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袍皺巴巴的白色須發(fā)的老頭,上來就要往重霄兒這里跑,沒有李重陽與他的先前那段對話,怎么看,這糟老頭子,都像是一個壞得很的人販子。
李重霄自然是手足無措,哪里見過如此不正經的老人,看那從山上沖下來的架勢,怕是他身后的猛虎也架不住他的奔跑。
那道人自山上一溜煙的跑下來,直接將那頭為首的白額猛虎給隨手撥到一邊,然而讓人瞠目結舌的便是,那少說有著千斤重的白額猛虎,像是被彈開一般,幾個轱轆,像是貓滾球一般,被彈在了一旁。
李重霄這才意識到,這老頭的修為的深厚且不可測。
李重陽自然是一臉無奈的樣子,他是習慣了這人的作風,但是沒想到這人在自己的親孫子面前,還是這么的沒有譜,亂來一樣,皺了皺眉,扶住了額。
被無意中波及到的白虎與那黑虎一樣,識趣的靜靜地趴臥在不遠處的一處大石臺上,八頭威風凜凜,甚至說可以算得上是霸氣側漏的龐然巨物,就那樣成了最安靜的一角。
他們靜靜的看著幾人的相遇,目不轉睛,也沒有發(fā)出什么奇怪的聲音。
但是,一直夾在一群老虎與兩撥神仙之間的李二與顧大嫂,此時大腦已經幾乎無法運轉,這讓人昏厥的種種神跡,就這樣在他們面前一波又一波的上演,李二留下了無奈的淚水,是啊,為何要讓他受此大難。
突然一雙耳朵自魏青背后豎起,顯得那么突出又無厘頭,那雙耳朵雪白的,像是白狐的雙耳,但是往下看去,卻發(fā)現是一條吐著舌頭,瞪著圓咚咚大眼珠子的大狗,哦不,狼。
李青山開始了。
他從第一眼見到那幾頭優(yōu)雅而又威猛的巨獸時,他就一眼相中了人家,暗自狼的心里,不斷地發(fā)誓,不斷地打氣,自己一定要與那群帥到不行的東西,交上朋友。
他此刻神采奕奕,一掃前些日子的長途跋涉的陰霾,嚴肅的正身退去,像是在進行一項十分神圣莊嚴的儀式,從起步都是前所未有的認真,像是要趕赴晚宴的紳士一般,舉止談吐都變得正式與高端。
盡管他不知道什么叫紳士,不知道什么叫高端,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嗯,畢竟他還是一條狼。
以交朋友為目的的狼崽子已經開始了行動,魏青也是注意到了這一點,但是他卻沒有去阻攔,似乎毫不擔心那冒失的雪狼,會因此遭受什么傷害,畢竟那一只只猛虎,看起來都不是什么親近他人的物種。
那頭最大的黑虎,甚至滿臉就是寫滿了:閑人勿擾。四個大字,從眼神到那口鼻的一絲呼吸,都顯得兇狠無比。
這些全都不在魏青的考慮范圍內。
畢竟,他模模糊糊的記得,這幾頭已經成長為那種可以獨占一片天地的王獸級別的存在的猛虎,似乎曾經被他騎在身下……
魏青對于童年的記憶不算多么清晰,不知道因為什么,自從他去到青城鎮(zhèn)之后,關于葬山的那些珍貴的記憶,似乎都在無聲無息的消散著,他意識到了這些,但是卻沒有辦法阻止。
待到近日,再看到那幾頭巨物,他的一些往日的回憶,逐漸的在腦海中開始構筑了起來。
李二與顧大嫂此時已經基本上陷入了呆滯狀態(tài),因為面前的幾個人,此時根本沒有注意到他們似的,將他們直接忽略,那白須的老道,一個勁的搓著為首那個俊朗少年的頭,身后還有個顯得成熟穩(wěn)重些的少年,此時正在思索些什么。
先前那個將濃厚霧氣一把震散的男子,正在抱臂微笑的看著這一切。
但是這一切的一切都與這兩人無關,顧大嫂此時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便是何時這些神仙,才能將自己二人放走,她現在很想回家做飯壓壓驚,是真的很想。
李重陽似乎突然意識到了什么,又看見了身旁一直呆坐著的兩個普通人,二人此時正在以一個屈膝抱腿的可憐姿勢,驚慌的看著這一切,像是縮在角落的竹鼠一般,萬念俱灰,任人宰割。
“咳咳咳……”李重陽一連串刻意的咳嗽聲,將那老道從初遇孫子的喜悅之中,拉了回來。
“你有事?”老道胡子一吹,眼神竟然還挑釁了起來。
“……”
“您老先把人給送走,咱再談后話。”李重陽一字一頓,無奈的臉都是黑的。
“哎呦,二位,這真是我的不是?!崩系酪慌拇笸?,又是一驚一乍。
“你們看,我這笨腦子,我們小宗小派,為自家人接個風,忘了你們這群山上的人了?!?p> “這群孩子真就是攔不住了,他急著見我兒,畢竟從小養(yǎng)到大的不是?!崩系揽哿丝勰X殼,不好意思的說道,完全沒有那種自己已是絕頂高手的自持。
魏青這才想起來,果然是自己不大的時候,就曾經在老爺的屋子胖旁,與這群大老虎嬉戲過,于是又是望了過去,想要找找從前與他最為親近的那頭黑虎,究竟如今是哪一只。
畢竟這群黑白巨虎,實在是有些相似。
然而這一眼瞟過去,下巴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老道不停地道著歉,說是山上的霧,因為大開山門,不留神便放了出來,又讓二位受了驚,言語中滿是歉意。
而那李二和顧大嫂哪里擔得起神仙老爺的道歉,一個勁的再道歉回去,說是自己的不是,不該這時候打擾了仙兒爺一家的團聚,這就要下山去。
“哎,我送二位。”
“不用不用不用不用……”李二便在老道的喊聲中,撒丫子跑向山下,先前那凍住的雙腿,此刻如同脫兔般迅捷,恐怕此生都沒有經歷過如此高速的人生。
“哎,你說說,我就一揮手的事,還非要跑。”
“重霄,你說是吧。”極其自然的,老道已經開始呼喚李崇霄的愛稱,一口一個重霄,完全忘掉了那個一臉黑線的親兒子。
他們都沒有注意到的還有一個人,就是魏青。
他全程都沒有參與這場感動到讓人飛奔的相遇,一直游離在此間之外,知道剛才,徹底崩潰了。
他看到了一個人,哦不,一條狗,額,應該是一條狼,此刻正在那群威風八面的巨虎之上,就是那樣硬生生的四腳立于虎軀之上。
這還沒完,畢竟他是知道,那群巨虎,其實平日里不是那種兇神惡煞的存在。
那條狼,此時明顯正在享受著帝王般的感受,因為他的四爪在那虎軀之上,有節(jié)奏的來回踩踏,他那一副人生巔峰之景的表情,讓魏青時刻懷疑到,那條狼,到底是不是純種的。
他好像在給那群老虎,捶……捶背?