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九這天,唯一凡帶了一個人在御書房外等候。見一個侍衛(wèi)急匆匆奔入大殿,不到片刻又急匆匆而去。
“唯大人,陛下準見?!?p> 唯一凡走到肖公公面前悄聲問:“出了大事?”
“玉屏展生急病死了?!?p> “多謝肖公公?!比o他一張銀票,帶了那人進殿。
“見過陛下……”
雀氏王搭眼一看,站在唯一凡身邊的人身材消瘦,一身玄鐵色的道袍,頭帶道士方巾,三縷長髯飄于胸前,參見圣駕只是拱手而不跪拜,淡然中夾著一分傲視一切的清高,點點頭道:“確是有些仙風道骨,你可是需要什么陣法才能知曉吉兇?”
“貧道幸得仙家傳于的仙術(shù),只需觀面相即可知禍福。”
“你覺得朕的面相如何?”
“陛下本應(yīng)能成為一代明君,被萬世所景仰,現(xiàn)在看來不但江山不保,甚至性命堪憂。”
“這……這可如何是好?”雀氏王驚的從龍椅上站了起來。
唯一凡趕忙安慰道:“陛下放心,高人定有解決之法?!?p> 高人半瞇著眼,捻著一縷長髯,朗聲道:“彩翼翻飛芳草間,曼妙輕舞御座前。只道紅顏惹人醉,不知拱手讓江山。”說完也不行禮,便轉(zhuǎn)身離去了。
“這是何意?”雀氏王不明所以。
唯一凡解釋道:“請高人相助要看悟性,陛下乃天之驕子,自然是不難明白?!?p> 雀氏王根本就不明白,但被唯一凡一捧,又不好意思再問,便假意知曉地點了點頭。
唯一凡怎會不知實情,心中嘲笑,表面上仍舊畢恭畢敬地說:“陛下英明,未將蝶翩翩選入宮中,否則后果難料?!?p> “朕雖已參透,但高人指的未必就是她吧?”雀氏王裝模作樣地沉吟著。
“陛下所言極是,但高人說的彩翼紛飛、曼妙輕舞是指蝴蝶翩翩飛舞的樣子。后面說的便是美人雖好,確是圖謀江山的禍根。下官愚鈍,實在想不出別的意思,還請陛下明示?!?p> 雀氏王一驚,蝶源海主動提出讓女兒進宮,難道真的是要謀朝篡位?思及蝶翩翩的容貌及身段,身上便禁不住的發(fā)顫。美色與權(quán)利,竟不知如何取舍。
唯一凡見他面上陰晴不定,又說道:“高人再出關(guān)便是來年三月,不如陛下到時再請高人詳解一番,免得錯怪了蝶小姐?!?p> “正合朕意。”雀氏王連忙同意。
“關(guān)于玉家是否為奸細,宰相并未拿出半點令人信服的證據(jù),卻一直催促緝捕玉玨。依下官之見,陛下不妨暫時靜觀其變。若是誤信了讒言殘害忠良,惹了天怒,受罰的只怕不是宰相而是陛下。”
見雀氏王被嚇得連連點頭,滿意地才要行禮告退,卻聽到蝶源海要求面見陛下。
蝶源海接到玉玨劫尸的消息,急匆匆地要求覲見,看到唯一凡立在雀氏王身邊一愣,隨即行禮道:“請陛下下旨盡快捉拿玉玨?!?p> “宰相稍安勿躁,朕自有打算?!?p> “陛下,已經(jīng)兩月有余,為何遲遲不肯下旨?”
唯一凡慢悠悠地說:“陛下英明神武,難道宰相是在質(zhì)疑陛下的決斷?”
蝶源海面色變了變,沉聲道:“下官不敢?!笨戳宋ㄒ环惨谎郾愀嫱肆恕?p> 唯一凡回到府中,遞給高人幾張銀票:“以后還少不得要麻煩天居道人?!?p> “好說好說,貧道干的就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zāi)的買賣?!钡朗繉y票塞入袖中,被下人領(lǐng)著從后門走了。
唯一凡吩咐下人在后院搭了條案置了香爐,手寫了玉屏展的名字和生辰八字,輕念道:“下官定會為老將軍報仇,以報救命之恩?!本戳讼愫?,在案前灑了三杯酒。
唯婷在案前跪倒,磕了三個頭,在父親將紙張燒掉,祭拜之物都撤下去之后問道:“父親為何不盡快把蝶翩翩的事說了,還要再拖半年?”
