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芒搖頭,他在否認,在否認自己。
他言道,“怪不得你要自己來這里見我。你知道的事情太多。栚芴并不知道這些。帝不會告訴你。那告訴你的神祇,是她..”他指指筱筱手里的紫匚劍,“赤金戰(zhàn)神,祖烻嗎?”
筱筱看向紫匚劍,句芒又開口,“你見過祖烻嗎?我很小很小的時候見過她?!?p> “那她,是什么樣子的?!?p> “我不會告訴你任何事。我可以告訴你,羅盤可以窺視到所有在它生出之后的事情。羅盤主人的事情會最容易被羅盤展示。你已經得到祖烻的羅盤了?!?p> “我沒有?!斌泱阆肓讼胗謫枺盀槭裁茨阋f我有了祖烻的羅盤?”
“因為我不相信你可以憑自己拿得起紫匚劍。”
“桑君就憑自己拿起過紫匚劍。”
“血祭之后的片刻神力嗎?呵!”句芒嗤之以鼻的笑著走進筱筱。他周身法力漸起,筱筱知道他想對自己出手了。
筱筱想自己今天是拿不到羅盤,但他最多也只會是想教訓一下自己吧?
可..“你想殺我!”
木神之力擎天而起,筱筱覺得自己腳下都不安穩(wěn)。所有的木都活了,它們奔向自己要將她扯碎才肯罷休。筱筱終于明白他為何將自己帶來這木神之殿。這地方除了堅固,更容易攻擊。自己根本無法逃脫。
但如今的筱筱也不是之前的筱筱了?!坝罟怫探?!”筱筱一瞬間施展此法術。
木藤被宇光鎏金擊穿,雖然木藤被擊穿破敗不堪但依舊不斷前行只為攻擊筱筱。
但句芒也未曾想過,眼前這個半人半神竟然真的會祖烻的法招。
他的腦中嗡嗡作響,他依稀記得暮雨半晴,石壁上半倚吐血艱難支撐的祖烻倨傲笑著的抬頭看著他們說出的那句話,‘殺了我,我亦回。我,赤金戰(zhàn)神軒轅朱烻,豈會這般容易得灰飛湮滅!’
筱筱祭出宇光鎏金的同時亦召喚海澤形成水蝕之力護住自己防御木藤。水中的筱筱眼眸湛藍法力全出,透明的水鏡看到外面的句芒,而眼神相對的那刻筱筱竟然又看到了他的想法。
那個想法更是一個回憶的場景。
句芒的眼睛看著的是靠在石壁上的朱烻,一個神祇的高大背脊映入筱筱眼瞼。不對,那是映入了句芒的眼簾。筱筱不認得那個背脊,也未曾看過那個揮斬向朱烻的劍。但那人左側方不遠處站著露出一半臉的男子筱筱卻認得。那個男子是匚境,噬神匚境!
筱筱一個猛然眨眼,水蝕被破,不,是自己松開了控制的念力。
“??!”一個巨大的木藤深深的打重了自己的肩膀。筱筱嚎叫的那聲似乎也是在替那石壁倚靠著的朱烻叫出來了一樣。句芒眼中的最后一幕是被砍中的朱烻,灰飛湮滅了。
筱筱根本還沒緩過神來,又一根木藤又朝著筱筱眼前而來。這一木藤好似那要劈砍下來的劍,自己,好似也像那時的朱烻一樣了。
筱筱下意識的閉眼,可自己卻落盡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我來晚了。”
筱筱睜開眼睛,所有的木藤此刻都似乎在掙扎。
“桑君。”筱筱叫著她,桑君的眼神卻落在了筱筱被木藤劈開血肉的肩膀。
“我可以容忍父神對我做任何事情,但絕對不容許你碰她一下?!?p> 桑君一個轉身,他周身的法力之盛令筱筱都為之一驚。那絕對草木的力量竟然瞬間蓋過了這木神之力。句芒看著眼前這個早已經不知道厲害過自己幾倍的兒子,憤怒之火在心中熊熊燃燒。
“你們是想見識一下祖龍的神殿之力?!?p> “原來句芒大神官留著這里是為了借神之力啊。不過你剛剛也告訴我紫匚亦是出自這里。你說,作為神器,它的族類會不會也像你一樣,不管不顧的傷我們?紫匚,去見見你自己的出地。我也要看看,句芒大神官嘴里可有幾句真話說與了我這個小小的半人半神?!?p> 紫匚聽從筱筱的命令在殿閣中沖撞。而句芒這話也真的沒有騙筱筱。但這樣子的實話卻幫了筱筱和桑君。祖龍神殿之力無比強大,在紫匚重歸的那刻,神力立時替筱筱清理掉了所有想要攻擊她的句芒木藤。甚至做到了壓制句芒自身的神力。
