你是碧海?”
女子憂郁的表情在臉上毫不遮掩,她這個模樣,跟剛剛那個人完全的不一樣。再去看眼珠的顏色,阿驍心頭再三盤算,再三確認(rèn),心想她也只能是碧海。
碧海并沒回他,可以說是毫不在意他,轉(zhuǎn)身就離開了。
她不理他,可阿驍還是得跟著,畢竟他現(xiàn)在在這夢里,為的就應(yīng)該是她。可作為一個神仙,本來可以使用各種法決卻非得要走路。阿驍覺得,雖然是夢里,可自己這番遭遇,也真的是累死個人。
“你為什么一直跟著我,我并不認(rèn)識你。若你是妹妹派來的人,那她打什么主意,也沒什么用。”
“啊…”
碧海聲音很輕,她說完話,阿驍也沒有聽清是什么。阿驍現(xiàn)在,只能覺得疲憊。
“我們歇一歇吧。”阿驍一屁股坐下,打開馬奶袋子喝一喝,卻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被他喝干凈了去。正惆悵,轉(zhuǎn)頭一看,碧海已經(jīng)走了好遠(yuǎn)。
“碧海,碧海。碧海!”阿驍連叫三聲,感覺喉嚨都要冒煙了。
“你要說什么就說!到我眼前來說!我給當(dāng)個可以宣泄的人,我叫阿驍,程徵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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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君之主,驚霜華之壁,共留天?!斌泱闵碇笕A服,一刻大東珠冠子嵌在發(fā)髻之上,笑看著對面人。
她在下,他在上。
“你說的,都對。”
順著這蒼老聲音的回答,筱筱回頭看見一個拄著木杖站在高臺的老者。這人一看,怕就是個皇親貴胄。
他盯著自己,筱筱想,不應(yīng)該是盯著那個女子嗎?
筱筱回頭,可哪里還有那個女子,再低頭看自己,一身華服,伸手摸頭,一顆東珠。
她愣了,這是自己?她再去看老者,老者卻漸漸的變的年輕,這個模樣到還是個俊俏郎君,可自己,并不曾見過他的呀。
轟隆?。?p> 一聲驚雷,筱筱從睡夢中驚醒。
驚醒了,也清醒了,剛剛做了夢,夢見自己著了華服,身前還有個男人,可是,想不起模樣。
她長蘇一口氣,順了氣更是清醒。
寂靜的夜,丁點(diǎn)兒的響動都能引人。而此刻,桌臺上的卦器似乎,動了動,響了。
筱筱看去,黑夜,看不清。她起身,慢慢走到桌臺前。
大兇乃大劫。
她替阿驍卜此卦,今日卻得出此卦象。
程徵驍今日啟,劫起。阿驍是要遇到什么艱險,不行,明日就要去程府,再想法子替他卦一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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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到兓海蒼噩宮,阿驍雖然熟識了些可卻并不能表現(xiàn)出來。他與碧海已經(jīng)算得上熟悉,不過這份熟識,想一想,卻是他死纏爛打得來的。要不是他強(qiáng)行一路上跟著她,她怕是不會把他帶回來,她總是憂郁的望著遠(yuǎn)方,并不同他講話,可好在也沒再扔了他。
阿驍其實(shí)也在想一個問題,這件事情上,是不是一直都是碧海的偏執(zhí)才導(dǎo)致她如今這個模樣。而自己的出現(xiàn),難道是為了解救她,與她之間來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戀。
誠然,自己是做夢都想有一個情深似海,相濡以沫,對他又百般依戀的情人。不對,現(xiàn)在就是在做夢,那自己在這夢里…也不對,他又想,自己已經(jīng)認(rèn)識索朗宗厼,也知道碧海與他有牽扯,自己若喜歡上她,心中會不會有芥蒂?
關(guān)鍵是,自己到現(xiàn)在對她都只是可憐、害怕、想要保護(hù)。至于愛慕之情,好像,丁點(diǎn)兒也沒有。越想越愁,那自己困在這夢中,到底要做什么?
“有一種神,生來就有讀心之術(shù)?!?p> 阿驍回頭,她剛剛,在說什么?讀心?……
冷汗,阿驍?shù)睦浜诡D出,她這話,是聽讀到自己剛剛緋議的那些事情?
“別擔(dān)心,我是不是那種神,也沒見過那種神。它在神之中,都是個傳說?!?p> “那你…”想說什么呢?