“如今玉老將軍已經(jīng)身故,少將軍的婚事便可自己做主,萬一他還對蝶翩翩念念不忘,咱們豈不是壞了他的姻緣。在陛下沒有下旨之前,蝶源海是不會讓女兒另嫁的。抓緊時間找到少將軍,問明他的心意,他若是對蝶翩翩斷了念頭,到時再送她進宮也不遲?!?p> 蝶源海在書房內(nèi)皺眉思索,最近這段日子,雀氏王對他突然疏遠起來,幾次提出要送女兒進宮都被拒絕,查辦玉家一事更是被擱置不許再提??磥砼c自己在宮里遇到的那個身穿道袍的人,肖公公連銀子都不收,根本探查不出與雀氏王說了什么??粗干戏胖玫膶m內(nèi)失竊的物品,心中有了主意。
“管家……把這幾件東西包好給那人送去,再去把王城明請來?!?p> 第二天早朝,蝶源海故意遲到,一瘸一拐地走進大殿。
“宰相因何如此?”
蝶源海正等著雀氏王發(fā)問,氣憤回道:“啟稟陛下,昨晚深夜,有賊人闖入下官書房,將前陣子宮中失竊的寶物盜走。下官發(fā)現(xiàn)后冒死追趕,竟然被他打傷,幸好被及時趕到的王大人救下。在與官兵纏斗過程中,賊人臉上的蒙布掉下,下官看得真切,確是玉玨無疑?!?p> 雀氏王才要開口,唯一凡搶先問道:“既然寶物是宮中的,為何放在宰相府內(nèi)?”
“御書房里珍寶無數(shù),賊人偏偏只偷了這幾件,本官料定其中必有玄機,才將寶物帶入府中日夜研究?!?p> “宰相可曾發(fā)現(xiàn)異常?”
“還未等本官看透,便被盜走。”
“既然已經(jīng)被從玉府取出,玉玨為何非要鋌而走險盜走它們?”
“這更證實了本官猜測,寶物之中必有玉家通敵的證據(jù)。”
“玉玨乃是久經(jīng)沙場的將軍,蝶大人雖然貴為宰相,卻也不過是一個文官。你如何能追趕上他?竟然還能在他手下活命?”
“本官的書房在后院一片假山之中,玉玨不熟悉地形,繞了許久才找到出路離開,而本官料定他會從后門出府,便走捷徑先過去埋伏,自然能抓的住他。王大人帶了守衛(wèi)隨后即到,及時救了本官。”
“王大人怎么如此湊巧,剛好在蝶府附近?”
王城明立即答道:“自從上次宮內(nèi)失竊,下官便增派重兵親自帶隊巡邏。況且宰相已經(jīng)提前告知下官他的府中有寶物,因此下官便對蝶府周圍格外留意?!?p> “王大人帶了多少守衛(wèi)?”
“十名?!?p> “據(jù)稱玉玨有萬夫莫當之勇,區(qū)區(qū)十名守衛(wèi)就能逼得他慌張到顯露了本來面目?”
蝶源海答道:“本官相信玉玨如此厲害,只是大家的夸大之詞而已,昨夜本官親眼所見,他的身手確實不錯,但也不過如此而已。”
“好了……”雀氏王打斷了唯一凡,“玉玨竟然如此猖狂,著實辜負了朕對他的信任。來呀,傳朕的旨意,不惜一切代價務(wù)必要將玉玨緝拿歸案。宰相辛苦了,這幾日無需上朝,在家養(yǎng)傷吧。王城明保護宰相有關(guān),賞銀百兩?!?p> “今日能得陛下賞賜,全賴蝶大人提攜,下官銘感五內(nèi)。”下朝后,王城明對蝶源海千恩萬謝。
昨日被蝶源海叫進府中,聽聞晚上蝶府可能會遭竊,自己本來是將信將疑,沒想到埋伏到半夜,果然見一個黑影從蝶府內(nèi)翻出。
至于玉玨將蝶源海打傷一事,自然是子虛烏有,但宰相既然如此說了,自己隨聲附和才是正道。反正那賊人真是玉玨無疑,陛下根本就不會追究他是否打傷宰相。
蝶源?;氐綍?,頗為得意地點燃火盆,將一張牛皮面具丟了進去。
昨晚出現(xiàn)的不過是帶了面具的自家護院。這張面具雖制的粗糙,根本看不出是何人模樣,但夜色頗深,自己在面巾脫落后當先喊出玉玨的名字。
除了王城明,其他人恐怕連玉玨的模樣都不知道,自然不會有人懷疑。
王城明立功心切,又是自己的下屬,更是不會有異議。
“爹爹為何如此憂心忡忡?”唯婷見父親滿面愁容,不解問道。
“為父本以為能拖到明年三月,誰知才過了一晚,陛下就聽信蝶源海讒言,已經(jīng)下旨捉拿少將軍。”
“爹爹莫要擔心,也許不是壞事。如今少將軍銷聲匿跡,不知何時才會憤然而起,說不定心灰意冷就此隱居也未可知。可一旦通令全國,少將軍便無處躲藏,若不有所動作便只能束手就擒?!?p> 唯一凡點了點頭:“女兒說得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