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佛子入關,將這沉寂已久的大漢江湖給徹底激起了性子,變得熱鬧了起來,人們都等著這佛子能夠與那揚名天下的普陀佛門圣地能有一番激烈的碰撞。
然而無數(shù)的眼睛此刻都注視這大漢通往西域的商城,佛子卻并沒有一絲絲的察覺。
風沙漫天,是大漠的景象,西域與北邊的北漠都是這天下最大的兩塊荒原,風沙掠過,甚至可以將一座小小的村莊掩埋。
而就在這漫天揚起的風沙之中,在這平地漫起的黃幕之下,一行不慌不忙的車隊,緩緩前行。
前方有僧人赤足前行,一些看似是普通挑夫一般的人,抬著一個無蓋的蓮花座,這一行人身后跟著長長的車隊,每一輛馬車前都有一名遮掩面目的車夫,在默默的駕車,似乎與彼此沒有一點點的溝通。
車隊是沉默的,但是蓮座之前的僧人卻空中不停,誦唱著誨澀難懂的音節(jié),以及讓人心慌的嗡鳴,讓這個長長的隊伍顯得詭異的很。
僧人赤足前行,視砂石為無物,也不見他們的腳底磨破了皮,但是如果有見識到苦行僧的人們,便能夠理解,這些人的腳底板,可以算得上是與堅硬的磐石無兩。
但是如此怪異的隊伍,他們還不是最惹人目光的一群人。
蓮花座上,一個一席白色袈裟的年紀輕輕的僧人,一身圣潔氣息,仿佛耀眼的太陽一般,渾身散發(fā)著柔和的光芒。
尋常百姓稱這是神跡,在月氏之內(nèi),見到過佛子真身的人們,都甚至忍不住的下跪,仿佛他真的有一種奇特的力量,可以使人面見真佛。
佛子白皙無比的皮膚,讓他在光芒之中,顯得潔白無瑕,他的睫毛彎彎,眉眼下垂,口鼻都顯得精致的很,有種只有在那些小家碧玉身上才能看的到的感覺。
但是他卻承載了西域整個佛門佛界的希望,十多年前,那千百得道高僧齊齊圓寂而去,震驚了整個西域,一些人都以為終于到了傳說之中地獄臨世,佛國將毀的境地。
然而伴隨著那些僧人的死去,一名佛子就此誕生。
也因為那些僧人死前的那些話語,皆稱佛祖現(xiàn)世,人們才更愿意相信一個從天而降的嬰兒,能夠率領他們,抵達諸佛所立的佛國。
此番佛子入關,他便領了萬千信眾的心,來此處決定做一些事情。
他平靜的盤坐在蓮座之上,如同一尊現(xiàn)世的活佛,那嘴角淡淡的微笑,讓人看到了都如沐春風,他未曾開口,但是傳言到,佛子的一席話語,能教人得到內(nèi)心真正的平靜。
車隊之中看似沉悶無比,但其實因為佛子的存在,每個人都感受得到那種來自上天降下的喜悅,所以一路上縱使風沙再大,從來沒有人發(fā)出一點抱怨的聲音。
車隊渺小不起眼,但是這僅僅是在他們看來,遠處的一整座城池,可將這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早就接到了訊息的秦王親兵,在城門關口處牢牢把控著,但是架不住一幅如同天神下凡一般的景象,震撼了整城的人的心靈。
遙遠的不清晰的風沙腹地,一尊半身佛,像是透露著身上的銹跡,數(shù)千丈的巨型佛像,在一行如螻蟻一般的隊伍身后,緩慢的跟隨,整個沙地像是一片平靜的湖水,他們身后是狂暴的風沙,但是佛像之前的隊伍,卻沐浴在陽光之下,如同被佛注視一般。
而這個隊伍里沒有人知道,佛子還是輕輕地笑著,微微張口,沒有一點聲息,但是笑容卻詭異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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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入關之前,便有一行人自這護送佛子的隊伍分離,說是一行人,其實只有兩人,這兩人離了隊伍,匆匆趕往一個完全與他們不同的方向。
兩人帶著斗笠,披著黑色的披風,一副不愿讓旁人看到自己真實樣貌的感覺,引來了路上不少人的異樣的眼光。
而這兩人也不在乎這件事,一直都這么默默趕路,累了便就地歇息,從身后的包裹,掏出一些干糧肉脯,快速的吃掉,便又迅速啟程。
他們在一個又一個城市之間趕路,卻從未受到阻礙,像是有什么特殊的照顧一般,一切都安排的妥當,只是為了讓他們趕路。
兩人其實是一男一女,他們是一對伴侶,也是來自遙遠的西域,不知向著何處趕路。
小竹子先前因為自己的一些原因,無意之間便使出了驚天動地的一式,著實驚住了林無淚,與林雪,她們到那時才真的發(fā)現(xiàn),林竹,她們眼中的小竹子,似乎真的有可能承接了一些無法言說的東西。
小竹子練劍三月,此刻早已踏入了練體之境,可謂神速無比,而林無淚在那日之后,也再也沒有與她的母親去談論如何料理身后之事,她們現(xiàn)在每天的最大的喜悅都是能夠看到小竹子飛速的掌握一式又一式。
雖然不知道對于一個還只有八歲的小姑娘來說,修行實在是有些殘酷,但是林竹從來沒有喊過一聲累,摸一摸臉上的汗?jié)n,便又是隨劍而起。
小姑娘終究還是個媽媽的孩子,她雖然在小姨與母親面前表現(xiàn)的非常開朗,非常堅強,但是事實上,她每當說起早晨的晨練,她也會跑到遠遠地地方,輕輕地抹掉幾滴眼淚。
這日她手被劍舞所劃破,因為一式別扭無比的招式,的確讓她無法輕松掌握,她便來到遠處溪流殷始的地方,一處小小的竹林,散一散這幾日悶得不行的心情。
她喜歡這處竹林,她清晰的記得,這處竹林,是他不知幾歲時,便只有光禿禿一片的荒草地,這么三四年過去,荒草已經(jīng)冒起竹林的尖尖,而且一發(fā)不可收拾。
她將竹劍插在一旁的林地,蹲下身去,因為發(fā)現(xiàn)了一顆樣子棒的很的竹筍,便要徒手挖出,但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讓她回頭望了望。
兩個黑衣籠罩全身的人,似乎也發(fā)現(xiàn)了他的身影,兩人皆是背著一塊藍色的破布所包裹的東西,沒有看清到底是什么,但是這種不好的感覺,讓林竹立刻轉(zhuǎn)身面對了兩人,竹劍被她握于手中,她立于兩人前方不遠,弓身蓄勢待發(fā)。
然而其中一人突然摘掉斗笠,似乎并沒有想要直接出手的意思,讓林竹有些慌忙,以為自己是不是錯怪了好人,因為那摘下斗笠的人,露出了一張有些平常,笑盈盈的臉,是一個看著年歲不大的男子。
他抖了抖落在斗笠上的竹葉,依然一臉笑容的輕輕問道:“小姑娘,你知道戒律宗在哪嗎?”
話音未落,一道殺伐暴戾的劍氣,自竹林遠處襲來,震得兩人接連倒退。
林竹面前轉(zhuǎn)瞬便出現(xiàn)了一人,她一身勁裝,手中一桿同樣青翠的竹劍。
“終于來了嗎?”林無淚眼神冰冷,冷冷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