“我想要那個神幫我看看親近之人,心中所想所思,我愿傾所有去換,絕不后悔。”
魔怔,她又魔怔上了。
阿驍忽然想起之前夢中,大多時候都是她自己在說話,而他在聽。如今想來,她這樣的話怕也只能聽,不知道回她什么了。
不知不覺間,他就跟著她走到了廊臺上,小心,阿驍心中喊道,可這卻是話到口邊又收了回去。她倚在廊上,看著遠(yuǎn)處那海天一般的地方,開口,“你大概有許多疑惑,坐下喝個茶,我來講一講我與妹妹與他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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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圭,碧海游空,是瀾滄海的主人將降生?!迸⒖床磺甯赣H的面,她的父親這個被稱作帝的神掌管著神域協(xié)管著界域,而他也是神這倆域唯一的聯(lián)系。
神明居住的地方,神域在下,界域在上,帝并不大理會界域,因生在神域帝對神域會更關(guān)心些。女尸明白,這些多出來的關(guān)心全都是因?yàn)樘┗适掷锏谋P古和女媧開天辟地捏造人兒制人域讓神域多了一處煩心之地,這才沒了界域的干凈利落。
可界域的干凈利落,這話也是帝早先說的…
“我會告知天吳和弇茲他們夫妻,他們出生的第一個孩子將會是兓海蒼蘁宮的宮主,神祇的滄海神明?!?p> 阿驍一動沒動,覺得自己好像并聽不懂她的話。碧??戳丝此?,揮了揮袖,宮娥們將一些吃食擺在了廊臺上的石桌上,一盞清茶飄著裊裊白煙,她指了指,示意他坐過去。
阿驍點(diǎn)點(diǎn)頭照做,只是覺得這番…著實(shí)像在館子里聽說書先生講話本子,一抬頭卻只是瞧見靠在廊臺邊,憑闌在那的神仙女子。霎時,所有的好笑、興致,都被那一幕幕夢中人的眼神,擊潰心房。
“我出生只比妹…比碧藍(lán)早生了半個時辰。我們長大前一直以為,只是因?yàn)槲冶人缟鰜?,才坐定了這宮主。因?yàn)榈壅f,母親肚子里出來的第一個孩子就是瀾滄海的主人??善鋵?shí),只是父親母親不肯叫我們失望傷心,而斷章取義了帝的話。”
阿驍這話還是聽得明白的,尤其想到筱筱和她姐姐,他想怕是她們姐妹也有著一樣的境遇,“所以知道真相后,你妹妹就怨怪了你?”
碧海搖搖頭,“是,也不是?!?p> 她看回阿驍,不知為何,明明跟自己沒什么關(guān)系,阿驍卻覺得她看的自己心虛。
“她想要的,我不想要。我想要的,她也不能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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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能去!”碧海有些急怒,她死死拉住碧藍(lán)好像怕碧藍(lán)下一刻就成了墜神。
碧藍(lán)覺得姐姐的模樣很是好笑,卻也明白姐姐對自己的關(guān)懷,她明白,她們都是無可奈何的。
“我沒有要去。”碧藍(lán)像哄孩子一般看著碧海的眼睛,安撫著她?!拔抑皇腔厝ニ挥X,我好久沒有睡一覺了?!?p> “碧藍(lán),我不想做這宮主的。我無所受封不受封那兓海蒼噩宮,也不想要那生來就有的婚約?!?p> “為什么呢?”碧藍(lán)問她,想到了那日她在朝陽之谷谷口徘徊時已經(jīng)見到過那位神祇,桑君,句芒之子,如今已在替句芒司管一眾山神。
那是桑君看見她,只是籌措片刻,便準(zhǔn)確的認(rèn)出來她是誰,‘你是…碧藍(lán)。’
“為什么呢?那神,長得還不錯的?!?p> “你見到了他?”碧海問妹妹。
“我去朝陽之谷的時候撞見了他,然后我就離開了?!?p> “你去朝陽之谷干什么?”
碧藍(lán)看了眼碧海,沒接話,也移開了眼睛。
她心虛。
她本想去叫囂,想問問父母,為什么她不能替代姐姐,她哪里不如姐姐,只因?yàn)榈鄣囊痪湓?,就要斷定她們兩個人的人生。她注定是個散神,而碧海就要是滄海之神。
碧海知道碧藍(lán)的心意,她的妹妹一直想越過自己,可她不在意,她不想要碧藍(lán)生來就在意的這些,她也想給,想成全,所以,她想到了一個辦法。
“我們拼一把,在我們生辰的那日?!?p> 碧藍(lán)看向碧海,“朝陽之谷會宴請諸神,我們?nèi)パ悦?。我不要兓海蒼噩宮,不做滄海神明,讓你來繼承一切,如何?”
很好。
碧藍(lán)心想,若可以,這很好。
“他們會同意嗎?”
“不試試怎么知道不可以,也只有那樣的場合才能逼一逼他們。”
碧藍(lán)知道,碧海是對的。若是私下里,她們會被家人駁回,可諸神在坐,她們才有機(jī)會。她需要,不,她想要這樣的機(jī)會?!昂?。我們試一試?!?p> 封宮日,朝陽之谷前來恭賀的諸神皆已入谷。
碧藍(lán)跟在碧海的身后,諸神見到碧海都向她恭賀。碧藍(lán)瞧著今日著了大宮服的碧海,卻停住了腳步。未繼宮前,即使所有神都知道碧海就是瀾滄海的主人,可他們并未像今日這般與她行禮問候。
即使諸神在上,可能夠進(jìn)入十二神殿的神也是寥寥。而她碧藍(lán),生來就沒有這個資格。
碧?;仡^,瞧見停下的妹妹已經(jīng)與自己有個一丈之遠(yuǎn)。她的心頭,大概如碧藍(lán)如今的面姿一般不安,可她不曾叫任何人看出來,這是碧藍(lán)也未曾料到的。難道她不該同自己一樣害怕嗎?惹怒了諸神,惹怒了帝,可能她們都不會是瀾滄海的主人。但她從來就沒被選中,可姐姐,卻不一樣。
碧海走過來拉住碧藍(lán),“走啊,停下來做什么?!?p> “你也許,終將一無所有?!北趟{(lán)晃神,這個話,自己不該說,可又好像,并不是自己說的。
碧海無所謂的一笑,反問她,“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