句芒很是無可奈何,這瞬間扭轉的局面令他顏面盡失,只能憤憤不平的言道,“你們可以走了?!?p> “不行!”桑君高聲言道,“與我的未婚妻,道歉?!?p> “呵!”句芒冷笑的看了兒子一眼又看向筱筱。他眼神不曾回避,心里頭問筱筱,‘你確定要我道歉?好一個聰明的半人半神?!?p> 可筱筱卻知道這不是道歉的時候。她來這里也不是為了道歉。
筱筱握住桑君的手,桑君回頭溫柔的看她言道,“疼嗎?再等一下?!?p> “很疼。我等不了。栚芴,我們回去吧?!?p> 桑君有些懵懵的看著筱筱,“栚..栚芴?!?p> “栚芴,我們回桑山?!?p> “好?!?p> 最后,桑君沒有再要求句芒道歉帶著筱筱回了桑山。
而此刻泰皇和一眾山神依舊等待桑山。
雖然又看見這么多神祇,但這一次筱筱已經不覺得有什么奇怪了。
可第一次,桑君卻覺得奇怪了。在筱筱來到桑山之前,從來沒有過山神如此頻繁的出現(xiàn)替他們的事情操心。而且,泰皇好像與自己為了筱筱吵過。原因是為了人?可這所謂的人,到底是指阿驍還是其他人?
既然吵了架,自己何時與他和好的?在筱筱來到桑山之后?為什么,這一切都那么的默契。好像一個個巧合。巧合多了可還是巧合?
而剛剛筱筱說自己是什么?小小的半人半神?
她明明是神,是自己的未婚妻,瀾滄海的主人。哪里是半人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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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回了桑山筱筱就一直是氣惱的樣子。
可出乎烏系的意料,這一次桑君卻沒有勸慰筱筱。
筱筱根本沒在意這件事情,一連幾日她都在自己的屋里和桑山的書閣來回往返。她看完書的空閑時間都在睡覺,或者說是在強迫自己睡覺。
烏系根本不知道筱筱到底要干什么,每次去問,筱筱都說讓她再等一等自己,自己也還沒找到答案。筱筱這個樣子雖然奇怪但烏系并不擔心,令烏系擔心的反而是桑君。
桑君也會去書閣取書,但每次他都會卡著筱筱去書閣找書的時辰。而每次他都會隱匿起來瞧瞧看著筱筱選書。等筱筱離開,他也會隨便取一本書。即使被烏系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異常,桑君卻只是蹙眉,不言語,更不解釋。然后帶著書回去就是愣神,一愣就是一日。
烏系認為桑君才是最令她擔憂的。但幾次想要告知筱筱卻都被忙碌的筱筱打斷。烏系現(xiàn)在越發(fā)好奇那日他們去句芒大神官的神殿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她想了一想尋來了中山神商討此事。
嬰岷聽了前因后果眼里都是驚訝?!八龁为氁蝗耍湍敲磁艿搅司涿⒋笊窆俚纳竦??”
“娘娘回來的時候肩膀上都被劈開血肉都見了骨頭。好在桑君替娘娘即時療傷才未出大事。”
“大神官中,句芒大神官已經是帝之下二三位者。她一個半人半神怎么頂住的?!?p> “畢竟還有桑君和紫匚劍?!?p> “紫匚劍。”嬰岷眼神越發(fā)迷茫,“若神骨是碧海大神官所賜。那紫匚劍為何真的被她這樣所有了。”嬰岷若有所思的看向烏系問道,“長宮使瞞了我什么嗎?”
“中山神說什么呢?”
“碧海大神官守規(guī)矩,所以她也受規(guī)矩。碧海大神官雖然遵循了婚約但說到底不會為了桑君出頭,所以她也不該為桑君出頭。這般行事作風,若不是朱烻附體,那便只有一個解釋。”
“什么解釋?”
“筱筱就是筱筱?!?p> “中山神在說什么?”
見烏系依舊一副不懂的樣子,嬰岷心想難道她根本沒想過筱筱會恢復記憶?;蛘哒f,筱筱雖恢復了記憶但卻不會告知?!拔乙ヒ娝?。讓我去見筱筱。”
“好?!睘跸祹е鴭脶喝ヒ娏梭泱悖藭r的筱筱依舊在看書。
嬰岷上前一把抽走了筱筱手里的書,“你干嘛?!?p> “沉鋼。造殿之物,乃大神祇才可控御,有靈焉?!?p> “如今沉鋼造殿只剩十二神殿,句芒大神官的木之主殿、乾達婆的配殿相神殿和修羅王毗摩質多羅修羅王的穹頂宮。你看這東西干什么?烏系說你近日里一直在找書看,就是為了看這?”
筱筱眼前一亮的看著嬰岷興奮的言道,“嬰岷你竟然知道這般多。早知道我就應該去問你?!?p> 嬰岷一愣但隨即變了臉色開口對她道,“你果然不是娘娘。你是筱筱。我認識的那個筱筱?!?p> “你認識的筱筱是哪個筱筱?”
她們一愣,回頭看見門前的桑君。
“桑君?!睘跸敌⌒囊硪淼慕兄I>难凵駞s在嬰岷的身上。
嬰岷訕訕的低下頭,筱筱忙解圍的開口,“來找我嗎?怎么了?”
“我想跟你說說你去句芒大神官神殿要羅盤的事情?!?p> “桑君覺得我錯了?!?p> “筱筱…”
“我不認為我錯了。讓烏系和嬰岷來評評理。句芒大神官憑什么拒絕?那是帝的意思,不是你的意思。若他覺得不妥可以直接在十二神殿提出異議,為難你就是不該?!?p> 嬰岷看向筱筱,此刻的筱筱一臉的倔強。嬰岷她,忽然就笑了出來。
桑君開口問道,“嬰岷,你笑什么?”
“嬰岷很贊同娘娘說的話。桑君又何故怕那邊的大神官呢?即使父兄責備與我,嬰岷也會站在桑君這邊。就像諸犍一直站您這邊一樣。也請娘娘一直如今日這般幫著桑君。嬰岷先告退了?!?p> “烏系也告退。娘娘您好好與桑君商量?!?p> “都走了。”筱筱有些不滿的看著桑君,“嬰岷這話說來怕是有我不知道的隱情?!?p> “我與父親不睦。除此無隱情?!?p> 筱筱不再多言,既然桑君不想說,她也不想戳破他不愿提及的記憶。
“但你去找他要羅盤不是因為帝。你要羅盤是有原因的。這些日子你一直在找書看,是不是也因為這件事情。羅盤,到底可以幫你什么?”
筱筱也不隱瞞,她開口回他,“這是我唯一一次想用羅盤的力量去探尋之前的事情。句芒大神官說過,只要是持有羅盤者,那他所有的記憶都可以通過羅盤窺視。而只要事情在羅盤造出之后發(fā)生,那所有的事情也都可以被羅盤尋到。只要可以操控羅盤。若無法空,那就尋些可以幫我去接近羅盤的辦法。”
桑君蹙眉,“筱筱,他說的話你可以當從來沒有聽過。你現(xiàn)在是桑山的娘娘?!?p> 這話什么意思?筱筱有些疑惑,桑君是不想要回羅盤?他又知道羅盤多少事情?
但是…與句芒爭鋒怕也不僅僅是羅盤的問題了。
筱筱噗嗤一笑,眼神犀利的盯著桑君言道,“句芒大神官不滿帝許我成為瀾滄海的主人成為桑山的娘娘而不肯將羅盤交出。但他所有的反抗都將是徒勞無功的。只要他還肯認帝辛坐在高位一日,我終會有成為大神官的那一日?!?p> “筱筱。不論你做什么,那才真是徒勞無功?!?p> “我氣不過。氣不過他看著你對我講的那一句,‘你本就是假的還要娶個假的。’”
桑君的臉色如同凍住。
這話即使現(xiàn)在由著他者口中講出也猶如那日在圊嶼宮的木之神殿中親耳聽見的一般,令他記憶猶新。
“你不是他眼中認可的兒子亦或者說他根本不想你是他的兒子。就像他那么認可…”
筱筱說著說著就激動了起來,可話趕話說到此處自己卻還是即時收住了后面的話。
收住那句:我義姐碧海,她才是帝辛的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